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恒自嘲地笑了笑，摇头道：

"不认识，只是景喆...很像你。”

“景喆是你朋友？还是什么？”孔红衍彻底放下戒心，不再害怕裴清恒了，也就自来熟地跟他聊了起来。

“他是我弟弟。”裴清恒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变得又黯淡了几分。

“弟弟？我长得……很像你弟弟？”孔红衍顿时明白裴清恒为什么会放过他了，内心暗暗窃喜。

哎嘿，得亏长了这么张脸，不然就死了。

裴清恒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仍然鲜活的他，心中喃喃道：

终于又见面了。

“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良久，裴清恒问道。

孔红衍瘫坐在棺材里，别说，还挺舒服的，他翘着唇角回答道：

“挺好的啊，我俩这算不撞不相识，我当你是朋友，就跟你说了哈，可别跟别人讲。”

“我在茅山上天天开小差，学没学到多少，倒是玩到好多，师父对我关照，师兄也还可以，啊不，他非常好！”

“但是我可能……不是学道的这块料，这么多年了，我还只是个方士，我还怕鬼！夭寿了真的。”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立马补充说道：

“我可没想害你啊，可别多想，我只是个菜鸟道士。”

裴清恒靠在另一头的棺壁上，曲了曲腿给孔红街让出了位置，他说：

"道士么，可是我是僵尸啊....你不想捉了我去立功吗？”

孔红衍连忙摇头道：“师父说无论是什么物种都分善恶，我们茅山道士不是一味捉鬼降妖，也要因情况而定的。”

而且我肯定打不过你。

裴清恒歪了一下头，饶有兴趣地笑了一下：

“是吗？也就是说，你觉得我善良？”

孔红衍很会“分清是非”，愿意不杀他的僵尸，还愿意坐下来跟他聊天，还不觉得他烦，能坏到那去嘛，于是，他很自信地点了点头。

“我可不善良....”裴清恒缓缓靠近了孔红衍，在他耳边轻声道。

孔红衍尴尬地“哈哈”了一声，然后默默缩起了脖子，把被裴清恒气息喷洒地发痒的耳朵挪远了点。

“是是是，您说的对。”

他的眼神里多数是自己都没察觉敷衍，还有一些奉承的态度，似乎与多年前的那个少年割裂开，成为了一个崭新的个体。

裴清恒听到他说这话，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缓缓抚上他的脸颊，仍然偏执地说了一句：

“你从前不会对我这般态度。”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霎时如冰封寒霜，冷得可怕。

只是被裴清恒这么盯了一眼，孔红衍就觉得自己如同被他那冰冷的视线冻住一样，身体顿时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裴清恒的手掌触碰他的脸。

“哥.....你这几百年.....洗过手没？”他的内心极度恐惧，张口就是胡言乱语。

此话一出，如同海中巨鲸扬起尾巴掀起一阵波涛，裴清恒的脑袋中只融进了一个字——哥。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但时隔这么多年，当他再次听到这两个字时，他内心的空缺处终于被一点点填满。

“对不起.....”他看出了孔红衍眼中的害怕，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

孔红衍摇了摇头，挤出一个谅解的笑容，他说：

“没关系，你能不杀我就好。”

裴清恒的视线下移，落到了孔红衍紧紧攥住衣角的手上，他没有伸手，只是捏了一下指尖，说：

“我说过了，不会杀你。”

孔红衍再三确认，偷摸观察了好一会，才终于相信裴清恒的话。

“好吧。”

宽敞的墓室中，二人的影子也只被盛在棺材中，孔红衍丝毫不敢提别的事，就只能跟裴清恒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

叶玄辞下来后，点燃了一根长明烛，借着烛光向四周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