如果每个一线团体都一首至关重要的歌,一首歌让他们乘上东风起飞的歌,一首让他们可以继续攀爬的歌,那防弹有的就是一个系列。
花样年华,是防弹的转型之作,也是他们的自我救赎之作,更是防弹腾飞开始的起点。
演唱会即将走向尾声,明明在待机室还很欢乐的成员们,现在却越来越安静,明明说好谁都不要哭的,却已经崩了好几个…
《Young forever》的旋律静静飘荡,听着台下粉丝的大合唱,季林夏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银色的小小灯光宛如坠落凡间的星海,察觉身旁有道视线看向自己,季林夏转身笑着眨眨眼。
花样年华系列的结束,也是防弹花样年华的开始…
也是Tempor的告别,这是本年度季林夏参加的第一场巡演,也是最后一场。
哪怕成员们都听闻他要离开,但季林夏却从未说明离别的具体时间,离别总是悲伤的,他希望这种悲伤的时间越短越好。
看着台下闪闪发亮的灯光,从首尔开始的旅途,就在首尔结束吧。
“Forever we are young,”
“即使跌倒受伤,”
“仍朝梦想迈步前进。”
跟着粉丝的大合唱,台上的季林夏是笑着的。
无论爱豆这份职业背后有多痛苦,无论心中有多少挣扎,无论结束后会发生什么,爱豆的工作就是将欢乐带给台下的观众。
从花样年华开始的故事,自然要回到花样年华的最初。
听着耳返里传出的《 I need U》,分散在舞台上的成员们将手麦对准台下,田柾国哭了,金泰亨哭了,朴智旻也哭了,所有人似乎都在压抑着泪水,只有季林微微抬头看着刺眼的灯光。
八人齐聚之时,无论任何时候,都是花样年华。
银色的纸片从空中飘下,旅途的开始渺小而孤独。旅途的最后,已是鲜花环绕,彩带翻飞。
侧方延展台上看到父母的身影时,哪怕明知有无数镜头,闵玧其仍旧跪地行了大礼。
坚强又脆弱,内敛又诚实,痛哭的背影看起来万分脆弱,并不强壮的身体却扛起了无数责任。
不远处的季林夏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背,本想和长辈打声招呼,视线却突然被他们身旁之人所吸引。
古板严肃的父亲,优雅美丽的母亲,惹人烦的讨厌弟弟,跨越八年时光,季林夏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们。
数万人的人潮里,他在台上,他们在台下。
真好。
他是笑着的,他们也是。
“玧其啊,谢谢你。”季林夏的声音极其温柔,宛如春日微风,轻轻拨动着温柔的大海。
将话筒放在地上,季林夏直接跳下舞台。
无视安保人员的担忧眼神,无视粉丝们越发激动的尖叫,季林夏一步步,坚定走到栏杆旁。
红晕悄悄爬上眼角,他仍旧是笑着的,真心实意笑着的,“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听到他声音的瞬间,美丽的女士泪珠开始不停滚落,隔着栅栏立马将季林夏紧紧抱进怀里,“林夏啊,我们林夏…”
压抑不住的泪水,遮不住的欣喜与心疼,他的家人,恨着他的同时,却又比任何人都要爱他。
“抱歉,妈妈,抱歉。”季林夏轻声道。
笑着的季林秋侧身环抱自己的母亲与兄弟,严肃古板的男人抬起胳膊揽住自己的爱人与孩子。
“我们林夏真的辛苦了,我的孩子还好好的,妈妈真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台上的成员们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主动牵引着镜头绕开他们的方向。
无人知晓曾有泪珠垂直落入黑暗中,温暖的拥抱总是让人眷恋,起身后的季林夏静静看着他们,“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除了道歉,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于家人,对于朋友,对于同伴,他似乎永远都在道歉啊…
音乐渐渐进入尾声,轻柔抚摸他的脸颊,许久未见的母亲笑着摇头道:“去吧,他们还在等你。”
漫天飞舞的银带,温柔的音乐旋律,看着等候的闵玧其,上台后季林夏直接抱住了他,无比真心:“谢谢。”
谢谢你的存在,谢谢痛苦挣扎时的守候,谢谢短暂旅途的陪伴,也谢谢你陪我走过的花样年华…
台上同伴,台下亲人,鲜花与掌声相伴,站在台上和成员们一起对鞠躬的瞬间,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那个梦开始的起点…
*
真诚而热烈的演唱会就此结束,回到后台的成员们情绪久久未能平复。
拿着纸巾四处分发,季林夏陪着他们发泄着情绪。
直到众人心情平复被工作人员叫走后,季林夏才开始换衣服。
脱下演出服装换上自己的衣服,一出来就看到经纪人宋浩范等候在门口,季林夏笑着问:“浩范哥,到时间了吗?”
