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希进来，便看到了坐他客厅里的老潘还有一个女人，那自然是他女儿了。这是沈言希第一次跟他们见面。
”这是你潘叔。”母亲指着老潘说道。
”你好。“沈言希没有客气地叫一声潘叔，她只是恭恭敬敬地说了声你好，她叫不出来，打小就这样，她的嘴巴不甜，她始终没有学会去恭维别人。
”这是……这是……叫姐，她比你大几岁。“母亲指着沙发上坐着的一位女性说道。
”你好。“沈言希再次客气地问候道。
”坐，坐吧。“那位要称作潘叔的倒是客气，指着对面的沙发让她坐下，另外一位要称作姐的便没有那么乐意了，满脸堆砌的都是不乐意不开心。
沈言希和母亲坐了下来，她四周环顾了一下，家里的装修应当是几十年前的装修了，不过算是保养得不错的，面积算得上宽敞，三室一厅，得有一百二十平米左右，这条件自然是比父亲当年的那个家要好多了，她现在有点理解母亲了。
”我……我给冲茶。“老潘看在座的各位都无声无息的，要起身去泡茶。
”爸……“坐在一旁的老潘的女儿一声呵斥，老潘刚刚半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尴尬地看看她们，继续尴尬地坐着。
”我想，事情你也应当了解清楚了，你妈和你说过了吧？“老潘的女儿看着沈言希说道，眼神犀利，倒是挺像老师的模样，还是那种对学生特别凶的老师。
”叫阿姨。“坐在一旁的父亲出于礼貌提醒她。
”叫什么阿姨？她配吗？爸，你是不是让个老狐狸精给迷住了？我妈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照顾你，省吃俭用攒的钱全让这个老狐狸精给输没了。要不是我妈命不好，年纪轻轻就得病走掉了，怎么轮得到她这个狐狸精？爸，我妈和你几十年的感情你都忘记了吗？你还天天帮着这个老狐狸精说话。“老潘的女儿句句都在骂人。
”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沈言希看着她说道，她不想骂人也不会骂人。
”尊重？你问问你妈，尊重我爸了吗？尊重我了吗？不知道使的什么手段勾搭上我爸，天天骗吃骗喝骗钱，这还没几年的时间，我爸就被骗成这样，照这样下去，最后我爸这房子也得被她给骗得光光。“老潘的女儿继续着骂人的架势，她是一句教师，但是骂人好像跟职业没有关系，只跟人品有关系。
”你现在想怎么样？“沈言希尽量控制自己的心情问道。
”我想怎么样？我想让你妈赶紧和我爸离婚，让你妈赶紧离开这个家。天天在我爸这里骗吃骗喝干嘛，你妈不是天天自夸她的女儿多厉害吗？你这么厉害你去养你妈，让你妈跟着你去你们大城市生活，吃你的喝你的，我们可不养这种祖宗。“老潘的女儿毫不客气。
”我养我妈轻而易举，但是你确定这样吗？“沈言希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
”当然要这样，走之前还是把输掉的钱通还给我，想这样一走了之，没门。“老潘的女儿说道，气焰嚣张。
”走。“沈言希立刻站了起来，拉着母亲的手便往外走，一副决绝的态度。
”喂，希希，去哪儿？我不能走，不能走啊。“母亲一边说一边使劲地往回拽自己的手。
”别，别走啊。“没想到老潘也站了起来，过来拉母亲的手。
”爸，你到底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了啊？你让她走啊，她就是我们家的扫帚星，你看看她来这几年，你过成什么日子了。“老潘的女儿朝父亲大声吼道。
”什么日子？不就是花了你爸俩钱吗？这一日三餐谁做的？这衣服谁洗的？每天去公园散步锻炼谁陪你爸去的？晚上睡觉谁陪你爸睡的，不都是我吗？你就是请个保姆一个月还得五六千呢？难道我来你家是要做免费保姆的吗？“母亲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本性暴露。
”你还有理了是吗？我妈陪了我爸一辈子，这洗衣做饭收拾家务全是我妈做，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看看你，天天花里胡哨的，天天买衣服换衣服，你一把年纪了还出去骚给谁看？好，你买衣服就买吧，那是你和你爸的事儿，可你还赌，你就像个吸血鬼一般，没到我爸家几天把我爸血都吸干净了，你要不要脸？“老潘的女儿气势汹汹，一直骂个不停。
”你说谁不要脸的？你说谁骚的？你再说一句试试。“母亲说着便朝着老潘的女儿走去，她似乎是想动手打她。
”好了好了，都别扯了。“老潘突然大声吼道，然后身体好像不舒服的样子，摇摇晃晃的，似乎是血压升高了，等了那么十几秒钟，他才清醒过来。
”走，我们现在就走。“沈言希拉着母亲的手便要离开这里，但是母亲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她怎么拉也拉不动。
