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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边伯候养子 白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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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安霁云回去后便命人送来了祛疤痕的药膏,看样子价值不菲。

宋清依将小瓷罐捏在手中,感受着指间传来的冰凉触感,眯眼浅笑,仔细端详着。

安霁云倒是舍得。

“秋痕。”

“将药收起来。”宋清依将药罐放下,抚着袖子,百无聊赖道。

秋痕瞧了瞧药,又看了看宋清依手腕上的伤,忧虑开口:

“姑娘,你的伤……”

宋清依指尖轻抚着左手腕间的纱布,美眸微微抬起,看着那通身粉色的药罐,“收下去吧,我心里有数。”

“是。”秋痕低应。

她宋清依要的就是疤痕。

不然,公子该如何心疼呢?

宋清依眸间带笑,缓缓起身,捋着颈间的一缕发丝,语调微扬:

“红纹,秋痕。”

“明日随我出府一趟。”

说着便施施然转身坐上了小榻上,拿着话本子,悠悠地看着。

秋痕和红纹得了话,心下微惊。

二人对视一眼又忙回过头,齐声道:

“是。”

主子做事从不是她们下人能左右的。

今日安霁云不在府中,想是一早便会见去好友了。

宋清依撩开马车的帘子,侧目瞧着街上的行人。

忙忙碌碌,热闹非凡。

安霁云昨日的话想必余氏也是知晓的,但她依旧能同意她出门,宋清依还是挺意外。

想必是她说眼看日子要到了,要去祭拜爹爹与母亲吧。

宋清依放下车帘,敛着眸子,右手无意识地扶着左手腕间的纱布。

她今日要去祭拜爹娘没错,出来透透气也没错。

镇国府那样大,她又有几日自由身?

眼看着到了要卖纸前的铺子,宋清依带着面纱由由秋痕和红纹扶着下了马车。

小厮在一旁候着。

“今年的会试可有看头了。”

“哦?说来听听。”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今年的会试才子辈出啊。”

宋清依停了步子。

会试?

她知道安霁云和三公子倒是参加了,想必会有个好结果。

“那你猜猜,这今年的会元会花落谁家?”蓝袍书生朝身边的同僚问道。

“若说这京中风头正盛的,就属镇国府二公子,边伯候府的公子和李尚书三公子。”那人接话。

两人渐行渐远,宋清依回了神,朝铺子里走去。

“姑娘——”

红纹话还没说出口,宋清依便撞上了一旁的人。

“唔……”宋清依轻呼出声。

面纱随之掉落,露出一张芙蓉面。

“姑娘,可曾有事?”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

宋清依由秋痕和红纹扶着,站稳了脚,缓缓抬起了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穿素色锦衣的男子,模样俊朗,三月初的天气还身披着厚厚的氅衣,身姿略显羸弱,面色偏白。

男子眸中带着的关切不似作假,微蹙着眉,手上拿着她补慎掉落的面纱。

这男子似是出身不凡。

宋清依素手接过面纱递给身旁的秋痕,这才福礼开口:

“奴家无事,多谢公子关怀。”

宋清依一袭淡蓝色衫裙,身形窈窕,发间插着的是明春所赠的蝴蝶发簪,目光清澈。

白淳声看着比自己矮了快一头的女子,轻笑开口:“今日是白某莽撞了,给姑娘赔个不是。”

“公子言重了。”

“公子——”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从铺子中跑出来,手上提着祭祀用品,想必是这位白公子的。

等白淳声回过神来,宋清依已经进了铺子。

虽说宋清依出门少,但他见过。

那时她还是丫鬟模样,如今倒是换了身行头。

“公子?”小厮喊道。

白淳声回神,“走吧。”

“是。”

这京城白姓贵族世家不多,瞧着那位公子模样出众,面容带着病态。

想必是那位名声不小的边伯候养子,白淳声。

“姑娘,这面纱上少了颗珠子。”秋痕微蹙着眉,将面纱递给宋清依看。

面纱上本来有两颗珠子,现在只剩下一颗。

宋清依收回目光,“掌柜的,就要这些。”

“好勒姑娘。”

宋清依回过身接过面纱,摩挲着,随后浅浅笑着,“无事,少了便少了吧。”

随后示意红纹接过祭祀用品,便朝外走去。

一时半会儿秋痕没回过神,姑娘这是何意?

随后连忙跟上宋清依。

宋宇书和何婉兮葬在郊外。

树枝上泛着绿,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也开得正好。

一切都是鲜活的。

宋清依将秋痕和红纹遣退在不远处,与小厮们一同守着此处。

将祭品一一摆好后,叩了头,烧着纸钱,涩声开口:

“娘,你走得好早,那个香囊我都快用得毛边了。”

宋清依笑着,抿了抿唇,好半晌才开口继续道:

“爹爹,你与娘亲会面了吗?”

