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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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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庭广众下,方懿圆一时难说其事,便任闵炎凉闷着一股劲儿的独自骑马离去。

“小姐——”

人虽走了,可自家小姐的心还拽在那人身上,凝脸紧锁眉头的,知言只好收声平和地问着:“六子他……?”

“哦,没什么。”直瞧着连人带马的渐行渐远消失于回府的路上,方懿圆这才宽眉动容地轻叹了口气,拽回心思光前顾后着宽慰道:“你放心,小六子无事。他之所以被扣着不放,只因我二哥赖仗着相府的权势,撺掇起府台大人,想以此交换我跟他回去,早脱苦海罢了。而你姑爷这样……也无非是捞人未遂,又从我二哥那知道了我背着她写信和家里断绝关系的事,再一次深感被骗罢了。”

什么?!连断亲疏、绝血亲的事都干出来了!知言骇人听闻着,只觉别说姑爷被骗,就是自己,也是被骗得紧,难怪从相府一次次寄来的那么多和离书不回,一回竟这辈子都不想回了!意识到小六子要想出来,那自家小姐就得回娘家。可如今自家小姐这一条道走到黑无谓又无畏的劲儿,那还不得猴年马月了……不行,总不能把人养里边儿等着过年吧?

“小……”见知言又要说,方懿圆内心什么清楚的忙拿眼止住:“上车,回家!”说着任元阿吉打起车帘,自顾自上了马车。

现一听“家”这个字,知言粉脸滋歪的,颠倒跺一脚,这到底回哪个家才是正经啊?

回府的马车里,见知言还一脸心事重重难平的样,方懿圆自诩也不比她差多少。只因她在方才和方翰的谈话间,方翰已是卖着她身为方家人最后一份私情的坦然承认自己是太子身边的眼线,且此番来的目的也是临危受命于太子,暗中搜拿并除掉闵炎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以绝后患。万不想,在那日设伏的坟头上,竟让身形衣着都与闵炎凉无异的小六子给误打误撞、哭天喊爹的抓了个正着。

如此一来,看着手中的信,身为亲哥哥的方翰到底是私心作祟的便将计就计,以“狸猫换太子”的戏码索性让小六子的这一口“爹”喊到底了。到时候大火一烧,谁都落得个清净!

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但万事还得讲个情分,于是方翰这才故使小伎引来了方懿圆。

加之他方才在公堂上已然认出闵炎凉,一时间兄妹俩更是无谈无可不谈,以至小六子的是去是留?闵炎凉的是去是留?还有她自己的是去是留?直直多难又残忍地摆在了方懿圆的面前。

想着要牺牲一条无辜的性命去换回另一个人的苟活,别说闵炎凉断不会同意,就是早在闵家号上习成了“平账大圣“的方懿圆,也难决立断。

可总归是要给一个交代的,于是方懿圆隐眉心事握上知言的手道:“不是我不愿意回去,而是……、你容我再想想别的法子,考虑考虑,好吗?”也是她走前应付方翰的话。

“小姐——”事虽有败,可自家小姐总有自家小姐的道理,知言明事理的稍舒动了下心绪道:“好,我信你!不过……”又看着方懿圆渐渐交皱的眉间,以为她还在为方才那人的不辞而别闹心呢,便将心比心道:“您以后可别什么事都自作主张地瞒着姑爷、瞒着我了,万事多个人总好商量的嘛。您老一个人扛着,那才不叫个事呢!而且您知道的,就姑爷那心,针眼儿般大,又最经不起骗,他老被你这么接二连三的兜头一杓冷水泼下,又处处事事受您的拿大……您说说,他今儿一个大老爷们儿的爷们儿不当了,人没接出来,还背义负孝的吃你一闷骗,可不得当众下了他的面子,明摆着他软弱无用、充其量就是个任人摆布的摆设嘛!要搁我,我也跑。”

“呦,看不出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不怨她了?”听了知言的一番解语,方懿圆倒没想那么多了的宽心应是意外地看着她。

“别离事,人生常有。何况世事难料,人心不足蛇吞象。很多事成与不成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决定的,我怨他又有何用,无非是多添一分愁闷罢了。”知言又自我开解道。

说完,恰一股凉风入来解幽愠。

方懿圆一低云鬟,眉峰敛晕。

“哦,对了小姐,”知言忽又提道,“一会儿回去,您可也不能怨姑爷!”

