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唯立马横刀身前，低声呵道：“让开。”

杨小六两手抓着一把短剑，视死如归地摇头。

“我不想杀你。”步唯警告他，“让开！”

杨小六嗫嚅着盯着他：“你不能过去，我不能让你过去……我要活下去，你们不能抢走我的名额！”

他突然大喊一声，挥舞着短剑便冲向步唯！

步唯心觉奇怪，杨小六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简直是兴奋过了头——不过他没来得及思虑太多，举刀挡下了对方疯牛一样毫无章法的进攻，被那骇人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

这压根就和平时的杨小六不是一个人！

步唯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曹烽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杨小六的眼睛亮得吓人，步唯被他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一个利落地挑勾将他手中的短剑击落，长刀停在杨小六喉前三寸。

“让开。”他最后冷呵道。

杨小六胸口急促起伏着，在这种情况下居然笑了出来。

“哈哈……不愧是你，我打不过……完全打不过……”

步唯看他的神色愈发癫狂，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随即，他极佳的听力捕捉到了风中异样的声响——

步唯倏然转头看向曹烽的方向，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距离自己五米之内，高高举起的手中攥着数把小刀，对上自己的视线后露出了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

这个距离，曹烽的力道——他一定会刺中！

步唯悚然一惊，只懊恼被杨小六夺去了太多心神，竟然连曹烽的接近都没有注意到！

不，不对……曹烽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

曹烽手中的小刀已经飞速掷出——哪怕这副景象在步唯眼中无限放慢，他脑袋里掠过了许多的想法，可到最后只听得见自己心跳沉闷的响动。

会死吗？他被刺中的话……就结束了吗？

步唯不知道，名为绝望的情绪攫住了三魂七魄，他徒劳地挣扎却也无用。

而下一秒，有人将他猛地扑倒在地！

这一扑之下，步唯乱糟糟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他匆忙去看压在身上的人，入眼便是庄惟黑漆漆的瞳孔。

步唯：“你……”

“先别动。”庄惟低声道，“有把刀在我腰上。”

他这一说步唯才注意到，曹烽掷出的几把小刀中有一把不偏不倚地捅进了庄惟的腰侧，此时正向外氤氲开暗色的血迹。

步唯心跳空了一拍，咬住舌尖才稳住心绪，道：“站到我身后去。”

庄惟素来不逞强，略一点头后借着步唯的手飞快站起来——步唯心里燃起了冰冷的怒火，而曹烽见势不妙早就躲得远远的，只留下一个跌倒在地的杨小六。

本来在围剿庄惟的一众人此时调转目标到了护在他身前的步唯身上，虎视眈眈地准备扑上去撕碎他。

他没杀过人，从未料到自己会杀人，但步唯清楚，只要用手中的刀在脖子上轻轻一抹，就能轻易办到。

僵持再度蔓延开来，而圆坑之上的余白依旧沉默。

不过这回的沉默也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后方的两人吸引了过去。

只见孙宝福手中的短剑滴滴答答地淌着血，而他脚下正蜷缩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胸口一片殷红，源源不断的红色液体顺着衣袍滑落到泥土上，此时正徒劳地发出嘶哑难听的呻吟声。

孙宝福猛地一个激灵，手足无措地辩解道：“是他先动手的！是他先要杀我的！”

步唯对那个少年有印象，他还和孙宝福说笑过许多次，可谁知到头来却死在了后者剑下。

血顺着刀柄滴到孙宝福手上，他仿佛被灼烧到一般扔开刀剑，眼泪霎时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不是我！不是我要杀他！”他两膝一软跪倒在地，“我没有杀人，不是我……”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孙宝福吸引过去时，庄惟拽了下步唯的衣袖。

步唯回头看他，却发现庄惟的面色白得吓人。

庄惟捂着腰上的伤口，低声道：“刀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