“爹爹,我知道真相了,可我无能为力……”宋清依无意识地攥紧了手。

“爹爹,我好怕……”

“我怕我给你报不了仇……”

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砸,宋清依膝上湿了一片。

宋清依缓缓抬头,看着墓碑上的字,“还有十日,我便成为二公子身边的人了。”

“爹爹,怪我吗?”

没能为人正妻。

泪水滑进衣衫里,微微发凉,三月初的风也带着些凉意,吹得清依好冷,好冷。

无人回答她,也无法回答她。

良久,宋清依起了身,擦了泪,笑着,“爹,娘,我有机会还来看你们。”

“我会好好活着。”

宋清依不知道这话是在对谁说,也或许是在自己说。

“前面的马车是哪个府上的?”

白淳声每年的今日都会出府祭拜已故的双亲,今日也不例外。

肃青放下车帘,“回公子,看样子像是,方才那位姑娘所坐的马车。”

“你小子倒是瞧的仔细。”白淳声挑眉。

随后便没再说话,袖中的手细细摩挲着什么。

“公子,你说,这次会试的会元会落谁头上?”

若是非要说是谁,白淳声倒是想到了一个人,安霁云。

那人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旁人倒是看不出来,他倒是明明白白。

其实啊,那人狡猾得很。

想着便轻笑出声。

“公子你笑什么?神神秘秘的。”肃青一脸不解。

“我。”白淳声收了笑。

“啊?”

肃青没听明白。

“我说,今年的会元是我。”白淳声无奈道。

“公子倒是不谦虚。”肃青小声嘟囔。

白淳声没再接话。

不是他自傲,不谦虚,是那人不可能让自己是第一的名头。

——

回府的路上宋清依没再说话,静静的坐着。

从郊外到城内的路上,静的可怕,只有马车颠簸的声音。

进了城,逐渐喧闹,熙熙攘攘的行人都好似有自己的盼头,与马车内的安静格格不入。

这一路不言不语的,眼瞧着就要到镇国府了,红纹开口:

“姑娘,镇国府大门前,站着的人,好像是二公子。”

适才她掀帘子远远看见一人,站在镇国门口,于是开了口。

她想,姑娘应该是在意的。

果然,宋清依微愣片刻,抬起了头,随后讷讷的理了理仪容和衣袖,扭头道:

“将面纱收好。”

“是。”

马车渐稳,宋清依闭着眸子,轻轻吐出一口气。

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清明。

“姑娘,到了。”车夫的声音传来。

“下车吧。”

谁知宋清依掀帘子探头出来,便看见了马车旁,冷着脸站着的安霁云。

宋清依一怔,随后眉眼带笑,甜声喊:

“公子?”

安霁云嗯了一声,便没再搭话,倒是伸出了手。

宋清依缓缓抬眸,看着安霁云,交出了自己的手。

一路上安霁云没再说话。

宋清依知道,他在生她的气。

宋清依随在其后不远处,不紧不慢跟着。

眼看就要到留香院时,宋清依停了步子,看着安霁云的背影,轻声喊道:

“公子,奴婢这便回了,公子慢走。”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朝留香院处走去。

若是旁人在,定会被宋清依的大胆所惊讶。

秋痕和红纹倒是习以为常,目不斜视的跟着宋清依回了院子。

安霁云早在宋清依喊他时便停了步子,倒是没转过身。

听着这姑娘就要回去,他咬了咬牙,气笑了。

小没良心的,心倒是狠。

“公子,她——”

玉泉眉头紧锁,一脸愤然。

谁知他还没说完,就听见自家公子道:

“回静幽院。”

那女人好大的胆子,将公子惹生气了竟然跑了?

蠢女人!

回到屋子后,宋清依吩咐道:“给我换身衣裳。”

“还有,将那祛疤的药拿来。”

“是。”

她自然知道今日所为,安霁云定然会知晓,可今日他这副模样定是被她气狠了。

宋清依哧的一下笑出了声。

那可是清风霁月的二公子啊,脾性多好啊,怎么气成这番模样?

果然,这伤疤还是跟昨日一样。

宋清依眼也不眨地换上药,换了衣裳。

随后走到梳妆台前,拿起装有那对压鬓簪的小匣子,打开后眯眼看了半晌,还是带着那只蝴蝶发簪。

“秋痕,红纹。”

“随我去静幽院。”

傍晚的阳光很美,照得院子别有一番韵味。

一行人一路走到了安霁云的书房。

一瞧见到宋清依,玉泉便没好脸色。

“你来做什么?”

宋清依浅笑上前,“劳烦你转告公子,清依来给公子赔个不是。”

“公子不想见你,你回吧。”玉泉扭头。

宋清依顿时哭丧着脸,委屈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

“公子果真不愿见我么?”

正当宋清依要转身之际,书房的门开了。

“宋清依。”

是安霁云。

宋清依停了步子,迅速转过身子,扑进安霁云的怀里,闷声道:

“公子……”

“是清依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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