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媛媛一脸难尽的看着眼前这个哭红了双眼,还一脸八卦外加期待的看着她的中年美人。
“王芷惜,有这么八卦的皇后吗?”
“咳!”皇后清清嗓门,理了理头发,“有!”
“……”
“哈哈哈哈哈。”
十年压抑一朝释放,王皇后着实有些癫狂,郑媛媛只能实话实说,免得她再生事端。
“我拿他当弟弟的。”
闻言,王芷惜拉着郑媛媛坐下,把头依靠在她肩膀上,舒服的长舒一口气。
“算起来,陆简现在比你大了十岁,确实太老了不合适,我们再找找。”
“婚事且不急,先想办法把我的身份提上去。”
皇后直起身,“提身份!阿姐想去战场?”
“冷静,以战功晋升太慢,且太招眼,那位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走捷径。”
“阿姐的意思是?”
“县主就很符合我目前的身份。”
“县主,会不会太低了点?”
“够了,此事要快,最好在一个月内完成,方不耽误我谈婚论嫁。”
闻言,皇后唰的一下站了起来,“阿姐不是说婚事不急?”
“这个月是不急,得让我现在的阿姐先订亲,下个月才到我。”
见她皱眉,郑媛媛解释道:“我现在的祖父最多不过半年光景,郑家都希望我们在半年内完婚。”
“一旦守孝又是三年,三年后恐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所以嫁人是最好的办法,成婚后若不想被困于内宅,则需要一个身份。”
皇后来回踱步,“光县主的身份不够,内宅若要困住一个人连郡主都逃不掉,《太学》女班下个月就开学,订亲前你先入《太学》女班。”
郑媛媛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容,“行,阿惜看着安排。”
皇后定定的看着她那温柔宠溺笑容,藏着信任的眸眼,呐呐的道:“阿姐,你变得不一样了。”
郑媛媛又是一笑,“变更好了吗?”
皇后重重点头,点头还觉不够,“我觉得阿姐这样很好,很好很好。”
以往的阿姐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总是默默帮他们打算好一切,可,那样太累了。
才会在那样美好的年岁,带着一身伤病离去。
皇后努力吸了吸鼻子,不能再想了,再哭,阿姐又该担忧她了。
“你呀,我什么样子在你眼里是不好的。”
“阿姐就是哪里都好。”
皇后挽着郑媛媛的手,贴在她身上,开心的摇晃着,郑媛媛拍了拍她的手。
“你今日出来的太匆忙,该回去了。”
“......烦死了。”
“过几日再找借口出来?我陪你去上香。”
“好吧,阿姐现在是自己的徒弟吗?”
“当然。”
皇后拉着郑媛媛的双手,一个旋转立在她身前,俏生生的行礼,“好的,少主。”
“顽皮。”
二人皆是一笑,笑过之后,皇后松开她的手依依不舍的走到门前,手搭到门上的瞬间回头,见那人依旧朝她笑得宠溺,漂浮的心才落到实处。
憋回眼眶的泪,推门而出时,她又是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来的突然,走的更是快,仿若真的只是忧心生病的孩子来看一眼,又恪尽职守的回宫。
皇后的鸾架启动时,隔壁楼阁上的人就出现在了大门外,马车经过陆府大门的时候,皇后掀开车帘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的嫌弃,看得陆首辅触目惊心,一向沉稳的皇后何曾如此明目张胆的表现自己的喜恶。
陆首辅又何曾委屈过自己,心中层层叠叠的疑惑总是要有答案的。
于是在两府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陆首辅一步步走到停在镇西王府前的郑家马车,撩袍坐了上去。
郑媛媛出来时,见到的就是一群呆头鹅,眉头轻锁,这届镇西王府的人太不稳重了,得加训。
踏上马车,见到端坐车内的那人,呆头鹅N号质疑镇西王府之人、理解镇西王府之人、成为镇西王府之人。
始作俑者挑眉,“郑二小姐不进来坐?”
他甚至还嚣张的指了指,距离他坐的主位最远的位置。
郑媛媛:......
“陆大人这是何意?”
“就近观察你。”
郑媛媛:......
“郑二小姐无需拘束,照常就行。”
默了下,他说,“可需唤你那位李嬷嬷进来,你们尽可忽略本官,该商讨就商讨。”
郑媛媛:......
“陆大人,可读过圣贤书,可懂避嫌?”
“郑二小姐这是打算教陆某。”
“略懂一二,陆大人可要交束脩。”
他眼眸微眯,“可惜......陆某家贫,要辜负佳人美意了。”
“所以,陆大人能下马车了吗?”
“哦,这个呀,不行呢,郑二小姐待陆某如此盛情,若不能安全送二小姐回府,陆某不就枉为人了嘛。”
这幅油盐不进的滚刀肉模样,看得郑媛媛手痒。
这混账就是小时候揍少了,长大后才歪成这样!
