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春殿的考核十进三,虽没有规定是各自为营还是拉帮结派,但对旁人的戒备心还是必须要有的。
步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怎么就犯了这么简单的错,觉得庄惟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而且还需要庄惟本人来提醒,更丢人了。
他在原地蹲了好久,然后撑着木刀起身,心想着明天得好好和这小子打上一场才行了。
……
直到一个月后,步唯才能堪堪与庄惟打成个平手,不会被他那来势汹汹的杀气乱了阵脚。
二喜在旁边围观他们切磋,末了很给面子地鼓掌叫好:“两位身手了得!实乃人中龙凤啊!”
步唯心说这叫什么身手了得,他两个要是能在陈首乌手下走过三招都是烧高香了。不过他面上还是很谦逊地笑笑:“庄惟手下留情,不然我可打不过他。”
庄惟满脸茫然地看过来:“……我没有。”
步唯意味深长地给他一个微笑。
庄惟这小子他算是摸清了个七八分,平生最爱发呆,看着人畜无害实则大有乾坤,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总能说出些令人哑口无言的话。假以时日怕是连陈首乌的错都敢挑,好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逍遥态度。
庄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便默默收了刀,转头往山下走。
他走了两步,察觉步唯没跟上来,便回头看他——步唯一手叉腰站在远处回望他,忽然说道:“你觉得你能通过考核吗?”
旁边的二喜一愣,似乎是不理解步唯为何突如其来问这一句。
考核在即,短短几个月压根没法叫少年人突飞猛进,顶多是将身上的肌肉都练实称了些。陈首乌倒也不急,丝毫没有为人师表的模样,主打一个放任生死。
二喜仿佛攀上了自己,觉得跟着自己和庄惟就能混个名堂出来——而曹烽自成一派,将其余一众少年人笼络麾下,不得不说,这小子有两份怪诞的枭雄气度。这几个月来曹烽没少找他们麻烦,包括习武时使绊子,领饭时故意打翻他们那份之类的痞流氓的小路数。
步唯自然不可能惯着,有时候庄惟还没动作时就已经上手教训人了,导致现在他们的关系是水火不容。
他并不知道考核的形式是怎样的,但至少可以确定曹烽那小子不会善罢甘休。
庄惟眨了两下眼睛,道:“我会通过的。”
步唯问他:“为什么?”
二喜一头雾水,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以庄惟的实力已经是大伙默认的合格成员之一了啊。
不过其他两人心里清楚——步唯在问,你一心寻死,怎么忽然转念要加入掷春殿了?
步唯在问他,你确定掷春殿会给你想要的了吗?
庄惟略垂下眼帘,又直视他的眼睛,道:“我想试试。”
步唯深深地看他一眼,便转过身去摆摆手:“我还要再练一会儿,你回去吧。”
庄惟道了声“好”,便转身离去了。步唯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直到二喜小心翼翼地凑上来才回神。
“步小哥。”二喜笑笑,“你和庄小哥的关系真好啊。”
步唯心不在焉地答道:“好吗?我们不过是早认识几天而已。”
二喜:“话不能这么说啊,庄小哥对你的态度和旁人可不一样呢。”
步唯心道那是自然,毕竟自己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见他不答话,二喜便又露出了那副谄媚的笑,道:“庄小哥,我大言不惭说一句你我二人关系不错,你也是个敞亮人,我也不藏着掖着……”
步唯大抵能猜到他要说什么,果不其然二喜下一句话就是:“你与庄小哥一表人才,定是能通过考核的,那剩下的这一个名额,能不能帮帮小弟我……”
他朝步唯挤眉弄眼一阵:“帮小弟我争取个位子来?”
步唯:“……”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打一开始二喜接近他时他便料想到了这层目的,但这几个月来二喜安分守己,也没做过太多讨嫌的事情,堪称寸步不离地守在自个儿身后。论理,步唯顾及着几分薄面也不会轻易拒绝了他,只不过……
“掷春殿不是什么能简简单单徇私舞弊的地方。”他收了木刀,不着痕迹地避开二喜殷切的眼神,“我自己也无法保证能一定通过考核,自然也没法子给你争取些什么。”
他顿了下,觉得话还是不能说太死,便道:“若是遇见了,我让你三招便是。”
二喜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僵住了,顺着步唯的话“好”了两声,然后蔫蔫地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