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找了。”门后传来声响,屋内几人纷纷扭头向声源处望去。
四四方方的门框中,布衣男面带笑容,手中还紧紧拽着那企图对安今言不轨的男人,忽视男人的挣扎,布衣男继续道,气息平稳。
“还给你们带来一位想要逃跑的断尾老鼠。”
语罢他歪头看向安今言,直视着对方眼眸,“我的称呼对吗?安姑娘。”
断尾老鼠听到这般称呼脸色难看极了,目光凶狠,却在瞧见如此多案组成员,且每人手中都押着同伙时,又变得颤抖。
“不关我事!”断尾老鼠拽着布衣男袖子,粗糙的布料被拽得翘起,“是你!是你让我去的。”
“谁知道你这么没用?”
纪沐听着二人的对话,转眸看向一直没吭声的安今言,眉头轻挑。
“断尾老鼠?”
这称呼是哪来的,听着可不像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个男人确实长得贼眉鼠眼的,也算是没辜负这外号。
安今言干笑两声,心虚移开视线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一日发生的事一两句是道不清的,更何况现如今还不知布衣男的意图。
本以为对方畏罪潜逃,没曾想竟又自己送上门来,还将消失的另一位带了回来。
不如回去再和纪沐解释吧,正巧……
重新正视下自己心中的感情。
“此事……说来话长,回去再与你说。”
她目光中满满的诚实,无辜的狗狗眼叫人看了不想拒绝。
目光下,纪沐被盯的心中咯噔一下,放弃了刨根问底的想法,鬼使神差点点头。
紧张的内心在瞧见纪沐同意后,她悠悠然叹口气。
虽说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紧张,但好在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份紧张与纪沐初识时产生的紧张感不尽相同,一份是真真切切的紧张,而此刻……
“安姑娘。”布衣男及时打断她的思维,将鼠脸男的手举到眼前,“是这只手吧。”
他的目光淡淡,没等安今言回答便从身后取出一把匕首,不顾男人反抗大力将对方的手按在地上。
“先前感谢安姑娘手下留情。”布衣男拿着匕首在鼠面男手腕处比划着,似是在寻找合适的点位。
“不过我这人最讨厌手脚不干净的。”
闻言鼠面男忽的抽动手,却被牢牢固定住,恐惧油然而生攀岩全身,拼命摇头求饶着。
“不要,老大!”他歇斯底里。
布衣男倏地停手,锋利的刀面悬在半空,鼠面男以为对方放过自己,而男人头也没抬,“纪大人。”
闻言纪沐抬首,等着对方下文。
“允许我借几个下人吗?”他解释道:“这家伙力气有些大,我一个人按不住。”
纪沐沉思片刻,对着一旁的案组成员挥挥手,成员们立刻心领神会放了两人。
那两人被推出,脚下踉跄互相对视一眼,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布衣男抬眸出言。
“还没被抓进去之前,我依旧是你们老大。”
“该听谁的话,我想你们心里很是清楚。”
语气十分平淡,没有丝毫威胁的意味,两个手下犹豫半秒便抬脚上前,鼠面男见此连忙道。
“我对你们不好吗?!这么听这个叛徒的话!”
叛徒?
正在前进的两人停下脚步,疑虑的目光投向说这话的鼠面男。
男人见有成效,继续添油加醋着。
“你们还不知道,组织被一锅端是谁的功劳!”
话毕他扭头看向压着自己手腕的人,只见布衣男垂着眼帘情绪毫无波动,好似这话不是在说自己般,平淡的回复气地鼠面男咬牙切齿。
“都是他!你们口口声声的老大,联合这位中途插入的安姑娘,一同端了你们。”
此话一出,底下人瞬间窃窃私语起来,不知在议论着什么,鼠面男没听清但觉着自己势在必得,成功煽动了大家的情绪。
然而纪沐对这一切都熟视无睹,饶有兴趣地看戏,似乎对这出精彩的互咬戏很是感兴趣,难得没有出手阻止。
也或许是离得近,听清了底下人在议论些什么。
“杀了这个狗叛徒,我带你们出去。”鼠面男自信满满,像是完全没想过案组是为皇家手底的,被困村庄过久不了解案组的实力。
他狼狈的被按在地上,嘴角扬起弧度,然而底下的人们却是嗤之以鼻。
“得了吧。”
闻言鼠面男愣住,骄傲的表情就要崩塌,只是勉强维持着。
见此人群中那人接着道:“谁不知案组实力啊,被抓到还想跑。”
那人嗤笑一声,似是在嘲弄对方的无知愚蠢,“也就你会这般想了。”
没等鼠面男辩驳,又有人紧随其后,全然没有先前恭敬的模样,“还想命令我们,被抓了谁还当你是管事啊。”
停顿在原地的两人听着也重新提起脚步,走到鼠面男身后协助布衣男压住对方。
希望破灭,鼠面男还不甘心质问着,“你们凭什么听季抚的,既然这样说,他也不是你们老大。”
他笑了,“呵……一群墙头草,舔到最后被背叛,还傻愣愣替他做事,榨干你们最后一丝价值最后抛弃,你们才甘心是吗?”