“……好。”方懿圆扯动嘴角一笑,淡淡春山地应着。两人又各叙女儿心中事。

“二少奶奶,二少爷的事……好像东窗事发了。”这时,马车停到了二门。难怪大门被关着,只见早守在大门外的那些门房精壮小厮,一个个的竟都被关起门来打赤膊的跪受着贵叔手里无情的悍鞭,旁边还有二太太和桃李,元阿吉忙一眼坏了事地向方懿圆小声地试着禀道。

“说——!说不说——!我再问你们一遍,二少爷到底哪儿去了?!”随着“啪啪”又几鞭子下去,除了告饶声不绝,仍无一人答得上话,贵叔惯例看了看二太太的颜色后,欲又下鞭。

“嗳——冰冰!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吆喝了一嗓子。

众人转首,只见知言一扯正快步流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个丫头片子,不失礼貌地微笑点点头后,扭头便走。

桃李自是认出那人是闵炎凉,没说什么。

突然半路被截,闵炎凉欲说欲挣,知言忙拽拽着警告道:“别动!二太太近来对你不满着呢,别什么都三不管四不顾的急着去自投罗网。你嫌那些个皮糙肉厚的白挨了鞭子,我家小姐还嫌你一背的疤没新地儿挨呢?你要逞英雄,可别连累了我家小姐呀!走,乖乖地跟着我……”

“慢着!”

冰冰?!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忽忽几眼,梁氏疑讶着还是决定亲自上前细看了看。一认出是闵炎凉后,她先是面上一缓落大石般吐息纳了口气,而后让贵叔屏退了众人。随之,见方懿圆也看出什么的拢了过来,还未及她要说,梁氏便就看着闵炎凉那愈发没个正经、吊儿郎当,说了不许出还非得死出油盐不进的样儿,“啪”地一巴掌,脆生生又怒其不争地狠掴了下去。

“二娘——”见一巴掌下去,果然离指见印。方懿圆忙一护闵炎凉欲解释,可梁氏已是心里什么都窥然的款容正色着不容解释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亏我的眼还没瞎!你们俩,可真是把我好瞒呐!冰冰?哼——胡闹!”又深看着闵炎凉,莫不痛心疾首的同时却也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息事宁人叹道:“罢罢——!此一回后,你给听好、听清了!一,‘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是个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样儿,这样的扮相不许再有下回!二,六子的事——既已闹到了官府连懿儿也周旋不出,你以后断不许再插手!且不许再试着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三,时值多事之秋,天下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你说你要再有个什么……、你别以为你不是我亲生的从小到大我没打过你我就不敢打你,今儿你娘不在,我就是替你娘,替你死去的爹也得为闵家的以后好好管管你……”

“好——打得好!”直看得已出关旁观了好晌的大太太温氏,拊掌款步走来。向梁氏顿首过礼后,温声道:“有劳姐姐的替妹妹费心。”

“娘——,二娘——。”岔时,闵炎凉和方懿圆也忙各过礼恭声唤道。

温氏暗含凌厉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脸上一一扫过,直瞧着方懿圆为了闵炎凉脸上芝麻大点儿的小伤就不顾一旁还有长辈在的对其上手心疼的轻呵问着,闵炎凉一不耐烦,温氏便立马对闵炎凉暗的变明的道:“你二娘打你,也是为你好。她的话,你一定要谨记在心!而你媳妇儿……”知道闵炎凉敢扮成这样,还敢背着自己不要命地偷溜出去!在收到闵炎凉瞬过自己一眼不敢再看的眼神后,温氏一瞥方懿圆,又转对闵炎凉开口着不咸不淡:“既然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还有人给你出主意心啊疼啊的,就知足吧你!”

夜里,方懿圆饭后空心思想尽、确是多一个人好商量地带着白日里的眉心事去了一趟二太太那儿。

“什么?!六子换炎凉?!”知道小六子被扣着不放的真相后,梁氏两难的也只得揉头“考虑考虑。”毕竟人命关天,谁还不是娘生爹养的。

方懿圆再出来时,已是孤月残照,风敲回廊。

“给——小姐。”见人一出来,知言忙上前给她披了件外衣,“夜寒露重,仔细刚舒坦了的身子又遇了邪亏。”

“嗯。”方懿圆浅浅地应着。可又望着天上那轮刚刚盈满亏过的皎月,收了收衣襟,应景的微吟了句:“天道忌盈,论恨事,莫过于‘新月恨其易沉,缺月恨其迟上’。”又问着知言,“哦,对了,姑爷饭间就郁着块脸,饕鬄般只吃不说,她现在睡了吗?又睡哪儿了?”

“嗨,我正要跟你说呢!”一提起闵炎凉,知言就眉蹙成山地一拉方懿圆边走边道:“您快回房看看吧!您前脚走,他后手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扒拉了一地。一问他找什么吧,他又死活不说,只跟个穿山甲似的……哎呀——他今儿也说不个什么子丑寅卯来!快,看看去……”

方懿圆一回房,好么!还没等到朝廷的人来抄家,闵炎凉这自告奋勇的倒是把自己的家先给抄了一遍。看着一地鸡毛般的零零碎碎,眼裂着。

……嗳哟!这,这怎么还把自家小姐压箱底的贴身小衣给翻出来了,还有这月事带……见小丫鬟们还在忙忙碌碌各就各位地收拾着,知言已是辣眼又椒心的掩面没法儿看了,真是水浅王八多!上次找书也是,什么都不懂,还什么都能翻!

