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宅子原本就是李家大房住的,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留在那儿。
朝山一带受南洋文化影响颇多,李氏祖上就陆陆续续的有旁支子弟到南洋做生意,因此这里的建筑也都带有浓烈的南洋风情。
李斯年拿到手的几栋宅子只有一间是古色古香的传统中式风格祖宅,其余都是南洋风建筑,以前妻子特意从国外买回来的欧式雕花大床,抄家的时候就被抄走了。
若是他沿着这条街一家一家的去搜的话,就会发现每家每户都有一两件自己家以前的家具,有的是个床板,有的是道木门,至于那些古董文玩一类值钱的物件儿,自然是不会分配到这些贫农家里。
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从牛棚里走了一趟回来的李斯年,不会在乎那些。
随着上头动作的加快,这半年以来,查不出什么大错的人都陆陆续续被放回老家,再迟钝的人多少也听到了些风声。
夏县,万灵儿也听说了不少人被放回老家的消息。
不难打听到,在大兴村蹲牛棚的李斯年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被放回朝山老家了。
这天陈庆正好过来给她和陈婷送东西。
得知万灵儿和自家哥哥又好上了的陈婷难受极了。
他们两个在安奉乡谈恋爱的时候,她虽然有些不喜欢万灵儿,但是也是能接受这个未来嫂子的。
哥哥要娶媳妇,本来就轮不到她这个当妹妹的说三道四。
可是他们本来都已经分手了,现在突然又搞上了,再结合起来万灵儿之前为了进文工团,一系列大义灭亲的举动,一拿到文工团的名额,一刻也不等的就来跟哥哥提分手,陈婷怎么想怎么膈应,哥哥当时可是偷偷难受了好久。
陈庆自然不知道妹妹的膈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每次来带给陈婷的东西被被一分为二了,陈婷和万灵儿一人一半。
陈婷气愤地站在宿舍门口,盯着走廊尽头那拉拉扯扯的两人。
她真的气死了,明知道万灵儿明晃晃的在勾引她哥,她却什么也不能做,还得替他们望风。
不然这件事情闹大了,倒霉的是他哥,到时候万灵儿倒打一耙,判他个流氓罪,哥哥真是栽在她手上了。
万灵儿撇了一眼口袋里陈庆拿来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不满,她刚刚都看到陈婷的袋子里多了一盒红烧肉罐头了。
她收起口袋,垂着脑袋,拽着自己的衣角说道:“庆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陈庆没说话,直愣愣的看着她,他这次出来也没带多少钱,更何况,大部分钱都拿来给她们买东西了,还要留几块钱回家给父母。
万灵儿踮起脚尖,脸红彤彤的,亲了他的脸一下,然后又快速垂下脑袋:“庆哥~”
陈庆一下子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手踹进兜里摸钱:“我……我身上还有几块钱,都给你吧。”
万灵儿拿过他手里皱皱巴巴的几张零钱,心里嫌弃的不行,但还是拿过来揣进了兜里。
“谢谢庆哥,你对我的大恩大德,灵儿无以为报……”
她话还没说完,陈庆立马猴急地贴上来,抱着她就开始亲嘴。
万灵儿挣脱不开,更不敢把动作做的太大,只能忍着恶心任由他抱着自己又啃又咬,口水粘的她一脸都是。
陈庆力气大,身材魁梧,他把万灵儿抵在墙上,尽情地采撷这一朵娇花儿。
万灵儿避无可避,只得由着他来。
她死死捏紧了手里拿几块零钱,再坚持坚持,相信很快就会有父亲他们的消息了,到时候他们一家回到朝山老家,拿回家里的宅子,她还能做她的大小姐。
谁也不会知道她现在和陈庆发生的事情。
陈婷看到哥哥掏钱出来的时候,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她恨死万灵儿了,可接下来哥哥又把万灵儿抵在墙上,做那样的事情,陈婷的气全消了。
哥哥高兴,哥哥愿意,她才不管。
只是万灵儿把衣裳从上头撩下来的时候,她看到了她那白花花的皮肤上,两个巴掌形状的掐痕,触目惊心的很,陈婷也不禁对哥哥的手劲儿感到有些害怕。
陈婷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她不敢再看,立马关上门回了宿舍。
