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表演完,周围响起轰动的掌声。
沈凌云也跟随众人拍着手,但并不理会对方抛来的暗含挑衅的目光。
她就搞不懂了,她们从前素不相识。今天姑且算得上第一次见面,怎么一来就对她释放敌意,这着实令她费解。
接下来,陆续有很多小姐展示才艺。在座的各位不亏都是世家出身,都有技艺傍身。沈凌云还以为在场有些人,平日里招猫逗狗,想必并不擅六艺。
没成想平日里都玩了乐并不耽误其他的学□□会有一门拿得出手的才艺。
女客这差不多都快要表演完,大家目光都投向一旁懒散坐着的沈凌云。
“沈都尉,该您上场了。”她周围一位俊逸女子小声提醒到。
沈凌云点头致谢,随后站起身朗声道:“在下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在此舞剑恐吓到屏风后的佳人。且在下不通音律,便不再精通此道之人面前班门弄斧。”
“在下刚见诸位面色愉快,想到如今时局动荡,感念肖大将军恩德。若非大将军,如今营州不知是何模样。”
“在下便提一幅字,拿笔来!”
周围也都备有纸笔,沈凌云话音一落,侍从立即将其拿了上来。她大手一挥,“椿萱并茂,棠棣同馨”,八个大字跃然纸上。
“以此八字,祝愿诸位以及天下百姓,万事胜意。”
说完,示意侍从将这幅字拿给各位欣赏。女客这边一看到字的人,都赞不绝口。有些没看到字的,竟也出声恭维。
沈凌云原本觉得自己苦练的字,应该能看的过去,但现在这情况,让她不确定在场的各位夸的是她的字,还是她。
这幅字很快传到男客那边,沈凌云听着屏风另一边传来的赞扬声,觉得真诚很多。
突然在一片恭维中,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沈都尉,你这字狂放不羁、潇洒畅达,只是不知你为人是否也是这般?”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沈凌云周围那女子小声说道:“沈都尉,此男子乃肖大小姐表弟,贺家公子。”
她对旁边那人再次表示感谢后,对着方才开口提问的肖砚初表弟,即相亲对象回答道。
“贺公子,虽有以字识人的说法,但一人品性如何,还得多接触相处才能知晓,你说对吗?”
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调侃,对方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你、你、说的很有道理,是我浅薄了。”
两人这一番对话成功让众人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换,大家都听说肖大将军想为沈凌云指挥,如今看来想必就是这位贺公子。
“好了,既然诸位都已见过沈都尉的字。不如看看我这幅画,可费了我一番功夫。”陈寒女儿、今天宴会发起者陈可真,开口打破了这有些僵住的局面。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侍从手中那幅画,红日于群山中升起,薄雾笼罩在山间,意境悠远,
这幅的确十分出众的画,成功获得了惊叹夸赞。到此女客这也终于展示完毕,轮到男客那开始。女客这边方才有些兴致缺缺之人,此刻也期待起来。
沈凌云倒是觉得有些失望,对面大多展示与女客这边相差不大,不过多了些刺绣、舞蹈此类较为独特的表演。但舞蹈这种观赏性极强的表演,隔着这屏风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加之对方那人穿的衣裳与屏风颜色相近,更是无法仔细欣赏。女客这边不少人表示很惋惜,有甚者竟开口道。
“甚差,舞姿平平。隔着屏风起舞,不知是何蠢人想出的点子。”
这番算得上恶毒的发言,成功惹得对面跳舞的男子小声啜泣起来。
令沈凌云感到意外的是,一开始那舞剑姐,这时候开口训斥了说话的女人,“你这样胸中毫无点墨的人,自然不懂绰约之美,就不要妄自点评他人。只会徒增笑料罢了,不必装的精通舞美。”
舞剑姐地位应该不低,她一出声,那女子表情讪讪,不再作声。
沈凌云对她有些改观,所说对方对她不知哪来的敌意,但在这时仗义执言,姑且算得上真性情。
过了会,又出现一个跳舞的,但这人倒是聪明的多。穿着一身红衣,走动间响起阵阵清脆的铃铛声。这时萧声转急,对方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翩然起舞。隔着素净的屏风,加之天色昏黄,反而使得舞姿带着几分朦胧的诱惑。
沈凌云觉得这算得上目前的全场最佳,舞姿优美,衣服选的也很用心,只是对方旋转时似乎有些吃力,但瑕不掩瑜。
“隔着屏风起舞本是个有新意的点子,重点在于展示之人是否聪慧。贺家公子机敏聪慧,自是方才那人比不上的。”
方才仗义执言的舞剑姐这时突然开口捧一踩一,明里暗里表示现在这舞才是最好的,表演的人也最厉害。
