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小时?”
棠憎拿过手机看去,疑惑道:“这次怎么还有时间?”
他一目十行,迅速浏览前景,到后面凶手准备动手时,凃鸣突然点住屏幕,画面停留在凶手拿刀的黑色身影上,凃鸣指了指他身后,赫然有个钟表样式,隐约能看出时针指向了二十三点。
“现在十一点了,如果凶手会在二十三点动手,那么我们还有十二个小时。”
棠憎点点头,腹部痛感袭来,忍不住攥紧拳头,凃鸣看出棠憎身体因素,担忧问道:“你还好吗?要不我们先去一趟医院?”
“不用,先做准备吧。”
尽管还有十二个小时,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首先他们并不知道凶手行凶的具体地点,其次也不知道受害者是谁,他们需要先找到受害者,并且取得她的信任,才能保护她避免今晚的死局。
凃鸣扶着棠憎走下楼梯,来到拐角处时却突然停住,棠憎正奇怪,听到凃鸣声音带有敌意。
“你怎么在这。”
棠憎抬头朝对面看去,一眼看到谢胜,他正面色复杂,脸上的伤口夹杂着灰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竟是比在天台还要痛苦般,蠕动着唇,“我……我……”
“没关系。”
棠憎率先说道,谢胜一怔,难以出口的感谢就这么僵在喉间,棠憎从他身侧路过,正要继续下楼,一瞬间什么愧疚羞郝都化作了勇气,他突然扭头,对着棠憎的背影喊道:“我听到了!”
凃鸣霎时回头,一双眸子黑压压的看过来,充满了威胁。
谢胜继续两步上前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具体要干什么,但是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凃鸣僵硬的说完这句话,扶起棠憎就准备走,可身侧人却没动,他心里一慌,低声叫了句:“哥……”
棠憎扭过头,谢胜还站在原地,正看着他,身上脏兮兮的如同被暴揍过的小狗,事实上也正是刚被揍过。
“行啊。”
凃鸣一听棠憎这么说慌了,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哥,这么重要的事,让他参与不合适吧,今天要不是你,他连脱身都做不到……”
“我可以的!”
谢胜生怕自己被放弃,赶忙辩解:“只是阿白也被他们抓住了,我不想他被伤害,才没有反抗……”
他垂下头,声音越说越低。
棠憎左右扫了圈:“刘白呢?”
“他先回去了。”顿了顿,谢胜又迅速补充道:“不过他让我给你说谢谢。”
他说这话时没敢看棠憎的眼睛,盯着地上,任谁都能看出他在说谎,事实也确实如此,两人刚走到这里,谢胜看着顶层就走不动了。
刘白扶着栏杆勉强站稳,不住催促:“怎么了,快走啊。”
“我们就这么把棠憎抛弃在那,是不是不对……”
他眼中出现迷茫,坚毅的侧脸一半暴露在阳光下,一半隐在楼梯处投下的阴影里。
刘白不可置信道:“难道你还想回去?!你忘了他们有多可怕了吗!”
说着,看谢胜不动,他上手打算直接拽着人走,可谢胜打定主意的事情,还真没人可以劝动,他拉了两下没拉动,不知怎么一股无名火突然上来,难得说了句重话。
“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要和棠憎站在一处了?”
谢胜终于看向他,随着歪头大半张脸露出在阳光下,闪着坚定的光芒。
“咱们原先都以为,只要跟着其他人一块孤立棠憎,就能自保,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不可能的,他们欺负人,不会因为这些就改变主意,只要看不顺眼,咱们就连呼吸都会是错的。”
刘白冷笑:“可你又怎么知道棠憎不会这样?”
“棠憎不一样。”谢胜摇摇头:“虽然只跟他说过几句话,但我就是知道,棠憎和那些人不一样。”
“随便你!”刘白彻底恼了,甩开他转身独自扶着栏杆下楼。
看着他艰难的背影,谢胜朝他大喊:“阿白,你放心,等我找棠憎道过谢,就回去了。”
刘白听后不仅没停,反而走的更快。
彼时谢胜并不知道这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但是就算知道,他依旧不会选择跟着刘白离开。
“让我和你一起吧棠憎。”
谢胜坚定的看着棠憎:“我可以帮你。”
凃鸣小心翼翼地瞧向棠憎,后者似乎陷入沉思,盯着谢胜壮实的身形,最终,缓缓点头。
因为还在上课,棠憎带着两人从后门的栏杆翻墙跑了出去,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象,似乎回到了连江大桥车祸那天。
“哥?”见棠憎发怔,凃鸣叫了他一声,打开出租车后门,“走了。”
“好。”
棠憎大步走过去,和凃鸣一起上了后座,司机问:“去哪?”
几人安静片刻,凃鸣不善的瞅了眼前排副驾驶的谢胜,转而问起棠憎:“咱们去哪?”
“先去医院吧。”
“你肚子又疼了吗?”
“不是,”棠憎按下凃鸣下意识想要检查的手,“先带谢胜去包扎。”
前排的谢胜怔了两秒,从前排后视镜与棠憎对上视线,喉结滚了滚,哑声:“谢谢。”
车子直接来到距离最近的医院,等护士给谢胜包扎的间隙,凃鸣走到门口的棠憎身边,别扭道:“哥,你真的相信他吗?”
