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就是怕打不过,才故意绊脚,让我们的主力下场的!你们可真黑心!!裁判也是乱吹一通的黑哨,我看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吧!」
比赛打到了现在,双方都有自己的支持者,为自己所支持的队伍发声,不过情绪激动到不惜口吐恶言的,幸运地也只是少数。
体育馆内的工作人员很快便分开了两边的人,再加上裁判的解释和劝说警告,这比赛也是重新回到了轨道。
「还好现在有录影,又有场馆的工作人员帮忙,倒也不怕会有什麽误判导至什麽冲突。」江泽宇对于比赛时的这些小冲突早已是见怪不怪。
观众们看得投入,总是对自己的主队多偏坦一些,看见自己支持的队伍因伤下场,情绪自然更波动一些。更何况这未来中学的呼声也很高,支持者也不少,王牌之一的队员被迫下场,有些声音也是正常。
「判罚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场比赛。」
又听见段明俊继续说道,「任子菡不在,未来中学少了名主力球员作战,她们要如何应对白沙那边的攻击;而白沙那边,被人诬蔑,确实有点无辜。虽然这是场外发生的事情,但大家就在同一场馆里,不可能看不到、听不见。她们才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能不能在短时间内调节自己,稳定心态这件事,还要打个问号。」
而且,他还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个小插曲也打断了比赛的节奏,原本是白沙这边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节奏,能和对手抗衡,但现在这道「气」被迫中断,而对手又很可能因为队友受伤而再添斗志。这比赛,又要重新开始了。
「白沙,加油!」
李熙晨让大家再多喊几声,喊大声一点。她们能做的不多,就是希望能多给一分力量让场上的她们也能感受到:
我们正在支持你!
因为她十分清楚,口舌之争是没有意义的,球场上的事情,最好的证明方式就是用篮球说话。与其浪费口舌和别人辩论,还不如多喊几声加油,消除场上她们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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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同学,你叫什麽名字啊?」
在球场外,帮我推着轮椅的姐姐问道,「我叫任子菡。」
「子菡啊,你别害怕,我们已经帮你叫了救护车送你去医院看看,一定能好起来的。你有电话吗?先打给爸爸妈妈说一下,让他们直接去医院找你吧……」
「我爸妈……已经死了。」
姐姐顿了顿,脸上有点尴尬,「那……没事,监护人就行。你的这个情况,很可能要住院,先通知一下来照顾你……」
我拿起了电话,不情不愿地拨给了从小照顾我,看着我长大的小姨,她在话筒里心急如焚的声音让我感觉到了两分抱歉。我没多作解释,就只是简单地和她说我在比赛中受伤了,要去医院,你来陪一下我吧。
挂掉电话后,我看着小窗外的景物逐格倒退,思绪又回到了球场,还有更远的那时候……
我从小爸妈在不在身边,小姨说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没见过他们,只是从家里的柜子上摆着的照片知道他们长什麽样。
照片裁得十分公整,小时候的我还在想说他们就没有别的照片了吗?非得放「学生照」?这学生照、证件照不是大家公认拍得最不好看的照片吗?
直到有一次我在电影里看到了主角父亲的葬礼,我才知道,那不是学生照。不过,小姨没打算说,我也不戳穿她。
小姨的工作很忙,不常在家。小时候,我总是很烦她问这个问那个,所以,我也总是很晚才回家。其实根本就没什麽事情干,就是和朋友在街上流连,说一下八挂,装一下「街头小霸王」,被人说是「不良学子小分队」,我也不太在乎。
我们不犯法,不是小偷不吸毒也不入□□,不过,确实也不是什麽好学生,口不择言常有,「欺负」一下同学也不是没做过。老话说得好,常年岸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有一次,我们就踢到了铁板。
「听说你们几个就是欺负了我家儿子的几个小王八蛋?」
说话的是一个彪形大汉,留着寸头,皮肤黝黑,却仍能清晰地看见手臂上的纹身。他不像电影那些□□大佬一样手持长刀长棍,但已经足以让你心生恐惧。
「没……没有……我们不……不是……」我们几个惊慌失措,连话都说不全,却又只听见他用更粗豪的声音道:「你们说什麽?我听不见!」
「对不住了!」
我只感觉到后背被人推了一下,往前踉跄了几步,回头一看,是往日称兄道弟的朋友们头也不回地逃跑的身影。
男人嗤笑了一声:「小妹妹,我劝你下回,交友谨慎点!」然后又看了眼应是他手下的人,「去追那几个不讲义气的小王八蛋!」
我衬着他转头和手下说话的瞬间,跋腿就跑,「那这跑掉的小女孩要捉吗?」我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他的手下在问,可我已经无暇顾及这道问题的答案,脑子里只有赶紧跑一个选项。我也不敢回头,生怕看见他们就在自己的后面,我只能不停地加速,往前跑,腿上装了摩达似的,不曾停歇。
我跑到一个公园里头,球场也在旁边,想着那里人多,他们应不会动手,就直接进去了。
球场上好像是比赛当中,瞟了眼好像还是我的学校,老师就在场边:我去,也不知这是好是坏,但落在老师手里,总比落在那几个男人手里强。
球场上好像是在打转换的快攻,我和她们一样从球场的这边出发,穿过全场,来到了场上的另一边厢。只是一个在场外,一个在场内。
可我根本不在乎场内发生了什麽事,只想着先躲到自家学校那边的人堆里,随手拿起了一件在替补席上的运动外套,装作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球员。
「子……子菡?」
我没想到老师一眼便认出了我,可能是我那个时候的样子太过惊慌,她也没赶我走。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下远方,或许是看到了来追我的人,便主动坐在了我旁边,遮住了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