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哈哈大笑,嘲讽道:“这下遂你意了吧师兄?既然眼睛看不见了,就用身体好好感受吧!”
身下动作不停,直到那人蒙着眼的发带被泪水浸湿,他才扯开,见那人微阖着眼,双眼迷蒙,眼尾挑红,还在无声落泪,仿佛无知无觉。
他现在回想起来,那人眼中的绝望又狠扎了一下他,心中的悸动仿佛熄灭了,他怕冷一样打了个哆嗦,臂弯又收紧了些,把那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黑暗中,他一直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眼神晦暗,把怀里这人当作了自己的浮木。
季怀鹤做了一个混乱而漫长的梦。
他梦见一个长得和自己很像的人。
只是这人温润如玉,并不像他这样的刻薄冰冷。
那人长身玉立,四周是钟灵毓秀、烟气缭绕的山林。风景宜人,人更宜人。
忽然有一人从“他”身后走近,一把搂过了“他”的腰肢,那人比“他”高出半头,恰好能将“他”包裹严实,头枕过“他”的肩头,似乎心情颇好,语气轻快道:“你选好地方了?”
他看见那个“自己”笑着点了点头。
“这地方人烟稀至,灵气充沛,便于修行,是个好地方。”语气和缓,是个高兴的语调。
随后画面一转,他又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
“他”拖着太一剑站在水下,披散着长发,面色铁青,脖颈往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血丝,眼瞳全黑,面无表情。
仿佛没有意识。
这把太一剑金光闪闪,和自己先前的不一样,此时这把看上去戾气极盛,就这么划过地面的礁石,剑身在水下闪出红色的火花。
忽然他提剑,气势磅礴,毫不留情地扎进神殿前一个人鱼的胸膛里,人鱼闷哼了一声,吐了一嘴的蓝血,随后身体一软,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他”“叱”地抽刀,甚至没吭一声,毫不在意地径直从那具尸体身边走过了。
他往下看去,地上还有更多蓝黑的和血红的血,混杂在一起,变成一种诡异的黑紫色,人鱼和鱼妖的尸体一个叠着一个,高矮交错,堆成无数座小山,然而“他”还在杀,没完没了了一样。
一路杀到了那座塑像前,无人可挡。
剑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红蓝的血掩盖了太一剑原本闪烁的金光,余下一片可怖的黑色,他几乎能闻到剑身弥漫的血腥。
水里那只人鱼说的,竟然是真的吗?他在梦中颤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见那人停在塑像前,脚步忽然顿了顿,那具塑像仿佛能看见周遭的杀戮一样,温润如玉的脸上竟然流下泪来,滴滴答答一路淌到了地上,留下两道泪痕。
“他”却充耳不闻,一直走入殿内,死死钳住了眼前人鱼的脖子。
季怀鹤看不仔细,但他心里明白,这鱼应该就是海孽。
海孽脸上的惊讶和愤怒远大于恐惧,然而二人实在实力悬殊,在海孽煽动尾巴之际,“他”已经将他一把扔出了殿外,砸在了那尊高大塑像上。
塑像毫发无伤,海孽却已经口吐鲜血,他强撑着支起身子,未及反应,那把剑已经插入了他的胸口。
他怒目圆瞪,惊诧到难以言表,是个恨极了的疯魔样子。
随后他竟以手抽刃,挥出冰刃一样朝“他”砍去,不过似乎并不管用,那个“他”举剑,冰刃瞬间断作了数块。
随后“他”提剑,向已经瘫软在地的海孽走去,竟直接将他劈成了两半!
上肢与鱼尾分离,鲜血喷涌而出,场面无比可怖,他看着这一切,感到鲜血倒流,浑身冰冷。
海孽睁着那双绿色的大眼睛,已经没有了呼吸,森白皮肤上布满鲜血,已然变成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他”转过身来,半张脸都被鲜血浸透了,神情麻木冰冷,还在继续搜寻水下的活物。
清河变作了鬼域,他仿佛能听见无数阴灵咆哮的怒吼声,太一剑不再是正道之剑,而是鬼刀。
这梦太可怖也太真实,他脑中纷乱,不知真的是梦,还是那人真的就是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渐渐消弭,遁入了虚无,周身和暧起来,他不由蜷起身躯,本能地地往那温暖之处凑了凑,眼角落下来一滴泪。
第二日,他醒来之际已经天光大亮,难得睡了这么长一觉,四肢百骸都疲软,掀起被褥准备下床,发现自己里衣整齐,四周清洁。
他拿过一旁的外衣,刚把自己收拾好,便有人推门进来。
云时欢端着药,蒸汽氤氲地进来,见他醒来,露出一个温和笑容,阳光不偏不倚地打在他脸上,揉皱了一纸金黄。
“你醒啦。”
他盯着这个和云时欢颇为相似的神态,心里轻轻想,梦终于是醒了,这里确实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