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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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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欢又气又急地跺脚,楚慕一时措手不及,凤目阴冷地扫向追着骊欢走出内室的婢女和大夫。

那几人一个激灵,心肝胆儿猛地乱颤,忙跪下拼命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呐!娘娘将您支开,出言苦苦催逼,奴婢等人不敢欺瞒,这才……这才不小心露了馅,求皇上饶命呐!”

“楚慕,你犯不着怪他们!她们不说,我也总能自旁人口中打听出来!”

“你为何不告知我实情,是不是彻儿中的毒找不到解药?他会死是吗?”骊欢揪住楚慕的衣袖,双手不自觉地发抖。

楚慕见她面色煞白,喉头涌起一股无措的酸楚,捧着她的脸轻声安慰道:“初初,你别这样,你听我慢慢解释。”

“彻儿所中之毒是有些棘手,但并非无药可解;你忘了么?你姐姐拼死弄来的血狼子我都能轻松化解,彻儿身上的毒,我怎么可能找不到解药。”

“那你为何要瞒我?”

“因我怕你忧虑过重,伤了身子。”

楚慕无奈地叹息,沉声解释:“既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伤,为何让你知道?平白害你担惊受怕罢了;你看如今你知道了,不就在为旁人担惊受怕么?”

“……”

骊欢昂头望着身前的男人,语气诚挚、眼神没有丝毫破绽,又似乎处处透着欺骗:“那这到底是什么毒?你只是知道世上有解药,但不知道解药在哪里,是不是?”

楚慕心知瞒不过,索性如实道:“此毒唤作百日红,解药在上官氏手里。初初你别紧张,我昨晚守了你一夜,还没来及提审,正打算去问解药。”

“我跟你一块去!”骊欢脱口道。

“不可,你身子太弱,见不得血。”

楚慕沉声回绝,见骊欢还要再说,一把将骊欢单薄彷徨的身子拥入胸膛。

四周气息凝重,他目光越过骊欢,陡然阴骘如冰;薄唇贴在骊欢耳畔,仍旧温温柔柔地开解:“初初,若你跟去,我审讯时还得分心看顾你,你说对不对?这群太医正在琢磨药方,你若实在不安心,便先听听他们的主意罢。”

骊欢只好作罢,一颗心高高悬在针尖上,没有安放之地。

楚慕见她如此,丝毫不敢耽搁,当下便带人去往关押上官氏一干刺客的斗室。

*

斗室建在寺庙一角,四面密闭,狭小无窗,关押上官氏的那一间远远便可嗅见刺鼻的血腥味儿。

那股恶臭混着湿冷的泥水气钻出门缝,饶是刺眠都忍不住嫌弃地拱了拱鼻子,狐疑地看向楚慕:“你真要亲自审问?”

楚慕冲他冷笑,眼神阴翳地像看一件无甚用处的死物。刺眠识趣地闭嘴,上前解开锁链,“轰隆”一声推开沉厚的青铜门。

日光倾泻而入,楚慕撩袍跨过门槛,堪堪踏进半只脚,上官夫人便恶声咒骂:“小野|种,你这个下贱胚子!你早晚要遭报应!”

“……伯母,您何必戾气这样重?”

楚慕姿态若仙君临凡,轻啧一声,目光睥睨地扫向阴暗的角落,“少慕并无恶意,好心来看您罢了。下头那群奴才太不听话,我吩咐了别伤害您,他们竟敢背着我私自对您动刑。”

上官夫人瘫坐角落中,肩胛骨被两道粗长的铁链贯穿,不屑地嗤笑道:“别装了小野种,你是看清你手底下的奴才刑讯手段不行,这才跑过来亲自审问了罢?”

楚慕俊脸沉如霜玉,略一思忖,谦和笑道:“说来那群奴才还是伯母您和上官伯父培养出来的,他们不中用,算是您二位长辈的责任。”

上官夫人眯了眯眼,蓬乱脏污的头发遮挡视线,隐隐瞧见对面有侍从搬来长凳,身形高挑的白衣男子缓缓坐下,大有与她长谈的打算。

“怎么?一口一个伯父伯母叫着,是骊家那死小孩毒发了?你找不出解毒的方子,没法同那小妖女交代了?”

