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年关将至，中原的冬天比皓翎冷上许多，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雪将紫金顶包裹上了一层雪白的泡沫，软绵绵，亮晶晶的。还有几天就快过年了小夭打算留在中原陪玱玹，至于爹爹有阿念和静安妃陪着他也不会寂寞。

今日西炎的年礼到了，小夭收到的年礼比玱玹多了好些，她仔细比对了数目除了几匹绸缎和一对青玉酒樽，自己还多了一对儿玉镯，一套金钗还有好几样做工精致的瓷器摆件，“为何我的年礼会比你多这么多。”

“爷爷许是念着你第一次在中原过年，师父也不在你身边自然是多给你准备了些，不过我的年礼倒是同以前一样，爷爷还是偏心啊。”

“你都收这么多年了，我这才是第一次再多一点也无妨。”玱玹笑了笑，“你要是喜欢把我那份拿去也行，不过你真的想清楚不回皓翎陪师父一起过年吗，这可是你回来后的第一个新年。”

小夭拉起了玱玹的手认真地看着他说：“我要是回去了岂不是要留你一个人在这儿，再说爹爹有人陪，前几日我就给他写了信等过完年我就回皓翎看他。”

小夭刚说完玱玹就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道：“有你在真好。”

“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殿内烛火摇曳，殿外漫天飞雪，门外映衬出二人相拥的剪影，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没有什么比自己最爱的人依偎在身旁更加温暖。

除夕夜，紫金顶上灯火通明，白色的积雪反射出的亮光衬得紫金宫更加金碧辉煌。寝殿内火笼里的炭火正烧的旺盛，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这是小夭和玱玹三百年来第一个在一起过的新年，紫金顶上唯有他们二人虽冷清但也温馨。还没到子时一坛桑葚酒就已经被小夭喝的见底了，小夭此时只觉得脸颊发烫，身上也有些微微出汗，她已经很久没喝过这么多酒了。

小夭正准备再给自己倒上一杯却被玱玹制止了，“这一坛基本都是你一个人喝的，今日就别再喝了，酒喝多了也伤身。”

小夭没听玱玹的还是给自己倒满了：“我今日高兴你就让我再喝两杯。”

“可哪有人高兴的时候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我看你今日倒像是有什么委屈憋在心里。”

小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平日觉得桑葚酒清甜如蜜可今日反倒觉得有些苦涩，“还记得我们一起过年时的样子吗。”

玱玹微微垂眸说道：“那时候爹娘、姑姑、奶奶全还都在，他们大人在一起喝酒聊天，我俩就在朝云殿上疯玩，玩累了连鞋也不脱就在榻上睡着了，可如今一起过年的只剩我们俩了。”玱玹说完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今日有你陪着我本来挺开心的，可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从前。记得我还在流浪的时候有一年除夕我一个实在太冷清了就想去街上逛逛，可除夕夜大街小巷哪里会有人，我一个走在街上每家每户都亮堂堂的，各种声音传进了我耳朵听着他们那么快乐我心里反而难过起来，当时只想找一个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得地方躲起来，从此之后哪怕我一个人再孤单再寂寞除夕那天我也不会出门。后来我到了清水镇有了老木、麻子、串子陪我，还认识了许多街坊邻居便不再害怕过年。”

除夕之夜小夭本不想破坏气氛，可今日那些记忆却在她脑海中不断翻涌，无数个孤寂的除夕都是她独自一人度过的，每到那天总是比平常要难熬些，她习惯这种寂寞但却又害怕这种寂寞。许是借着酒劲儿小夭将这些从未与人说过的秘密说给了玱玹，不过现在有些后悔了。“我应是喝醉了，本不该在除夕夜说这些的。”

玱玹双眼发红隐隐约约闪着泪光，他温柔地凝视着小夭说：“都过去了，从今往后的每个除夕我都会陪着你。”

小夭笑着说道：“我知道。”小夭举起了酒杯接着说：“不提这些不高兴的事了，希望新的一年平安顺遂，喜乐康健。”

许是将憋在心中的话全都一吐为快，小夭心中也畅快了许多，只是在这殿中待久了觉得有些烦闷，她走到了窗边打开了一扇窗，顿时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消除了她的疲乏，原本昏沉沉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殿外的雪已经停了，今夜的天空黑漆漆的没有一颗星星，月亮也只露出了一条极细的银白色弧线。小夭突然被厚厚的斗篷包裹住了，“别着凉了。”就在小夭低头系斗篷时，窗台上的积雪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将窗台上的积雪拢了拢捏成了团，转身将雪球扔在了玱玹的身上。

“想不想出去打雪仗，就像小时候那样。”小夭说完就拉起玱玹的手向殿外走去，殿外的积雪不薄不厚，踩上去松松软软，小夭抓起一把雪向玱玹扔了过去，不过被玱玹及时躲开了，而玱玹向她扔的好几个雪球也只砸到了她的斗篷上。

小夭趁玱玹不注意将一把雪正好扔在了他脸上，“小时候你就老输给我，长大了也还是赢不了。” “我那是让着你，既然你这么说我可就来真的了。”玱玹说完抓起一把雪正好击中了小夭。

二人就这么在院子里嬉戏打闹笑声响彻了整个紫金顶，方才笼罩在殿内的苦闷忧愁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好像他们二人依旧是两个任在双亲庇佑下的孩子，无忧无虑，潇洒快乐。

三日后，辰荣馨悦邀小夭去梅林游玩，梅林远在轵邑城郊小夭便早早地出发了。刚下车便看到各府女眷已经在林中玩耍起来，到中原有一阵子了这些贵女小夭却还没认全，不过在一众女眷中小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阿芷，你也来了。”

小夭这一声让在场嬉戏打闹的姑娘都纷纷停下来向她行礼，“你们继续，不必拘着。”阿芷向她小跑过来，“前些日子就听馨悦说你要来赏梅，今日能在这儿见到你我可太开心了。”阿芷刚说完一团雪便扔在了小夭的身上，穿紫衣的女孩连忙向小夭行礼说道：“一时不小心误伤了殿下，还请殿下莫要责怪。”

“没事的，你们继续玩吧。”小夭接着和阿芷说：“我还以为你会回西陵过年。”

“我在西陵已经过了数不清的年了，既然表姐今日来都来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打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