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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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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持,你不是说要去帮元寄楚晾衣服吗?快走吧。”

桑桥在为元寄楚找拖鞋时,忽然想起这回事,抬头说。

蔺持:“……好。”

元寄楚难为情:“我可以自己来。”

他听出蔺持的语气不太好。

肯定是嫌元寄楚太麻烦了。

元寄楚虽然是被照顾惯的,但还没娇气到将外人伺候自己的事视为理所当然。让人给自己又洗衣服又催人晾衣服的,元寄楚觉得很过分,蔺持不找他和桑桥麻烦都属实脾气过好。

“没事。”蔺持的神色顿了顿,像是想开口解释,又怕引起误会而不敢说太多。

【他应该的。】

【照顾您是义务、是幸运、是恩赐。】

蓦然,无机质的嗓音在元寄楚脑海里响起,惊得元寄楚捏紧床单。

是属于梦境中无限恋综系统的声音。

狭窄的宿舍里没有第四个人,元寄楚惊惶张望,按下心中疑虑。

后面桑桥在得知元寄楚从未去过公共澡堂时,还提议要陪同元寄楚一起。

“没关系,我没那么笨。”

元寄楚回想起上个星期,有个小猫误入自己宿舍,自己也是这样提着猫的两只前爪关心它。

元寄楚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小猫,完全能够一个人去洗澡。

桑桥望了眼元寄楚在床单上绞出的浅浅痕迹,不知是想到什么,便没执意帮忙,浅浅笑说:“嗯。”

下楼梯时,元寄楚心不在焉。

桑桥给他找的鞋,他穿起来太大了,走路要小心翼翼的,不然会打滑。

系统音又响起了:【请小心,您左侧有一处小型障碍物,容易绊倒。】

元寄楚抓住机会询问:【你们这个,到底怎么回事啊?】

系统:【您可以将无限恋综理解为更高维度降临的游戏,随机绑定的玩家是您,不会影响您的现实生活。很抱歉,我的能量不足以一直陪在您身边,只能在必要时为您提供帮助。】

【因为察觉到您对现实中,蔺持与桑桥的存在感到疑惑,我才会出现在您身边为您解惑】

【他们都不会因为您的无限恋综游戏内容而迁怒您。不过还是建议您离他们远一些,他们不是好人。】

元寄楚也在和那两人的接触中,确认这个游戏只会干扰到自己了。

反正元寄楚要是梦见自己成为败犬前任或者心机小三,不说别的,肯定会对梦中那个渣男心存芥蒂。

元寄楚嘟嘟哝哝:【我觉得你们更像坏人。】

他考虑明天是否要再去道观一次了。

系统:【……抱歉。请您自行探索绑定无限恋综的原因,我们以您的意志作为最高指令。前两次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拉您入副本的。以后只会在您自愿的时候,再将您带入副本。】

元寄楚绝对不会自愿的。

猝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元寄楚的思绪,他见到是simple的来电,有点犹豫要不要接。

这点犹豫只持续了一秒钟,对方就主动挂断了。

[simple:你现在在哪?]

simple不会转完账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吧?

元寄楚本不想回复的。

又想加固卖茶骗子的形象,胡诌了一句[找我老公。]发过去。

一向秒回的simple,这次久违地没回复。

只下了两层楼梯就到了公共澡堂,入门便是连排放置杂物的柜子,还有整理仪容的盥洗池,光洁的地板浮着一层湿湿的雾气。

这会人气少,来往只有元寄楚一个人。

进去洗澡之前,元寄楚先在盥洗池前停住脚步。

他对着镜子,认真端详脸蛋。

脸有点脏了,鼻尖不知道从哪蹭了点灰。

元寄楚打开水龙头,掬了把清水,认真洗脸,睫毛湿塌塌黏成一簇,视野变模糊后,他感觉到有人站到自己旁边。

装在盆里的洗漱用品,也被那人高大的身体,往内挤了点。

元寄楚以为他急着用水,礼貌提醒:“旁边还有空的水龙头。”

所以请不要伸手在底下接他的洗脸水了。

顺着他尖尖下巴落下的水珠仿佛也浸了点软香,被旁边那人展开手掌接着。

他以为那人是急着用水,便没再说话。

元寄楚洗脸的程序一向缓慢又仔细,细细捋起刘海,洗过耳根。等进行完一整套流程,才分出眼神望向旁边的人。

很高,元寄楚必须微微抬起头。

映入眼中的首先是扎眼的灰绿发色,其次是极具冲击性的俊秀眉目。

陈见越盯着他,嗓音压得格外阴沉:“你老公躲哪呢?”

