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东西藏好不会被人发现后,安今言想要转动脑袋向后瞧着,可余光还未瞥到衣角,便感到脖颈上的冰凉匕首一紧,无奈只好放弃,出声询问道。
“你怎知我姓氏?”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猜测,但为了更加准确,还是问出口,只是不知这拿刀架着自己脖颈的人是否会回答。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拿刀人没有一点防备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安姑娘被卖了还不知?”
听这般回答,安今言便确信是宋其璟所做,而此人被派来胁迫自己,或许假意顺从便能找到关押那些男孩的场所,只不过这样做危险性极大。
但只有这样才可节省寻找关押场所的位置,如今只需想法子如何将信息传递给离去的纪沐,她想了想出言道。
“你是如何知晓我没离开此处?”
闻言男人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手中人的愚蠢无知,竟是连这般弱智问题都能问出口,真不知对付这样的人老大为何还要派他来,随意找一个底层人或许都能将其压制。
他握紧匕首上下打量安今言,瞧着对方一身便服乖巧的被匕首遏制,优越的侧脸吸引了他的视线,忽的成就感爆棚,邪恶的想法涌上心头,竟是将手缓缓伸向安今言的小臂。
多年的经验使安今言感到背后传来危机感,但为了夺取信任并未轻举妄动,只是反胃的盯着对方搭在自己小臂上,握紧另一侧的拳头,压下自己想要躲开的冲动。
那双布满疤痕的手,指甲中满是灰尘泥土,不知多久未曾清理,怕不是全是细菌在里蠕动,她咬牙忍住出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宋其璟那孩子能出卖自己伙伴,就能出卖你。”男人见对方并未反抗,手中的动作愈加过分,几乎要将整个衣袖掀起,面上裂开恶心的笑容,焦黄的牙暴露在外叫人看了就反胃。
他接着道:“我可是专门等到你身边那个男人离开,等到你放下戒备……”
语罢,男人手离开小臂,似是不再满足于此,得寸进尺向着胸口移动,握在手中的匕首有了些许晃荡,注意力被分散。
此刻正是夺下匕首最好的时机。
随着令人作呕的手心愈来愈近,安今言眉心跳动再也无法忍受,眼中满满的厌恶,她可不想在此失了身。
于是她趁着男人没注意,迅速抬手一只手抓住正在缓缓前进的手腕,另手握着抵在自己脖间匕首上,那只抓着匕首柄的手腕,咬牙用力扭动,随着咔吧一声手腕被以一种怪异的角度翻折,匕首应声落地。
男人大叫一声,想要反击。
没等对方缓冲,安今言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死死握着男人手腕,将其从侧面甩在地面上后,捡起地上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站起身,眼眸平静望着扶着自己手腕,痛色痛苦狰狞的男人。
又想到方才的情景,她厌恶地抚下自己小臂,似是要将上面细菌抚个干净,不料疼痛难耐的男人竟是伸出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脚踝,黏腻的触感使得瞬间鸡皮疙瘩顺着抓握的地方爬了满身。
猛的挣开束缚,将匕首狠狠插进男人掌心固定在地上,看着男人疼痛大喊的模样,毫不留情转动匕首,语气冰冷,“管好你的脏手。”
语罢起身,面色不善,“真恶心。”
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等着什么,直到一抹身影出现在门前才缓缓抬眸。
布衣男倚在门框上,姿态懒散鼓着掌,饶有兴致地瞧着安今言,“真是一出好戏。”
接着走上前去,略过安今言来到地上男人身边,面上虽是带着笑容但却并未让人感到和善,脚尖踢了踢男人被插着匕首的手,“都说了让你小心,管好你那双手。”
“是你自己不听,自作自受我也保不住你。”
对着身后招招手,门外的寸头男走出,正是前些时候才见过的,那位殴打如今在棺材里男孩的人。
只见寸头男没出声,拔出匕首扔在地上,抓住被捅穿的手就往外拖,伤口被紧紧握住,男人口中哀嚎,“轻点!轻点!我靠你能不能换只手……”
“你他妈的,老子……”忽的噤声,因他瞧见布衣男那双不善的眸子,愤愤撇过头咬牙忍着疼,“放开,老子自己会走。”
手掌被松开,他捂着还在向外冒血的伤口,一路滴血头也不回走出屋子。
屋中仅剩安今言与布衣男二人,烛火摇曳她将目光投向棺材,不知里头的男孩有没有被吓到,思虑之际听男人出声。
“安姑娘,走一趟?”言语中满是询问,好似真的在请求安今言的意见,但此处究竟是谁的地盘,二人都心知肚明。
安今言不会逃,也没法逃,她能看见门外聚集了多少人。
这不同于坂年村那般,这可是实打实的真枪实战,不是那群拿着木棍过家家的随便可戏弄的。
数十道目光盯着自己,若是想套出地点,等纪沐来时通过男孩转述是件难事,从布衣男对着下属好言好气却无一人敢反抗可以瞧出,对方并不是个善茬。
沉寂之下,布衣男好似看透安今言内心,出声提醒道:“安姑娘,我劝你别打什么歪主意。”他眯着眼走近,站定安今言面前。
“我没有伤害你的想法,正巧根据地内管事的女人自杀,不如你来顶替。”
自杀?怕不是他杀。
安今言抬眸直视布衣男瞳孔,想要从那双饱含笑意的眸子中瞧出些什么,“邀请我?谁给你的信心我会答应?”
