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已停,雾气渐散。
散开的白茫茫中,静静地立着一道红袍端方的身影。
展昭,展大人,我们底下庸碌谋生小人物的顶头上司,包老相爷的心腹肱骨。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小的僭越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我接连磕了多少个头,已经记不清。直到张龙赵虎一左一右粗暴地把我架起来,湿淋淋的夜雨水汽中,我才勉强支撑起身体,对上这双沉静的眼睛。
“收了他的双刀,卸了他的袖箭,双臂卸掉骨节。”
“是。”
我想挣扎,深知蜉蝣不可撼树,终于还是没有勇气挣扎,两声惨叫过后,跪到了地上,脱臼的双臂软绵绵地垂下,再无暴起之力,彻底沦为了砧板上的鱼肉。
“徐捕头。”
头上的声音不疾不缓。
“您与杜鹰、肖厉、马红海齐名,是京畿一带四大名捕之一。十几岁便入公门做事,经手刑案数百上千,从无疏漏,堪称传奇。”
“一直以来,老府尹都在叮嘱我,要多与你们这些老前辈接触,奈何你们老前辈仿佛成了精的泥鳅一般,怎么都无法挨上边。”
“今夜总算听到了你们的肺腑之言。”
他叹了口气。
“小白,今夜多谢你请我看的这场大戏。”
白玉堂搂红袍武官的肩膀。
“早与你劝了嘛,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要入公门,不要入公门。你偏是不听呢。舍了那副自由身,戴上了朝廷鹰犬的枷锁。”
“入公门以后,又劝你不要对待手下太宽和,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底下人自有心思。胆子肥了以后,瞒着你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他们旧友一双,贴着耳朵叽叽咕咕了什么,渐渐听不清。
此时此刻,我只恨不得,把这姓白名玉堂的可恶家伙抽筋扒皮。
“你瞧他那眼神,跟厉鬼似的,简直要把人生吞活剥。”
我瞬时低垂下了眼眸。
“……”
红袍端方的身影半蹲了下来,貌似温良地问。
“徐捕头,本官相信你与人为善,是绝不会对展某的友人事后打击报复的,对么?”
“卑职不敢。”
我将额头紧贴湿冷的地面。
他起身,声音清朗,带着寒气。
“押徐明文者入开封大牢,卸去捕头职位,暂且收押,等候提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