宋浩范表情复杂,看着季林夏无奈叹气:“林夏,真的不行吗?”
季林夏笑着摇头:“哥,这几年谢谢你,以后还请多多照顾大家,需要我帮忙的话,请直接开口。”
漆黑夜色下,两辆商务车静静停在体育场出口处。
记者发布会邀请已经全部发送,静坐在办公室里里的方时赫看着面前的两份协议,注意力却全部投注在未曾响过的电话上。
从世界各地汇聚而来的粉丝,在这里萍水相逢,转瞬间再度分离,一如人生的旅途,总是相遇又相离。
今晚的星空格外漂亮,繁星点点,映衬着皎洁月光。
不久前热闹非凡的体育场此刻彻底恢复安静,空荡的观众席上,作为现在唯一的观众,季林夏静静看着舞台。
“站在观众的角度来看,Tempor真的很糟糕啊。”季林夏心想。
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离开,仅存的礼物也是为了告别,这样的残忍的人,比起被爱,或许被骂才更理所当然吧。
“应该留下一个现场的啊。”季林夏的表情有些怅然,“早知道拍个MV了。”
“算了,那估计会更伤心吧。”打开手机,果不其然发现了他无比熟悉的名字,手指在上方犹豫半响,沉默良久,季林夏终于按下了播放,小声嘟囔:“不知道闵玧其会不会生气,应该会吧…他的曲子最后竟然被用在了这首歌。”
没有热烈的电子伴奏,没有激昂的交响乐,只有干净的钢琴声,只有温柔平静的歌声…
“夏日已至,群星闪耀。”
“It's time now。”
“It's time now。”
“旅途漫漫,星辰相伴。”
季林夏看着周围漆黑一片的座位,几个小时前,这里明明还是一片星海。
“这是一支告别曲,”
“这是一支love颂。”
温柔的歌声,却述说着最残忍的离别。
“It's time now。”
“It's time now。”
“我们欢度过的时光,”
“我们痛苦挣扎的日子,”
“一切都会过去,”
“一切已经过去。”
带着无数争议而来的季林夏,终究也会带着无数争议离去,听着手机里的歌声,季林夏跟着轻哼。
倘若若干年后,成员们回忆起这段时光是笑着的,那就太好了,如果真能得到那样的结果,真的让季林夏无比感激。
“时光已逝,记忆永存。”
“待我离开,请不要哭泣。”
“待我离开,请继续前行。”
没有灯光的舞台下,就着淡淡月光,手机中的季林夏缱绻吟唱。
“旅途漫漫,星光相伴。”
干净的歌声,娓娓道来离别的故事…
“夏日已至,告别之日。”
“这是一支告别曲,”
“这是一支love颂。”
“鲜花相伴,感谢一路陪伴。”
站在台上的时间久了,似乎忘记台下观众的感受,离别在即,此刻作为观众的季林夏,突然有些不舍。
他知道Tempor并非合格的爱豆,他过于吝啬,过于残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告别,但就是如此残忍的Tempor,却仍旧被无数人喜爱着。
飞蛾扑火的爱意,似乎永远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的爱意,这样浓烈的爱意,季林夏无比感激。
原本这首歌他想取名叫《Tempor》,但慢兔哥却说那实在过于残忍。明明他想要用最轻松愉快的方法同大家告别,结果却发现离别本身就是忧伤的。
他送出了Tempor最后的礼物,只希望得到它的人,也能将它视为礼物就好了…