#

公共澡堂的隔间堪堪只能容下两个成年男性。

要到澡堂洗澡的高峰期了,门外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元寄楚有些绝望。

第三个,这是第三个了。

早知道宁愿被班长啰嗦,他也不会来北区参加防诈骗讲座的。

一见到这亮眼的绿毛,元寄楚就认出他是自己在《第一名》里的“前男友”。

而且他真是搞不懂了,为什么陈见越会是他骗了这么久的网友[simple]。

他们是同一个人就很巧了,为什么洗个澡都能遇见啊 。

系统冷不丁地说:【外面的人快要发现了。】

元寄楚脑子一乱,几乎是慌张地请求对方把自己抱起来一点。

公共澡堂内,每个隔间的帘子很短,堪堪遮到小腿中间。

外面貌似进来了一队刚结束训练的体育生,大声聊着今天训练的趣事,往隔间内走。

拼力踮起脚都没用,必须得让人抱着,才不会被外面的人发现这个窄小的隔间里藏了两个人。

陈见越一顿,“好。”

他与元寄楚想到一处了。

住在素质更差的男生宿舍里,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男寝的夜聊有多过分。

被他箍在身体与墙中间的男生,踝骨窄瘦,细直的小腿抵在湿滑的墙砖上。

仅是能在帘下窥见一段元寄楚被陈见越遮住大半的雪白肌肤。

再克制的人看见了,都会忍不住浮想联翩。

再下流龌龊些,便会偷拍下来,几经流转到某些网站,成为无数男大学生半夜在宿舍里的手*素材。

一联想到这,陈见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眉心微压。

他单手就能将元寄楚搂抱起来,提到能与自己对视的高度。

为了防止有人误会,陈见越还欲盖弥彰启动了淋浴开关。

没穿。

甚至不用探手去摸,陈见越也能确定元寄楚身上这件宽大外套下面,连条齐*安全裤都没有。

他连生气或吃醋的立场都没有,上涌的情绪使他忘记男人确实不该穿这种东西。

热水冲在两人身上,元寄楚身上毕竟是借来的衣服嘛,很怕弄湿了,急急想要往下脱,却被陈见越按住手。

浴室隔间本就不大,元寄楚严丝合缝贴在陈见越的身上,一有动作,就好似整个人坐在陈见越手上。

陈见越想起第一次与元寄楚意外打视频时的发现。

原来不是他凭空揣测,腿心这处,确实一只手就可以兜住。

“别动了。”陈见越声音微哑。

元寄楚小声嗫嚅:“你保证不打我我就不动。”

他真怕被陈见越打,刚才陈见越架着他进来时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这里还人生地不熟的,被带入隔间时他连呼救都不敢。

陈见越倾斜的视线,却望着他小腿的红印,又低声问:

“你老公打的吗?”

他在怀疑元寄楚真有老公后,还怀疑过元寄楚口中那位老公的家暴事迹确有其事,心疼得快要碎掉了。

而这小腿上的痕迹,哪怕他未经人事,也能一眼分辨出不是殴打造成的。

那死鬼留下的指印是缱绻万分啊,怕是恨不得亲亲咬咬几下。

元寄楚没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哥哥,剧本已经从可怜的卖茶女改成校园诈骗了。

要不是还有几分对篮球社学长的义气在身,元寄楚早就一五一十从最开始想要扰乱他的参赛军心的计划说起了。

他觉得面前的绿毛帅哥似乎有点笨蛋。

先前转来的2999元,不会真是买茶叶的吧?

元寄楚的睫毛晃啊晃:“事情就是你眼前这样,你不用再猜了。我是无意中才加上你的,没有特别的意思,我是男的……对不起,我马上把钱还给你。”尾音处混了点可怜哭腔。

陈见越:“不信。”

是不信他是男的,还是不信他会还钱?