上官氏提声奚落,倏地一阵猛咳。胸腔的震颤牵动肩骨上倒挂的铁链,链条登时一阵哗啦作响,她的肩膀也随之淌出殷红的血水,顺着衣角洇湿地面。

“伯母料事如神,少慕佩服。”

楚慕冷眼瞧着,不紧不慢地笑道:“伯母,其实在少慕心里,一直拿您当长辈敬着;我自幼受您和伯父扶持,暗卫营一半的死士出自您府上;我对骊阳朔动手、对叶老东西动手,您上官家也都是暗中参与的。”

“您应当明白,我毫不避讳让您和伯父看见我卸磨杀驴的野心,就是因为我想告知您和伯父,咱们才是自己人,只要我楚慕在一日,上官氏便尊荣一日。”

上官夫人默不吭声,硬挨着忍过身上裂骨的疼痛,便听楚慕低叹一声,清朗的声线回荡开来:“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背弃您和伯父,贤君也好、暴君也罢,没有哪个帝王想让自己众叛亲离,我好端端地为何自断臂膀呢?”

“是,因而这两年你为了骊家那小妖女轻贱我们的瑛儿,我夫君总要劝我再忍忍,等你兴致过去了,自然就明白厉害关系。”

上官夫人说罢,自嘲地昂头笑了声。

楚慕歉疚地垂眸,继续道:“伯母,我知您是因为上官瑛之死怨恨我,您想要为女报仇。可您有没有想过,其实上官家有今日下场,全是拜上官瑛所赐。”

“这么多年过来,我不曾做过一件不利于上官家氏族的事,若非上官瑛拼命挑衅,我岂能昏了头对上官家动手?”

“起初即便动手,我也不过贬谪上官伯父的官职,百般警示上官瑛消停些,我甚至明确告诉她,我只钟情骊欢一人。”

“是她想不开,上赶着求我封她作皇后;我不应允,她竟然入宫行刺,那日我是为求自保才下手取她性命;再后来,您和伯父又倾力为她报仇,这才将咱们之间关系逼得没有转圜余地。”

楚慕说着,指尖搓了个响指,叹惋道:“伯母,您这是何苦呢,为了这样一个自甘下贱、放着好好的女将军不做、成日想对男人自荐枕席的女儿,覆灭了上官氏满族荣辱,值得吗?”

“上官瑛不顾廉耻,她这种不孝女,配让您这样牺牲么?”

空气沉闷压抑,上官夫人默了片刻,赞赏地看着楚慕:“小野种,当年你若没这等口舌,我和夫君兴许不会下决心暗中扶持你争帝位;可惜你如今这套对我没用了。”

“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你背弃我女儿的事实,况且上官家都被你抄家灭族了,再提荣辱又有什么意思?”

楚慕眸光愈发深邃,扯唇笑道:“伯母您忘了,您姓白,您是在豫南白家长大。豫南是小地方,白家也不能同京城世族相提并论,可好歹也有过百族人,您忍心看他们因您一人罪过,全族死无葬身之地吗?”

上官夫人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声音粗哑地大笑不止,被挑断经脉的手臂耷拉在地面晃了晃,无所谓道:“不必留情,你还是速速去杀光他们罢!”

见楚慕蹙眉,她冷哼道:“我这白家小姐困在白家奴舍里熬了整整十四年,后院里姨娘打骂、父亲祖母忽视……除去昨日被你一指割喉的男奴,没一人拿我当小姐看。”

“直至十六岁那年,我遇见上官大人来豫南巡查,蒙他不弃、重金求娶,这才过上舒坦日子……他带我入京城,给我掌家之权,本夫人所有的荣宠只与上官家相关,除了夫君子女,我没旁的亲人。”

日色倾斜,灿金的亮光拂进门扉一寸寸爬上楚慕的衣袍。总交涉不下来,他不免急躁,修长的指节紧攥拳头,隐秘的情绪尽数落入上官夫人眼中。

“楚慕,你母族出身卑贱,比不得太子;为人孤僻,又遭先帝厌恶,还不如裕王讨先帝喜欢;你弄死太子,靠着骊家两位将军爬上太子之位后,先帝宁可想着再纳妃生个皇嗣,都要废掉你……你可知道,我和夫君为何始终选择扶持你?”