“你真以为我们白干事啊?”人群中传出惊愕声响,“这里人都知道季抚身份,都知晓他是来做些什么。”
“我们只是上头手底下的小组织,想要彻底解脱,对于季抚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罢了。”
上头?
“你们上头还有人?”安今言出言询问,难不成上头的组织更大更难搞,那他们接下来可有得忙活了。
季抚答道:“对,上头在巩洲。”语罢收了声,片刻又继续,“我只能说这么多。”
安今言并不知晓他们口中的巩洲在何处,但基于季抚的反应以及畏惧的模样,定是个难搞的对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拉紧衣袖忽的想到什么,“那我体内的药……”
这下轮到季抚沉默,他对此感到抱歉,言语中满满的歉意,“三天一发,一次比一次剧烈,顶多十次便会毒发身亡。”
“那日有上头的人看着,他们对这药熟悉的紧,我没法作假……”
耷拉的眼皮下情绪不明,“这种解药只有巩洲那边的人有,每三日会有飞鸽寄送。”
“但如今……”
不用季抚说,安今言便知晓,巩洲的组织如此大,却没能被打压,背后必然有人协助,现这个小组织被端的消息,定是早已传到他们耳中。
而解药恐怕也不会再……
纪沐拳头紧了紧,刻意压制心中的气愤,面色算不上好看,“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成员们见此一一不敢说话,被质问者安今言抿抿嘴唇,想到对方先前的态度又觉不爽,心中情绪夹杂一起,话语没过脑脱口而出。
“这种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一片沉寂。
纪沐气笑了,抓起安今言被包起的手,疼痛激的她一抖,见此纪沐还是放松了力道,“怎么解决?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
“把自己伤成这样,这双手还要吗?”
“……”
灼灼目光下,安今言毫不留情抽回自己的手,抬眸定定看着纪沐。
“纪大人。”
“你今个话是否有些密集了。”
空气凝固了,安今言收回视线呼吸紊乱,她不想这么说的,脱口却变成此。
假装毫不在意,忽略纪沐煽动的眼眸,对着布衣男道:“季抚,你本想做些什么?”
被忽视的纪沐垂着眼眸,神色难以抑制的忧伤,没有再去询问沉默站在一旁,时不时有视线投来。
“啊……”看愣了的季抚反应过来,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我本想将这只手剁下,肮脏的手留不得。”
语罢也没再耽误,举起匕首就横切下去,却因骨头太硬卡在一半,溅了满手鲜血。
鼠面男尖叫一声,几乎疼到晕眩,牙齿咬在下嘴唇上生生渗出血来,全身剧烈挣扎着,力道之大两个人都险些没能按住。
匕首用力向下陷着,发觉无用又从皮肉中拿出,对准后狠狠切下,这次手和小臂成功分离,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腥气蔓延开来。
按着鼠面男的几人松开手,任由男人在地上打滚尖叫,地上的血染了满身却无人在意,只是冷冷看着。
很快男人便疼的晕厥过去,季抚缓缓站起身,布满血迹的双手随意在身上擦拭着,然后抬眸看向安今言。
“走吧?”
没人回复。
“不回案组吗?”
对……
险些忘了要将这些人压回案组。
声势浩浩荡荡,在街上人群的注视下,案组成员们压着这些人回到案组,而纪沐从那会到现在便一直没有言语,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丢失的男孩被一一送回府中,几位案组成员去到宋府押回宋其璟,宋父宋母虽是不信,但却没法阻拦。
安今言咱在审讯室的门外,背靠着墙阖目听着里头交谈。
还有一日,自己体内的毒就要发作,不知是怎样的疼痛,估摸着明日就要前去巩洲,时间拖的越久,他们的准备便越充分。
纪沐从屋内走出,两人目光交汇,安今言起身跟上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