棠憎环臂靠在门边,修长的双腿轻点门框,正发呆间听到凃鸣说话,下意识看向他:“为什么不呢。”
“可是明明你们认识不久。”
“我与你也认识不久。”
凃鸣不可思议:“他能跟我比吗。”
棠憎轻笑:“谢胜是有正义感的好人,我的感觉一般都不会错,就算你不相信他,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我没有不相信哥……”凃鸣还想再说,恰好这时候谢胜出来,棠憎抢先开口:“还能坚持吗?”
谢胜胳膊上的伤口是被铁器划伤,打了针破伤风,此刻已经包扎好,其他伤口不算重,只抹了碘伏凃了些药。
“完全没事!”谢胜说着,为了证明还挥了两拳,看得出来疼得后槽牙都快咬碎,面上却装的云淡风轻。
“行了,走吧。”
棠憎回头率先走出急诊,凃鸣迅速小跑着跟上,谢胜抓了抓后脑勺,默默跟在最后。
不过根据这一次,棠憎倒是懂得了避免隔墙有耳,索性直接先带人回了自己家,才跟谢胜说起这些事。
谢胜一开始还不相信,直到棠憎拿出漫画,又调出前几个月水库尸体,连江大桥车祸等新闻,谢胜还觉得难以置信。
他惊叫:“这算什么?死亡漫画??”
“你说什么?”棠憎怔了两秒,看着谢胜,喃喃道:“死亡漫画?!”
谢胜不知所措:“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
棠憎神色复杂,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从心中升起。
谢胜给他提供了另一个思路,‘死亡漫画’
他原先一直觉得这是‘预言漫画’,所以相应的方法都是阻止凶手,可是如果真的如谢胜所说,他一开始就搞错了,这其实是类似死亡笔记一样的‘死亡漫画’,那他自始至终的应对方法都错了。
而且错的离谱!
但现在这也只是猜测,‘死亡漫画’可比‘预言漫画’要可怕多了,若没有十分的确定,他现在说出来也只会引起更大的慌乱。
棠憎强装镇定,“没事……先不说这个了。”
“我找你帮忙,主要是想让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地方。”
他把漫画调出最新一回,受害者出现的地方,放到谢胜面前。
“我们需要救她,必须要在二十三点前找到她。”
可是画页寥寥无几,受害者身后的背景是最普通不过的街道,没有一点标志性的东西,很难确认。
谢胜盯着看了半天,也没认出这是哪里,烦躁的挠了挠头,从手机里抽回视线:“我看不出来。”
这实在太大众了,街道,高楼,便利店,在南城几乎处处都有这样的相似地。
凃鸣早就看谢胜不顺眼,此刻得了机会立刻呛声道:“看吧,哥,我都说了他帮不上什么忙。”
谢胜面皮红了一瞬,忍不住哼出热气,重新将头埋回去,势要把这手机盯个洞也要找出破绽。
棠憎看向凃鸣,眼神警告他别乱说话,凃鸣耸了耸肩,颓下脑袋,看起来竟比谢胜还要大受打击。
然而不知是压迫产生的动力,还是别的什么,谢胜突然抬起头,“我找到了!”
“哪里。”棠憎立刻看过去。
“这!”谢胜指向凶手行凶时,背后隐约出现的表盘,正是棠憎凃鸣之前推测时间的表盘。
“这个表我好像见过,与镶嵌在一栋写字楼上面的装饰表很像!”
说完,他又盯着手机看了几眼,话语间略带犹豫:“但好像又有点哪里不一样。”
凃鸣:“那究竟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句在正常不过的话,从他口中说出,莫名有种讽刺的意味,棠憎不太理解凃鸣这突如其来的恶意从何而来。
谢胜动了动唇,没说话。
“既然不确定,去看看不就好了。”
棠憎直接拍板,说完就准备换衣服出门,谢胜低着头,说了句去洗手间,就埋头走过去了,凃鸣坐在沙发上,面色不愉。
“你对谢胜有意见?”
棠憎说着,边随手拿出体恤换上,衣摆上撂露出劲瘦的腰身,薄薄一层腹肌随着动作拉伸,皮肤白得晃眼。
凃鸣下意识侧脸,“哥,你不应该把他拉进来。”
“为什么?上次你也看到了,那个凶手实力很强,多个谢胜,我们胜算也会大很多。”
“可你有我就够了啊!”
饶是棠憎再迟钝,也听出了凃鸣语气中的不甘。他有些好笑,穿好黑色体恤后走到沙发边,正要拿沙发上的钥匙,随手拍了拍凃鸣的肩膀。
“是,你也很厉害。”
说完,他率先出门来到玄关换鞋,谢胜已经出来,边擦手边去到门边,两人都准备好了,却半天不见凃鸣过来,棠憎出声叫他。
“凃鸣,走了。”
“来了!”凃鸣迅速从沙发站起身,几乎同手同脚来到棠憎身边,站着没动。
“愣着干嘛,换鞋啊。”
“噢噢好。”
凃鸣乖乖蹲下,上面谢胜与棠憎对视,谢胜忍不住抬手点了点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