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个月,赵惟明依然从赵丫丫嘴里问不到一句话。
没办法只能一有空就镇上打听蹲守,却始终没看见大家嘴里说的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华服公子。
他也去学堂问了,了解到这个时代马并非常人可以拥有。
马匹价贵,养马更是废钱费力。在他们这个小地方只有官吏和驿站才能配备能有。配得起马的商人在这个小镇是不存在的。
所以能当街纵马的,整个镇上就没几家。
赵惟明采取了自己蹲守和找小乞丐蹲守两个方案,也始终没从这几家里找到年龄长相能对应上的人。
他也试图跟这几家的门房套近乎,可他年纪小也无功名在身。
好一点的是被不耐烦的赶走,更多的是他一上去就对他噼里啪啦一顿输出,骂完还不过瘾还要拿扫帚打他。那些眼神根本不把他当人看。
哦,还有个跟他家同病相怜的赵记。赵家老板按辈分他要叫三叔。
他娘受伤第三天,他遇见赵记老板娘被人推搡在巷子里,被泼了一身牲畜血水。
他还没施以援手呢,直接被波及。同样查不到什么人指使的,赵记也不敢查。
赵惟明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几十年,至少是习惯了人人平等的生活。来这古代一开始也邻里和谐顶多拌两句嘴。
这一阵子愤怒、屈辱、无可奈何情绪交织,让他夜晚总是辗转难眠。
哦,唯一算辛苦没白费的是,她找到了那俩对他娘开黄腔的男的住处,趁着自己出门早直接往他们院子里泼粪水。
至于任嫂子,她计划放在下个月,时间隔太近万一被怀疑就是给他娘找麻烦了。
赵丫丫这阵子不卖豆腐也专心照顾两个小孩。眼里瞧着她儿子乌黑眼圈还有时不时回来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终于在一次赵惟明脸上挂彩的时候忍不住夜里来劝。
“惟明,娘知道你最近为了娘的事儿忧心。但娘要你知道,其一娘没啥大事儿,再养几天就好了;其二呢,你阿公教我的,民不与官斗。咱现在就是平头百姓,不要去问,不要去争。但阿娘觉得,你是会有大出息的,只有你好好的用功读书,将来我和你妹妹才能不被旁人欺负了去。惟明啊,现在不要想,不要争啊。”
赵丫丫说完就走了,留他一人捂着被子静静思考。
士农工商,仿佛到今日才明白所谓阶级。这几个字包含多少底层人的控诉、挣扎还有无望。
在这古代,通过科举来改换门庭似乎并不只是所谓面子好看锦上添花。
寒门学子悬梁刺股,何尝不是出于对生存的焦虑?
辱人贱行乃是常态,稍不注意别人杀你全家也是轻而易举。
她在哪里,她在底层。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啊!
那一晚后赵惟明身边同窗逐渐发现这人变了。从三好学生直接变十级卷王。
每日第一个到不说,直接就混进院子里育才班那帮早读的人里面了,读的还比谁都大声。
上课跟夫子几乎到了灵魂交流的地步,说什么两人都能互相接上。哦对了,具跟他同在一个镇上的尹大壮说,这人在回家路上也在闭眼背书。
啧啧啧,大小考自从爬到第一位置上去之后就再也没下来过。害得他们父母张口闭口就是“多学学人家赵惟明啊!”
恐怖如斯,还让不让人读书啦!
除了自己,赵惟明开始监督他妹妹和他娘念书。虽说女子这个年代无法科举,但赵惟明也想尽己所能让她们多学多思。
唯有自己才是立身之根本,他不想她们成为封建时代失去自我的女子。
赵丫丫好似受到她点醒,自己开始别别扭扭重新认字练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