元寄楚的脸被热气熏得红润,唇瓣好似能吮出甜水般丰润,无奈说:“哥哥,我出去就还你钱。求求你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我什么都可以做。”

他怀疑陈见越有点性别认知障碍,毕竟自己是有点小帅在脸上的。

外套一脱就能证明的事,陈见越偏偏按着扣子不准他脱。

大概是热水浇得人过于舒服了,元寄楚智商下降了几分。

他不敢相信自己面前发生什么。

被当成笨蛋耍了这么多天的陈见越,只是轻轻偷了下元寄楚的脸蛋肉。

压低的声音在淋浴水响中甚至不太明显:“别动不动就不理我。”

高大的青年放下元寄楚,找准没人的时机,悄悄掀开浴帘,钻了出去。

——

——

这场暴雨仿若没有尽头。

只在凌晨时分停了几个小时,天亮后又开始下,临近正午时才变得稀薄,天际露出一片清朗的阳光线。

元寄楚合衣在桑桥的床上将就了一夜,他泡过热水就觉得困,从澡堂回来后直接偎着桑桥的枕头睡着。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隐隐听到敲门声。

歇在隔壁室友床铺上的桑桥说没关系,北区男寝历来有闹鬼的传闻。

外面敲门的,怕不是人,不必理会。

折腾了一整天,元寄楚实在太困了,桑桥这样一安抚,他就点着脑袋相信,又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天亮。

好消息是桑桥说衣服干了。只有外套没干,但是没关系,元寄楚可以穿桑桥外套。

元寄楚一件一件套上,好奇问:“一晚上就晒干了吗?”

当然不可能。

桑桥拿吹风机吹了一夜。

他微笑:“开空调,很快就能吹干的。”

元寄楚实在没有生活经验,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恍然大悟地点头,因一夜的收留之恩向桑桥道谢。

桑桥还拿出崭新的一次性洗漱用品借给元寄楚早上用,真是新时代大善人。

“不用客气,就当是交个朋友,”桑桥似乎在等这一刻很久了,“所以,可以加一下联系方式吗?”

其实加好友这件事应该由元寄楚来提的。

他觉得自己失礼,连忙加上桑桥的微信好友,将附近道观的地址推给桑桥。

在道观求来的平安符也留了下来,赠送给桑桥,据说驱鬼有效。

系统:【。】

系统:【您对他挺好的。】

【人家对我很好啊。///】

元寄楚就是很喜欢亲近说话温温柔柔的人,沈识章学长是,桑桥也是。

婉拒了桑桥留在北校区食堂试试早餐的邀请,元寄楚趁雨停的间隙,登上地铁回南校区。

地铁上收到了陈灵峰的电话。

陈灵峰知道元寄楚衣服湿了,昨晚留在北校区男寝。

他和元寄楚玩得好,想法也一样——留在男寝能遇到什么危险,元寄楚又不是什么身娇体弱的妹妹,现实中没那么多男同性恋。

所以元寄楚一夜未归他也没多做担心,只发消息嘱咐元寄楚雨一停就早点回来。

元寄楚:“我昨晚睡得早,所以没回你消息,现在在回来的路上啦。”

陈灵峰在电话那边声音小了片刻,似在和另一位室友说话,说了几秒后又转回与元寄楚的聊天:“昨天你哥打电话给老王,问你去哪了。”

元寄楚蹙了下眉:“我是独生子。”

陈灵峰:“那是谁啊……不管了,反正老王跟他说你一晚上没回来。”

“老王怎么会有他电话啊?”

元寄楚啧了声。

“我没有什么哥哥,你叫老王把这个骗人的阿猫阿狗拉黑。”

电话挂断时,地铁也刚好到站了。

元寄楚出站就被一个中年大叔缠上。

大学附近总会出没一些精神不太正常,以找大学生乞讨为乐的人,眼前这位大叔亦是,上来就找他讨要五百块钱充当回家的车票。

“抱歉,”元寄楚试图绕开他,“我身上没钱。”

不说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骗子,元寄楚身上真的没钱。他的经济能力甚至比室友们都要低上一截,穷得来回只能坐地铁。

中年大叔不依不饶,尾随着元寄楚,声音还越来越大。

元寄楚正犹豫是否要采用什么极端手段摆脱纠缠时,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

“小弟弟,你长这么好看,一定很有钱吧。你有没有什么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你让他现在转账给你呗。”中年大叔的手似乎下一秒就要握上元寄楚的手臂。

后面的汽车不容抗拒、平静地响了第二声。

元寄楚和大叔同时回头,确定身后那辆豪车是在为他们而响。

在远离学校保安的地方,一个男大学生固然好对付,但若是出现他的援手,就很难下手了。

中年大叔悻悻然地离开了。

呼。

元寄楚走到车窗边,向里面的人道谢。

车窗只降下来一点缝隙,清冷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出,“上车。”