柔和的钢琴声回荡在场馆里,到了既定的留白时间,歌声逐渐消散…这长达五分钟的留白,是需要在发布会上用道歉来填补的时长。
慢慢起身的季林夏最后看了眼前方,轻笑后转身离开。
悠扬的钢琴声仍旧流淌,迈步准备下楼梯的季林夏,却发现有位不速之客似乎早早等候在此。
“闵玧其,你是来送我的吗?”卡顿的脚步继续,季林夏打趣着闵玧其。
“季林夏,你就准备这样离开吗?明明不久前还在夸我好看,难道好看的我也不值得你当面告别吗?”一把拉住季林夏,闵玧其的声音难掩愤怒。
无法前进的季林夏被迫后退,盯着闵玧其无奈叹息道:“玧其啊,我想笑着说再见。”
“季林夏,没有会笑着。”闵玧其看向季林夏,认真道:“这场告别,没有人会开心,没有人会笑着。”
闵玧其没有逃避,这一次,他紧紧盯着季林夏。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季林夏面无表情看向闵玧其,语气平淡:“那能怎么办?”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直接拿过季林夏的手机,闵玧其没有丝毫犹豫按下暂停键。
“闵玧其…”季林夏皱眉,“你要干什么?”
“林夏啊,慢兔哥让我和你道歉。”化不开的酒意,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他觉得这个版本有些太悲伤了,让我改了一下留白部分。”
将季林夏的手机放进口袋,按下自己手机屏幕里的播放键,消失的钢琴声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留白被覆盖,demo里未曾涉及的词语,计划里未曾出现的声音,宛如不懂礼貌的客人,肆意破坏着原定的故事…
不是发布会上的道歉,也不是既定的告别,它们是季林夏陌生的词句,也是公关团队没有列下的语句。
“不需要珠宝点缀,不需要温室暖风,野蛮生长的我们,本身就如钻石般闪闪发亮。”
听筒里的闵玧其,一改平日台上的犀利,没有旋律的歌词,他很平淡,只是平静着讲述他们的故事。
“2010的夜晚,十代的面庞,稚嫩的我们,互述着梦想。”
“2013的夜晚,二十代的年纪,挣扎的我们,签下了众人口中所谓卖身契。”
“2016的夜晚,二十代的面庞,迷茫的我们,前途明亮之际却嗅到了告别的气息。”
“2010到2016,六年时光,六年相伴。”
“林夏啊,我确实撒了谎。”有些嘶哑,有些哀伤,宛如垂死之人的浅薄挣扎,这并非suga和Tempor的故事,这是闵玧其和季林夏的故事。
“曾经挽留,那不是谎言,你是知道的。”
“曾经后悔,那不是谎言,你是知道的。”
“曾经的祝福,这才是谎言,我希望你是知道的。”
挣扎化为词句,跟着淡淡的钢琴声,跟着手机里的自己,闵玧其将额头抵在季林夏肩上。
“如果承诺依旧有效,如果谎言可以被原谅,如果背信者能被宽恕,那么…”
黑暗中,手腕被人牢牢攥住,用力之大让季林夏阵阵生疼。
“我想抓住夏天不放手。”
音乐渐渐归于沉寂,平静的海面,波澜横生。
“林夏啊…”闵玧其的声音平静而低沉,“我在挽留啊…”
“你听到了吗?”
肩上宛如千斤重,水滴的重量压抑的季林夏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