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和中秋同庆,大雍上下同乐,西戎使者的消息也随着吹来的秋风到了京城。
“这次的西戎使者据说是西戎的一位贵人!”茶馆的先生悠悠道,摸了摸胡子,听着堂下的讨论颇有些自得。
二楼屏风内,裴珏倒了杯茶,细细的吹了几口,气定神闲。
“你倒真的是不管事情了?”顾年卿瞧他这副样子,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朝堂之事有大哥,军营之中有阿璟,我有什么要管的?”太子处理朝堂事务名正言顺,裴璟正是一腔热血的年纪,在军营里风生水起。
其实裴珏倒希望他自己能一直不管事,毕竟此刻风平浪静他才有闲心在这里喝茶,若是到了他也忙起来了,那事情便称得上严重了。
顾年卿噎了一口,随即转移话题,“你查临安王怎么样了?”
“消息传回来哪那么快,还未查到些什么。”裴珏看向正在说书的先生,他已经开始讲新的故事,那句西戎使者仿佛的休息间随意扯的话,所有人都忘却。
御书房内,裴璜站在景安帝身边,父子俩谁都没讲话。
过了许久,景安帝的声音响起,许是太安静,裴璜竟然品出几分落寞。
“这次来的西戎太子,你可知是谁?”
裴璜沉默了一瞬,答道:“是舒玉姑姑的儿子。”
舒玉长公主,先帝最小的女儿,景安帝与临安王最小的妹妹,西戎王妃,也是当年夺嫡中唯一活下来的皇家儿女。
裴璜幼时曾见过这位姑姑,她是这皇宫里唯一喜爱穿亮色的,印象中她总是笑得很开心,很喜欢逗他和当时路都还走不稳的裴珏。
但好景不长,西戎请求与大雍联姻,舒玉长公主就那样嫁了过去。她是十分不愿的,因为那时候她马上就要嫁给她心心念念的少年了,安国公府的三少爷,鲜衣怒马的小将军。
天子的旨意下得很快,舒玉长公主最终还是踏上了和亲之路,她所嫁的正是后来向大雍祈求援助的那位西戎太子,也是如今的西戎王。
景安帝似乎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人老了总容易想起些年少时的事情。其实他对这个妹妹并没有多少情感,舒玉是陈贵妃所生,她的哥哥是比他只小一岁的二皇子,是他当年的最大对手,陈家在前朝势力极大,陈贵妃在后宫嚣张跋扈,当年若不是因为陈家,他也不至于要与王家联姻来坐稳皇位。因此当西戎求娶公主时,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但却没想到造成了她一生的悲剧。
“你还记得她。”景安帝似叹了声气,但当裴璜仔细去听时他的语气又与平常无异。
“当年临安王便是与她关系最好了。”景安帝盯着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又宣了临安王觐见。
裴璜去见了一趟皇后,并未多聊什么,出宫时刚巧碰上临安王入宫。
“拜见王叔。”
临安王扶了一把,“太子殿下的礼我可受不起。”
“您是长辈,自可以受。”
临安王笑了笑,又道:“你快些出宫去吧,知道你心急。”
裴璜脸有些微微红,不像个处理一国事务的太子,倒像个被戳破心事的少年郎,赶忙告辞。
御书房内,景安帝垂着头,安静的盯着桌上的一幅画,不知在想些什么。
临安王进来时残阳正好透过缝隙蔓延进来,将站在光中的人面容模糊,景安帝仿佛又看见了当年也是这个时候,冲进来的临安王。
“皇兄。”
与年少时不同的声音,少了些肆意,多了些风霜。
景安帝回过神来,缓缓开口道:“西戎此次来的人是舒玉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