”你不走对吗？你不走我走，你愿意在这里被他们侮辱你就在这里呆着。“沈言希说完便想要离开，便是被母亲一把拽住了，不让她走。母亲以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她，母亲是将她当作保护伞的，如果她走了，母亲可能没有勇气再继续跟他们对抗。
”走没有那么简单，先去民政局把婚离了再说，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再离开。“老潘的女儿以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
”我不离婚。“老潘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见了没？“母亲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了看老潘的女儿，似乎在宣告自己的胜利，似乎在说可不是我死乞白赖地在你们家的，是你爸老缠着我的。
”爸，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你让这个女人在你身边，她把你的钱财全部挥霍一空，再这样下去，房子说不定都被她输没了。再说了，你看看她，像是过日子的人吗？天天涂脂抹粉的，跟个狐狸精似的。”老潘的女儿说道。
”你最好放尊重一点。“沈言希这个时候说话了，老潘女儿对母亲的这一番痛骂让她突然感悟到一个道理，其实做个泼妇挺好的，至少气焰上能过得去，而自己受过这么多年的教育，只以文明束缚自己了，结果就只能被人当着面欺负，自己没有还嘴的余地，也没有还嘴的能力。体面有个屁用，她想。
”我怎么不尊重你了？别天天觉得自己了不起，在大城市就不得了？能赚几个钱就不得了？再说了，这钱还不知道来路明不明呢？有其母必有其女。“老潘的女儿阴阳怪气地说道。
啪，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到了老潘女儿的脸上，响亮，彻底，决绝。她不会骂人，但她会打人。站在这里被侮辱了半天，如果不出手，不还嘴，眼前这个嚣张的女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一个好捏的软柿子。哼，你也不想想，如果我沈言希真的是个软柿子，怎么可能一个人在海城独自闯出一番天地的？
先是惊讶和沉默，接着又是怒吼，再接着就是这个疯女人上来就要再还手，但是被沈言希死死地握手她的手，这使得她动也动不了，两个人只得一直在僵持。而站在一旁的老潘无奈地摇着头叹着气。
”好了，别吵了。“半晌儿，老潘有气无力地说道，好像已经死心了，这局面这样下去似乎无法收场。”我离。“老潘说道。
”真的？“这下轮到母亲惊讶了，本来她是铁定了心认为老潘绝对不会离婚的，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一脸憔悴又失魂落魄的老潘，等待着他说些什么。
”人啊，年纪大了，啥用也没有了。“老潘一边说一边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你妈命不好，死得早。我这年纪大了，每天家里一个人空荡荡的，真是掉根针都听得见。有时候啊我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醒来之后电视还开着。看看房间里，还是只有一个人，心里的那种苦啊，没人可以说。你们工作都忙，你们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生活，也没时间经常来。偶尔来一次吃个饭坐一会儿就走了，家里还是我一个人，唉，凄凉啊。自从你这阿姨来到家，这家里也有声响了，也有人做饭了，还有人唠嗑了，就算吵吵架也觉得没什么。至于花钱嘛，老年人能花多少钱？买件衣服那就算花钱了，你阿姨爱打扮，买个擦脸油我觉得也不为过，打扮得年轻我心里还觉得开心觉得有面子呢。”老潘像是在剖白自己的内心一般，絮絮叨叨地讲起来。
”她是就花那点钱吗？她是赌博，小十万呢。她为你考虑了吗？“老潘的女儿这个时候突然插话道，一脸委屈的表情。
” 这点是你阿姨不对，你阿姨跟我道歉多次了，并且她跟我保证以后永远都不再犯这样的错误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还想怎么样呢？“老潘看着女儿说道。
”爸，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你为了个女人……“老潘的女儿并不服气。
”多少钱，我现在转给你。“沈言希这个时候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