任由陈庆捏拽一通,好不容易才把他打发走,万灵儿提着东西回到宿舍。
打开一个陈庆带来的黄桃罐头吃了起来,宿舍的人看到无不羡慕。
万灵儿从来也看不上她们,羡慕又怎么样,她生来就比她们高贵一万倍,这些人来当她丫鬟她都嫌丑。
自顾自的享用完一罐黄桃罐头,她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又把空罐子接了点水涮着喝了。
罐头里剩下的一些糖水也是美味,她舍不得直接丢了。
坐了一会儿,她后知后觉的开始胸口发疼,她坐到自己的床上,拉上帘子,把上衣脱下来查看。
这才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陈庆的手劲儿怎么这么大。
一片的红肿不堪,和上衣摩擦起来尤其生疼。
她平躺在床上,没穿上衣,就这样晾着才能让她舒服一点
再看了看陈庆抠抠搜搜掏出来的那五块钱,也就能买上两斤猪肉。
万灵儿气的咬牙。
那天她偶然听到安奉乡来的人说李静贞死了,虽然知道不应该,但她心里总还是偷偷高兴的。
李静贞从小到大样样都要比过她,现在还不是熬不过她,她如今还好好的活着呢。
再等一等,她说不定就能和父母见面了,不像李静贞,她父亲都已经被放出来了,父女二人却是天人永隔。
祖国西北的冬天是格外难过的,鹅毛大雪天、干燥到开裂的气候、凛冽的寒风……全都会降落在这里。
方老太刚得知李静贞死了的消息时,很是伤心了一阵,直到孙子方良平告诉她事实,还把李静贞写的信拿给她看。
虽然方老太看不懂字,但还是信了孙子的话。
师父不回来,方良平每日都到她家去看书写字,一切就像她在的时候一样。
屋子里是一尘不染的,他每天都会打扫。
师妹刘傲霜并不是日日都能溜出来和他一起学习,但方良平会想办法去找她。
刘傲霜每天晚上偷偷看书写字,把不懂的问题记录下来,第二天交给方良平,等大师兄给她注释好了后又带给她。
在这样的来回中,尽管速度很慢,但两个人都一直在进步着。
李静贞留下来的书很多,都是之前从军队阅览室借来的,没有人教方良平,他就一个字一个字的抱着教材读。
学会了以后再去教小师妹。
刘傲霜的妈妈很反感女儿看书,她却听进去了师父的话。
师父说要想尽一切办法,克服一切困难学习,她年纪还小,不能跟妈妈直接对着干,她便一面讨好母亲,在她面前好好带弟弟,再借着教弟弟认字的借口,默默写字看书,有时候趁着夜里家里人都睡着的时候,溜到师父家里去,大师兄会在那里等着她,给她上课,两个人一起学习。
随着一系列政策施行,上头很多事情都在早做准备。
翟祁刚结束一个会议,又要赶赴下一个会议,这几天忙的他晕头转向。
“先把旧社会的问题解决,是第一步,现在已经清除了大部分地主和剥削人民的渣滓,国家的财产实现了再分配。”
“现在已经封锁将近十年了,旧社会遗留下来的问题已经解决,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带着人民过上好日子了。”
“经济问题是重中之重,我们的国民生产总值在全世界都是垫底的,人民吃不饱饭,现在必须大力发展经济,让人民富裕起来。”
……
“我反对,好不容易把那些地主打压下去,现在又要让他们富裕起来,这是错误的路线!”
“大家兜里没钱,国库里更是没钱,不发展经济,人民怎么吃饱饭?”
“依我看,解决饥饱问题的重点还是在于现在还是应该把所有人的力量集中起来搞生产。”
“地球是一个整体,只要国家有钱了,何愁买不到粮食,搞生产是一方面,搞经济更是重中之重。”
“更何况,继续照以前那样搞,造火箭的在地里种红薯,搞文学的在厂里烧火砖,搞生物研究的在农村打谷子,大学里的教授在边疆种棉花……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难道要继续这样乱套下去吗?”
“唉,张局,你这样说也不对,现在大部分人员已经陆陆续续各就各位了,咱们的科研基地也基本进入运转了。”
翟祁听得头都大了,他走的是孤臣路线,不管其他人怎么说,他只听上头那一个人的。
上头给他安排什么,他就做什么。
像这样的会议讨论,他是从不发表什么意见的,只是若有人说话开始胡言乱语,挑衅起来了,那他还是要出面管一管的。
之前的路线是正确还是错误他不管,但他也容不得有人在这里一直批判。
眼见着会议上的声音小了很多,他忽然被上头那位点了名,翟祁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