很耳熟。

元寄楚第一反应就是快逃。

车里的人反应比他更快,直接打开车门,将他抓进后座。

驾驶座上负责开车的外裔年轻人,朝元寄楚略一点头:“小先生好。”

车现在停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

外裔年轻司机直接下了车,将安静的空间,让给元寄楚和车内另一个人。

……元寄楚现在无比懊恼刚才没有破财消灾。

车窗贴着厚重的防窥膜,后座的青年,膝盖上平铺着一本文件。

重要文件,事关几十亿财产流动。外面隐隐透来的光铺在纸张上,同时亦照亮青年沉寂的眉目。

“昨晚怎么没回宿舍?”

青年淡淡问。

元寄楚被抓着手腕,逃也逃不得,只能愤愤说:“关你什么事?”

“衣服也不对。”青年瞥了眼他的穿搭。

元寄楚审美不好,有点土气的纯直男审美,万万不会穿这种比较潮流款式的外套,此衣还是某大牌今年的限量新品。

外套还很宽大,元寄楚只能在袖子里探出粉粉的指尖。

“脱了,”青年说,“让哥哥看一下里面。”

元寄楚才不会听他的话,想一拳砸上去把对方砸晕,然后从后车门溜出去。

没做到。

他刚砸了对方一拳,就被对方顺势拉入怀里。

系统:【检测到玩家元寄楚遇到危机。】

【您的……也许可以称之为名义上的竹马不知从何得知您一夜未归的消息,追问到您的室友。很可怕,或许他在私底下一直监视着您。】

原来在现实中也会触发游戏般的简介内容吗?元寄楚分神想。

【检测已超出玩家元寄楚现有能力解决范围。】

【是否进入无限恋综?】

进。

完全忘记自己之前对无限恋综的抗拒,元寄楚迫不及待回答它。

【加载中】

【已加载10%……】

冰冷机械音陷入休眠,而时间还在继续流动。

元寄楚怀疑系统是在耍自己。

车载空调缓慢吐着温热的气体,他没有穿越到陌生的情景中,还留在车上,被后座馥郁的沉香气包围。

与全世界最讨厌的人独处。

霍殊悬轻易捉住元寄楚的手腕,将他往上提了提——这是不同于陈见越的力道。

因为早在过去十九年每一次打架中,他已经熟知元寄楚会往哪里逃、会怎样反击。

他彻夜未眠,刚下飞机就坐车赶来,剪裁优良的西装上是浓浓的咖啡香,心口处半年前元寄楚咬出的伤疤已然结疤。

体型差距和力量差距,扯得元寄楚整个上半身都支起了,不合身的上衣也跟着往上了点。

白皙过头的柔软腰身,因为支在讨厌的人身上,忍不住轻轻发颤。

元寄楚的睫毛也在颤。

因为对霍殊悬有多少折磨人的手段心知肚明,他怕得要死,还要强装不怕,“你松手。”

“手疼吗?”霍殊悬细细注视元寄楚的手。

他来得急,忘记换上更柔软的衣服——元寄楚打起来手不会疼的。

元寄楚趁他检查的功夫,直接咬上他的虎口。

没收力。

柔软红润的唇瓣吮住霍殊悬虎口处的冷白皮肉,用力了也只是咬出浅浅的牙印,外人见了一定会先疑心霍殊悬是否过于皮糙肉厚会弄疼元寄楚的牙。

无论怎么说,成年男生用力一咬怎么可能会不疼?

霍殊悬仅是稍稍蹙了蹙眉,为自己方才的行为做出解释:“你才十九岁,不能做……那样的事,对身体不好。”

他刚从工作场合抽身回来,监察官制式的大衣西服还未换下。对比起他,穿着不合身衣服的元寄楚真是狼狈极了。

伏在青年腿上,外套被拉开半边,露出窄窄的肩膀,肩胛骨的曲线如堆积的雪。

元寄楚咬着他的手,含糊不清说:“我去约|炮也跟你没关系,我今晚……我现在就去。”

这种话不知道在半年前说过多少次了。

最开始霍殊悬会怒不可遏,现在只揉了揉元寄楚柔软的头顶,语气平静:“今天好乖。”

共处这么久,还没有扇他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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