“我问你,刚才翻这屋的咸猪手呢?”见人不在,桃李也不在,方懿圆脸比进了广寒宫还冷地问着个小丫头。

“嗯……”那小丫头许是个新来的,低头略想了下道:“哦,那人啊!好像怀里揣了个什么东西就出门往西了。见他一走,桃李姐姐也忙追了出去……”又回想着点点头:“嗯!那咸猪手上还有块疤,我不会看错的。”

往西?大半夜的……方懿圆琢磨着也只能是大太太那儿了。

“走,看看去。”方懿圆对知言道。

再说西苑这边,果然不出方懿圆所料,闵炎凉一来便不顾一路后追出来的桃李的再三劝阻,直奔母亲温氏的卧房而去。

“大太太——二少爷的来了。”看着睡前还在禅榻上闭眼结跏趺坐的温氏,吴嫂放低声小心地禀道。

“风来吹自在,风去扫炎凉。她这动静,什么时候让我自在不知她叫‘炎凉’过?哼,比起她死去的老子,她倒像是个十年生死又回还的,我岂能不知?”说着,温氏缓缓睁开眼,就见闵炎凉换回一身儿男装后,急心慌瘾地立在一边喉间微动着,仿佛又做回了以前的那个‘二少爷’,于是见怪不怪道:“怎么,心里难受不清静……又想了?”

“娘——。”见吴嫂退下,闵炎凉噗地就是一跪,喑哑着弱声道:“我,我也不想的。可……”便像个孩子般拿出了揣怀里的东西,看样式是一件女子的白绫红里肚兜,当是方懿圆的。

“怎么,你这是大白天的回了出魂,扮上瘾了,又来跟我讨价还价?”温氏轻瞥了眼道。

“不!”闵炎凉矢口否认着,“是您说得对——‘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法,总在心源。’”又于鼻下嗅了嗅,神情恋恋的:“可我总是一念尘香,自心成影。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娘——它,它上面好像全是您的味道……”

话一出,温氏就知道她上瘾的还是从小到大那一口改不掉又戒不绝的毛病。口出啧啧:“我就说你怎么可能……真有了媳妇忘了娘?”

“娘——”闵炎凉自惭着。

“行了,老规矩,先苦后甜,自己拿鞭子去。”温氏自知八风不解炎凉态,惟怀自解纳凉来,一如往常道。

可等到闵炎凉取来净鞭时,温氏迟疑的便不想再打了。拍拍榻板,自解怀襟着声软心软却果决地道:“最后一次!”

一番满足后,闵炎凉依是孩子般还有些依依不舍地偎在母亲怀里。

“好了,快起来了,今儿个得回去睡。”看看时候不早,温氏轻推了把闵炎凉,径自理着衣襟道:“你有媳妇儿,我有你的心在我这儿就够了。”

“……我不想回去。”闵炎凉翻了个身,连带着后衣襟也掀开了曾经那些想要尝到甜头就必然要历经一番小惩大诫的疤,不然不长记性。她孩子气地往香源地挤挤后,更是贪恋“母子”俩能鲜少这样处在一块儿,哼唧道:“既是最后一次,娘——您就让我多待会儿吧?”趁时又使坏地凑近嘬了一口。

“嘶——还咬上了你!”温氏还不及细看她背上的疤,胸前突地就被刺疼了下。一拍闵炎凉屁股蛋,沉脸啐道:“多大了你还这样!没完没了了是吧?早知这样,我就该把你打得半死,好让你回去再让你媳妇儿心疼心疼……”

“娘——”闵炎凉仰脸望着,“您快别提她了。”

“呦,人家好好的一姑娘非但不嫌弃你,还一心一意地为你鞍前马后,掏心掏肺得更是把身子都给了你,你现在反倒不识好佛口蛇心了?”温氏手上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背上早愈合了的伤疤,听她这么说,一指甲盖便陷了下去,看着月牙:“嗯——好得太快,当初下手确是轻了些。”

“娘——!”闵炎凉也突被一刺疼地挠了挠,哑道:“我就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至少,她说话不算话。”

“所以……你就说话算话的人家要你念经哄一夜,你就硬念到嗓子冒烟儿了?”听了此事的温氏反驳着。

可又看着闵炎凉一脸无邪贯会念经的样儿……要是她真是自己和那个和尚的孩子该多好!于是温氏不依地道:“既然不提她,那你也给为娘的念念。”

“娘——?”

“念!”

正念间,就听到外面时不时传来啾啾马鸣的声音,闵炎凉刚一走神,只见吴嫂慌慌忙忙着走来禀道:“不好了大太太!二少奶奶的正在外边儿抽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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