随随便便就让一个从未接触的陌生人进入根据地当管事,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无这般简单,是谁听了这话语都不会轻易答应。
除非那人脑子有病。
“所以为了防止你叛变,进入根据地的……”布衣男拉长语调,身后的人瞬间领会上前来一左一右抓住安今言双臂,将其牢牢固定在原地,而男人则是在身上摸索着什么。
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安今言不知所云,她试着挣扎拽出手臂,奈何抓着自己的人力气大的很,无论怎样都纹丝不动,“你做什么?”
布衣男未曾理会,终于从身上摸出药瓶,倒出一粒在盖子上,伸出手捏住安今言腮帮两侧迫使对方张开口,将药粒扔了进去。
不知药丸是怎么做的,入口即化根本来不及吐出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男人瞧着安今言全部咽下才示意手下放开,假惺惺地关心道:“安姑娘,我的手下没弄疼你吧。”
苦涩的感觉划过喉咙进入胃里,安今言舌根还残留药丸的味道,后撤一步,“你给我吃了什么?”
“每个进入根据地的人,都会被喂下这种药,为了防止你们逃跑,每隔三日需从我这里拿解药,否则……”
布衣男眼神危险,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哪怕这般安今言也知晓对方言语是什么意思,只是不知男人说的到底是为恐吓,还是真为如此。
可为了深入根据地,还得先选择顺从。
安今言点点头,对着布衣男露出笑容,“对于我来说,在哪生活都没什么差别,只是讨个银两谋生计罢了。”
“安姑娘可别这么说,现在整个城内谁不知你名声。”话虽这么说,布衣男似是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没再停留,走到门前,身边围着一众面色不善的人,“走吧。”
话毕安今言犹豫一下,在原地思索是否要留线索给纪沐,只是片刻便抬脚走到门前,在男人满意的眼眸下,跟着人群离开。
要想在布衣男眼皮下留线索,不是好选择,还望纪沐能找到她的位置。
早晨村庄的雾气似是比先前更加浓郁,而熟悉道路的人群分散的很开,走的又很快,安今言只得寸步不离跟着布衣男,若是想留下线索慢了一步便跟不上。
她很难不怀疑这是布衣男故意的,故意走的这般快,将人群安排分散,就是为了阻碍她留线索。
没法只好暂时收起想法,跟着人群在村庄里走了许久,久到她甚至都怀疑对方在带着自己绕圈圈,终于在村庄的边缘停下,来到一座屋子。
安今言环顾四周,由于布衣男带她绕路,如今也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处,抬头想靠着太阳辨别方位,可阳光被浓浓的雾气分散开,很难看出具体位置。
寸头男上前去打开角落的衣柜,俯下身将底部木板掀开,一个绑着绳子的缆索卡拉卡拉被拉上来,可容纳十人的容器停留半空,几人走了进去,只留布衣男与安今言在外。
还未等安今言上前,布衣男便伸手拦下,示意柜子旁的寸头将这些人先送下去。
待缆索再次上来,布衣男才携着安今言走上前,站在框内缓缓下移。
“哐当——”
铁框撞在地面,安今言仰头看去,只见寸头男将衣柜木板重新盖上,没透出一丝光来。
见此情景,她想到了那所有生活痕迹的屋子,或许就是给寸头男住的,只为留有一人在外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