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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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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辰心一进家门无视司暮川问林煦给她做了什么好吃的,直奔房间,房门嘭一声被关上,留下司暮川在外边跟空气干瞪眼,司辰心跪在洗手间地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吐到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声,她狼狈的从地上起来,一遍遍用水龙头冰凉的水洗脸,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她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她低估了某些人的手段底线,法律规范是用来规训有道德标准的人,对于无视司法制度,罔顾人命之徒,他们从来没有被所谓规则束缚过。

生冷的水哗啦啦从手上趟过,她凝视自己的手,太干净了,阴冷的寒意从指尖通过手臂一直冻到心底,而后寒意又从心底一点点攀上来,攀上那热情柔软的心房,丝丝缕缕的寒气像藤蔓般蔓延往上,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包裹。

“小满?”司暮川在外面敲了老半天的房门,只好进来查看情况,洗手间只有水流声,他忐忑说:“大哥到了。”

司辰心擦干被洗得皮肤有些发胀的手,有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深呼吸调整好表情,高声说:“来了。”

司月白带着他形影不离的保镖兼私人管家丘山风尘仆仆赶到晏城,司辰心手指头绞着毛衣下摆,诚惶诚恐站在司暮川边上,轻声细语底气不足叫了声大哥。

沙发上,司月白也不知道在手机上处理什么要务,头也没抬,只嗯了一声,要多冷淡有多冷淡,一时间,偌大的客厅,地暖开到二十八度的室内,让人凉飕飕的,司暮川也不敢开口,他望了一眼站在餐桌旁边一手拿着冷水壶一手拿着玻璃杯,正吨吨吨疯狂给自己注水的丘山。丘山自然是收到了,只是没有理会,他又喝完一整杯的水,心满意足酣畅淋漓道:“今天差点没给老子渴死,那些老家伙是真能聊。”

“那个...我给大哥倒杯水,”司暮川许是摸不准大哥的用意,强行给自己找事干,去厨房消毒柜拿了个杯子,从净水器接了杯温水,恭恭敬敬摆到司月白面前,随便帮妹妹求下情,“大哥,小满下午刚出院,要不先让她坐下?”

司月白听后半晌才从放下手机,抬头观察起司辰心来,然后缓缓说:“瘦了点。”

司辰心头埋的更低了,司暮川瞬间接过话茬,“可不得瘦嘛,小满高烧烧了三天,又吃不下东西,好不容易在疗养院养回来一点,没两天又回到解放前了。”

丘山看情况在餐厅给自己抽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有和事佬在,今天大概率是吵不起来,于是他轻车熟路打开了某游戏软件,准备好好地大杀特杀,当然他嚣张归嚣张,声音还是要关掉的。

“小满,抬起头来。”司月白冷声命令道。

司辰心的视线从棉麻家居拖鞋移到她大哥脸上,然后迅速挪开眼睫一垂,盯上水晶茶几上的纸巾盒。

“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司月白问她。

“我没错,我只是想要个真相。”她小声回答。

司月白语气强硬又冷静,“顾程就是真相。”

“他只是真相一角,”司辰心直视司月白的眼睛,她不再掩饰,“仅凭顾程和付念是无法设计如此庞大的计划,大哥难道也要接受这么敷衍的安排吗?”

“敷衍?”司月白冷不丁笑了下,“我只在乎当年造成那场悲剧的真凶。至于其他,和我们没有关系。”

司月白强调了我们,他认为妹妹本该和自己在同一战线,当年造成他们父母离世的直接凶手是付念,因为她私自改变计划,提前让父母的生命走向终结,给妹妹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司月白不喜欢划分责任,不想计较在当年人为悲剧中,谁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他更在意谁是直接造成结果的人,然后把这人解决掉才是他的行事风格。

“可是做人怎么能冷眼旁观呢,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遭受迫害,甚至连孩子都有,有些孩子甚至长不大。”司辰心不是冷血动物,她在接受医学教育时,司月白进入资本市场厮杀,司辰心成为医生时,司月白已是资本家。人在高位会丧失对底层的认知,司月白是个有耐心的资本家,愿意听妹妹讲述她在低层的见闻,所以他的员工待遇是业内最顶尖的。只有员工对公司对老板感恩戴德,他们才会主动为公司创造价值,他可以给员工最好的待遇,但他并不关心他们的实际情况。

“小满,你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苦难,你改变了什么?”司月白慢悠悠端过水杯,说:“你可以善良,可以慈悲,如果你处处慈悲,被困住的只有你自己。你说有很多人受害人,那是这个社会,是执法者该管的事,交给有资格去处理的人难道不好吗?”

司辰心想了想,质问司月白,“难道大哥也不在乎父亲为什么会被他们选中吗?”