沈凌云嘴角抽抽,瞥见男客那边有一男子已经哭着离开了。瞧着那男子身上的衣物,以及脸上的神情,想必就是之前跳舞那个。
她也算明白了,感情舞剑姐应该知道贺公子会跳舞,所以方才“仗义执言”。那舞剑姐和她的相亲对象贺公子是什么关系呢,这么帮她说话,还盛情夸赞,甚至敌视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
对面已经跳完,稍后压轴出场的是肖亦安。毕竟地位最高,还有营州第一美男之称,众人期待值自然拉满。
对方似乎画了幅画,现在正在收尾。沈凌云与周围人交谈了会,肖亦安才彻底完成。
画倒是很快传到沈凌云这,她在观赏时,周围那女子开口,“这竹风骨极佳,只是这似乎停顿了,染了些墨迹,使得这画残缺,实乃败笔。”
沈凌云朝着对方指的地方看去,几支横斜的青竹立于纸上,最边上那支青竹,中间染了些墨迹,瞧着似乎破坏了整幅画的完美。
“我倒是并不这样认为,大成若缺,大音希声。天下物无全美,这边上之竹好似不足,但未尝不能理解为坚韧。纵有不足,但也能与其他看似完美的青竹一同入画,实为不俗。”
沈凌云对此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大家都聚集在一起,两人说话时周围还挺安静,她俩的对话几乎都能听得到。
陈可真开口道:“沈都尉所言极是,天下物无全美。可你有所不知,子尧此人最求完美,故于你有些许分歧。”
周围也都对这幅画发表看法,但绝大多数都是夸赞,毕竟肖亦安地位摆到那。
畅谈了会,很快就到吟诗作对环节,由于天色原因,只通过三局飞花令来决胜负。三局胜者若是不同,每人以园中之物各作一首诗,众人选出最佳的一首。
当然这都与沈凌云没什么关系,她也并不想要才子的名号,加之众人在诗词方面对她没多大期望,所以很快被淘汰。
到最后她也没怎么认真听,只知道陈可真称呼为“子尧”的女子,胜出。男客那则是肖亦安,胜出。
戌初时分,陈可真招呼众人开始今天的重头戏,泛舟游湖。男女各上一艘船,在小湖欣赏满湖的花灯。
沈凌云站在陈可真身后上了船,很快甩开众人往船头走。这湖面积不算大,但此时天色渐晚,在花灯盈盈暖光映射下,显得格外唯美。
沈凌云开始与周围的人闲聊,主要是她们询问相州与魏州之战,叫沈凌云说说具体情况。
她随意敷衍几句,趁着夜色往船头角落里躲。她在角落里,吃了会东西,突然瞧见舞剑姐一直往男客船那边望。
男客船那边一直传来欢声笑语,各色美男站在船头瞧着湖里的花灯,发出夸张的惊叹声。
舞剑姐仿佛在寻找一个人的身影,一直在张望。突然对方视线一定,沈凌云顺着看过去,只瞧见舞剑姐看着肖亦安旁边那位红衣男子,应该就是那个表弟贺公子。
沈凌云仔细观察,说时迟那时快,男客那边突然骚乱,贺表弟突然落了水。他与肖亦安原本就靠着船栏看灯,突然人群骚动,就顺势掉进湖里。
沈凌云立即看向舞剑姐,对方果然趁众人不察立即跳入水中。这时船离岸边还不远,舞剑姐搂着贺表弟拨开满湖的花灯,往岸边游去。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有人跳水去救了,救到了!救到了!”
这两句话间隔不到三分钟,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游回了岸边。被声响吸引的陈可真刚从船里出来,就瞧见这幅局面,一时有些懵。
看了看岸边的两个人,在看向沈凌云,皱起了眉头。
沈凌云此时在看对面那条船每个人的表情,巡视一圈,没看到脸上有暗喜神情的人。又打算仔细观察一下时,猛的对上肖亦安的眼睛。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视吓一跳,肖亦安率先移开了视线,沈凌云这时也突然没兴致再看那些男子的表情。
她怀疑有人推贺表弟入水,不知主要目的想要让舞剑姐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还是只想破坏的是沈凌云与肖家的姻缘联系。
而且看起来,舞剑姐也参与其中。只是也不知她是策划者,还是简单的参与者?
陈可真这时也顾不上母亲的安排,立即吩咐船返回岸边。
“派人带贺公子下去更衣,事发突然,恐不能再招待各位。各位下船后便可返家,招待不周,请诸位恕罪。”
船很快靠岸,沈凌云这时不知道要不要去看看贺表弟。按照这的规矩,舞剑姐和贺表弟都有了肌肤之亲,必然是要成亲的。
那肖砚初说的议亲之事都做不得数,那她该如何呢?她现在没有任何身份去看,所以她最终还是决定离开。
但想起对沈墨的承诺,便叫来一位小厮,叫她将方才宴会上那糕点打包一份。沈凌云站在原地等了会,很快便拿到糕点,随后孤身一人准备出门。
穿过一条交叉小径时,出现一道声音,“沈都尉,你要出府了吗?”
这熟悉的声音让沈凌云眼睛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