楚慕居高临下睨着上官氏满脸幽深的笑意,无视她话中鄙夷,反唇相讥道:“只有在我这里,你们家芝麻点大势力才可算作‘扶持’,在太子那里叫‘依附’,人家瞧不上你们。”

上官夫人冷哼一声,倒也不置气,镇静地冲楚慕摇了摇头:“我们家若当真没用,你便不会坐在这里苦苦周旋,只为了同我求解药。”

“当年你主动示好,我夫君日日犹豫,是我说服他堵上上官家数代积攒的权势,选择放手一搏。”

“因为我从你眼中看到那种艰难求生的目光,我小时候也是那种目光,生存的希望如火苗微弱,你都不会放弃;甚至哪怕火苗熄灭,你也只会拼尽全力让它重燃,断没有放弃一说……我小时候就是这样活着,当时我就觉得,你一定是角逐皇位的决胜者。”

上官夫人说着,探舌舔了舔唇角干涸的血迹,无奈道:“可惜我看走眼了,你这小野种太狠了;不是所有千里良驹都会感恩帮扶过它的伯乐……可我跟你不一样,上官家对我的恩情,我纵然化身厉鬼也绝无可能背弃!”

楚慕听得不耐烦,袖下指骨泛白,便见上官氏目光幽冷道:“是以,小野种,你休想从我这里弄到百日红的解药。”

两道清脆的拍掌声响起,楚慕双掌徐徐交击,玉面浮起温和又森然的笑容:“老毒妇,说得极好。”

“我该感激你当年扶持之恩,若没有你,上官家那群蠢物还未必有胆量帮着我同太子作对;也不知你夫君那位伯乐在天有灵,会否后悔娶了你这种害他全族惨灭的良驹。”

这些游思幻想,上官夫人早想了个透,不痛不痒地咧嘴一笑,再无旁的反应。

楚慕耐心耗尽,冷嗤道:“老毒妇,我劝你把解药给我。你精通用毒,该知晓这世上多的是控人心神的蛊毒,届时蛊虫入脑,你不还得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上官夫人面露不屑,低咳道:“我在上官家三十年日日钻研炼毒之道,你但凡能找到控制我心神的蛊毒,都不会来这里同我废话。”

说着,上官夫人的语气变得低慢,颇有些揶揄道:“楚慕,你身边杏林高手无数,恐怕有人告知你了罢……百日红便是取苗疆过百种蛊虫入药,混合中原化尸水炼制而成的剧毒;它压根没有解药,因此你心慌了。”

楚慕凤目微垂,昨夜神医一筹莫展的语气在耳畔浮荡,混杂着骊欢脆弱的哭泣声……他一时缄默,俊脸越来越森冷。

这反应落在上官夫人眼里,无异于默认了,她神情愈发自得,啧道:“话说回来,你这种没心肝的野种居然也能有上心的女人,骊家女那身子一眼就看得出先天体弱,断断经不起折腾的……如今骊家唯一存活的独种死了,她怕是也没几年活头了。”

楚慕缓缓起身上前,上官氏见他发作,大度笑道:“受不了了?好,我告诉你解毒的法子,左右你也不会愿意施救。”

“什么法子?”

楚慕步子一顿,上官夫人不疾不徐地咧嘴:“中百日红者,百日之内必定浑身肌肤溃烂、脏腑腐化,受尽折磨后留下一具骨架,肉身化为浓水;若不能凭自身内力化去毒性,那唯一的解毒之法便是……找个活着熬过此毒的人做药引,以心入药。”

“老毒妇,我劝你别给我卖关子。”

楚慕躁怒地拧了拧眉,心口不详之感若潮水涌动。

“就是,取其心头肉入药——”

上官夫人倚着石壁,一字一顿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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