“郑二小姐......不坐吗?”
郑媛媛:……
忍无可忍,她转身就走,给某人当车夫去!
陆简曲指轻叩,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道在车帘摇晃间,若隐若现的身影,眉间是一丝未散去的笑意。
坐在车辕上的郑媛媛甩了几次马鞭后,无声笑了,“臭小子,心眼真多。”
变着法试探她的真实性情呢,得亏她忍了下来。
一时间,车内车外默契的安静下来。
马车踏过的街道,却毫无意外的响起议论声,能让世家贵女驾车,车内坐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仅百姓们好奇,得知郑媛媛被皇后召见,提前回府等在郑府大门外的郑兴也好奇。
“兄长。”
郑媛媛马鞭一扔,跳下马车朝郑兴走去。
“车上,是谁?”
郑兴把她拉到身后,朝马车瞟了一眼。
“啊?车里有人??”
郑媛媛满头问号的看着郑兴,郑兴也是一愣,
“没人?那你怎么自己驾车?”
“……我就是一时兴起,想赏一赏初春的京都,大哥,对不起,是不是给家里惹麻烦了。”
“不算麻烦,下次……别这么干了,京都……不比青岩县。”
有养女儿经验的郑兴,尽量委婉的提醒妹妹,投桃报李,郑媛媛朝他笑得明媚可爱。
“大哥,不会有下次了。”
郑兴被她的笑容熨得心头一暖,车内的陆简则被烫得水深火热,多少次午夜梦回时,他也曾设想过她这么朝他笑。
这张脸,……不若毁了吧。
——
第二日早朝,皇后无故擅自离宫被参了,连带镇西王谢明珠也被参。
冲在最前面的是御史台,哪怕《太学》增开女班的圣旨已下,他们依旧不愿意妥协,更不会让家中女朗去上这劳模子女班。
紧跟其后的兵部,理由,内宅不安何以让将士们在外拼杀。
站在武将行列安北侯不屑一顾,现在说得冠冕堂皇,下发粮草、军饷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么积极。
还不是害怕,害怕《太学》女班一开成为镇西王的助力。
兵部尚书陈远呈可是陈淑妃的哥哥,大皇子的舅父,大皇子今年已十七,明年成婚后就可上朝堂做事了。
可不就急了嘛。
争得这么早,这么明显,真当上面那位磕丹药磕糊涂了吗?
安北侯朝上方望去,却被站在文官队列最前方那道身影吸引了目光。
不愧是陆首辅,连早朝都敢明目张胆的放空。
建烨帝不耐烦的揉揉太阳穴,“陆首辅,你如何看?”
陆简朝外迈一步,“臣以为,孩子生病,母亲前往探望乃人常。”
文臣队列里的户部尚书抚须一笑,他就知道,哪怕私下里陆首辅更皇后娘娘争的再厉害,一到朝堂上,这二人就是一条战线的。
闻言,建烨帝神色略缓,“都听清了吗?!”
言语里戾气尽显,能站到这的都不傻,瞬间没人再进言。
《太学》女班之事,陛下明显是支持的,不会再更改,再无奈众臣也只得偃旗息鼓。
帝王与群臣同时沉默,吴公公会意上前,“退朝!”
朝堂上反对失败,不代表他们就会认输。
摧毁任何一道变革,都是从人开始的,再完美的决策,只要执行出问题,就得败。
《太学》女班,面临的就是这样的问题。
《太学》的先生们拒绝教授女班,理由,男女授受不亲。
权贵世家拒绝送自家女郎进《太学》女班,理由女子无才便是德。
事情就这么僵持住了。
身为《太学》女班的推动者、执行者,安南公主与镇西王相约次日到莲佛寺上香,为《太学》女班祈福。
郑家
谢氏满脸喜色的迈去岸汀院,郑岁岁与郑媛媛对视一眼,迎了上去。
“大伯母。”
“大伯母。”
“快起来,自家人无需多礼。”
谢氏一手牵一个朝屋里走,“岁姐儿,媛姐儿,在岸汀院住得可还惯?”
“有大伯母挂念,有大嫂处处顾着,我们俩都胖了。”
“是嘛,我看看。”谢氏上下打量郑岁岁,末了忍不住掐了把郑媛媛的脸。
郑媛媛:……???
郑岁岁:“噗呲!”
“女孩儿肉乎点,有福气。”
谢氏满意的收回手,对郑岁岁说道:“明日我约了云老夫人到莲佛寺上香,你们俩随我一道去,给菩萨上炷香,求菩萨保佑今年诸事顺遂。”
知道这是要与云家相看,郑岁岁适时低头娇羞,“听大伯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