司月白端着水没喝,握着水杯的手暗暗用力,司暮川注意到大哥不动如山的表情下,杯子里的水却在微微颤动,是即将发怒的前兆,水杯被平稳放回茶几上,司月白看着眼前一脸固执的妹妹,说:“真相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人死不能复生,纠结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没有意义,人得活在当下,追究往事同样也没有意义。”

“你当时不是这样说的,”司辰心不可置信道:“你说我可以放心去查,你说你会支持我的。是因为有人用我的照片做警告,大哥怕了吗?”

司月白探究质疑的目光飘像司暮川,司暮川一个激灵连忙摆手以示清白。

“我当然要考虑你的安全,你胡闹的大前提必须是安全的,你在明,他们在暗,我也不能百分百确保你是安全的,只要你乖乖退出专案组,让有执法权的专业人士去处理,我可以同意你在国内待到明年开学前。”

原来根本没有可商量的余地,看似有选择,其实压根没得选,司辰心在多数选择上确实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也能得到兄长的支持,原来会被支持是因为他们认为她是安全的,在真正的重大的抉择前,她只能是被迫接受安排的那一个。

司辰心冷冷说:“如果我不同意呢?”

司暮川心里咯噔一下,连在餐厅打游戏的丘山也分出注意力,司月白没有回答,司辰心又说:“是直接把我送走,还是要给我关起来?大哥关我一次,我就逃一次,天涯海角我也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和他们不死不休!”

最后几个字咬字极重,如同她势必破釜沉舟的决心般。

司月白从沙发上起来,慢慢走到司辰心面前,他比妹妹高出许多,自小在高位被浸润出的高傲和不屑,不加掩饰展现出来,“小满,你从小远离权利中心,在集团你也只是空有股份的吉祥物,在国内你也没有经营过可信任的人脉关系,你用什么和他们对抗?”

“拼上我这条命呢!”司辰心直视司月白眼底,她知道大哥生气了,这样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我不在乎会不会死在被人为制造的意外还是...”

猝不及防一声脆响,司暮川丘山连动手的司月白都愣住了,司辰心从小到大胡闹过无数次,都在司月白可接受的安全火线内,事后她只需要认错道歉,连跑到第三世界战区救援这种不要命的事,也能翻篇。司月白气急,右手发着抖,“我看你是昏了头才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的命,是父亲用他的命从火海里换的,是阿愿用她终生瘫痪保下来的,你问问自己,你有什么资格拼上自己的命?”

司辰心低着头紧咬下唇,她从小到大没挨过打,红着眼喊道:“为什么不可以?不是我想要活下来的,我宁愿当年死的是我,就也不用背着两条人命活到现在。”

“我宁愿活下来的是阿姐,她可以心安理得接受所有人期盼和关心。可我做不到,”司辰心梗着嗓子,喉咙发硬,“是我,我是付念的帮凶,火灾发生前,是我接的电话,进厨房开的火。”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司月白在这次回国之前从未怀疑过那场火灾是人为的,当年事故调查也认定是意外,母亲出门前没有关火造成父亲死在火海中,对此,她才选择自杀。他和司暮川在同学家,避开了这起事故,所以他们对侥幸活下来的两个妹妹百般呵护。上次在分局看到付念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也是从那时,他才知道火灾是人为的。他托关系要到了当年的事故调查报告,还咨询了专业调查人员,人为并非不可能,但需要有人去厨房开火,之后他再也没看报告一眼,他打心底里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没有胡说,这是事实,是我点的火,”司辰心眼里含着泪,“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的心理创伤是目睹母亲跳楼形成的,从来都不是,我一直藏着秘密谁也不敢告诉,只有阿姐知道,她也是因为这个不肯接受器官移植,她是为我死的。”

“够了!”司月白厉声喝止,“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

“没有过去,我经常梦到那场大火,梦到母亲质问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即使他们的房子被夷为平地又起了高楼,大火却从来没有熄灭过,从她的童年烧到现在,烧穿了她本该快乐无忧的一生,又如何过得去。

司月白一时间哑口无言,他不知道是该先为一巴掌道歉,还是该先安慰妹妹,司辰心突然告知的内容,让他少见的无措,他定了定情绪,迅速冷静下来,“明天我让褚楚给你买机票。”

“我不走!”司辰心态度坚决。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丘山适时过来,“小满,你哥刚在饭桌上跟人喝了两杯,酒精上脑不清醒了。”

“是啊,”司暮川登时打上配合,心疼拉过妹妹往她的卧室走去,“医生不是让你早点休息规律作息嘛,听话,去休息,明天大哥酒醒了你们再好好谈。”

房间门一关,司月白脸色立马黑了起来,丘山说:“你生气也不能对孩子动手,小满是大人了,你不能老拿她当孩子,我看你确实该醒醒酒。”

“我没喝,不需要醒酒,”司月白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打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他说:“褚楚,给小满订明天最早的航班,飞伦敦,你跟她一起,把她送到老爷子那。”

丘山只能无奈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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