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她免不了在李斯年面前发了两句牢骚。
“老爷,您卖了宅子才凑出来的那些东西,或许在静贞眼里什么也算不上,你何苦不留着自己享享福呢。”
李斯年呵斥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东西多多少少都是做父亲的心意,她的态度怎样影响不了我该怎么做,我生她下来养她长大也不是为了图她的感激和回报。”
江莲反复嚼了这句话几遍,以她的脑子和观念,怎么都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江老爹常说生她养她,她就得回报家里,给她一口饭吃,她就得爱护弟弟,生养之恩一辈子也报不完,如今嫁了人,她若是不想着把李斯年家里的东西捎回到家里去,就是不孝。
李斯年对她其实不错,十里八方她是穿戴最好的妇人了,她手上的金镯子也是最大的。
只是李静贞一回来,她就感觉样样也比不过人家,心里很不平衡。
不说李静贞,翟家的每一个人看上去都要比她气派得多。
她终究是怕李斯年厌弃她,不敢再说些什么。
万灵儿没能攀上高枝,张文耀一心挂念亡妻,连一个眼神也不甩给她,给了她一包糕饼就把她给打发走了。
她现在还是住在李斯年的宅子里,前几天她看到李斯年卖了旁边一栋大宅子,生怕他要把自己住的这一间也卖了,这几天她也不敢在人前晃,她似乎是看出来了李斯年有些厌恶她,便怕他哪天想起自己要把自己赶出去。
这天,她出门想买点粮食回来,手里的钱越用越少,却想不到解决办法。
她忽然看到一对穿着打扮十分光鲜亮丽的男女,那女的一回头,那张脸深深地刻在她脑海里。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看见那女的身旁的男的也是如此眼熟。
正是李静贞和她在安奉乡时交的那个当兵的对象。
两人现在正准备开车出去买点东西,李静贞想吃烧鹅,在朝山这边特别出名,她隔三差五就要买一只吃。
翟嘉玉也愿意满足她,天天出门给她搜罗好吃的。
“你别说,跟朝山地区比起来,京城就像是美食荒漠一般。”
“是啊,京城就一个烤鸭比较出名,朝山这边粥粉面条、鸡鸭鱼鹅样样都做得好吃。”
两人正准备出发,车窗外突然冒出一个身影。
“静贞。”万灵儿正一脸思念的看着她。
李静贞认出来这是万灵儿:“灵儿,你也回来了。”她记得万灵儿跟她是儿时玩伴,所以她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是啊,静贞,我之前听说你死了,伤心了好久,没想到你还活着。”
“额……啊?”她回头看向翟嘉玉,一脸懵逼。
翟嘉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呵呵,当时你走了,安奉乡少了个人,只能这样处理。”
那是很久远的事了,李静贞没想到现在大家还都当她已经死了。
万灵儿还想再说些什么,李静贞拉起了车窗:“那什么,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回聊。”
翟嘉玉把车开出去,看了看她的脸色:“怎么了?那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李静贞耸了耸肩:“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她当时回利坚国的时候,第一次回到公寓,就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
一封万灵儿寄过来的信。
原主的确不聪明,一封信就能把她骗回国,还把万灵儿当成想方设法告诉她消息的好友。
李静贞却没那么傻,当时国内那么危险,她一眼就能看穿万灵儿的心思,万灵儿的这一招很蠢,也只有原主才会上当了。
这么一想,万灵儿就相当于害死原主的仇人,是相当恶毒的存在了。
不过这些话她当然不可能告诉翟嘉玉。
晚上回到家,万灵儿又来找了她一趟,不过李静贞没理她,反正这里没一个人理她,自己不理她也不显得突兀。
关起门来李斯年把打听到的万灵儿的事跟众人都说了一遍,提醒他们千万别接近这个女人。
本来还有些心软的翟文倩一听这话,瞬间对万灵儿厌恶起来。
什么人呐,竟然对父母做出这种事。
一个小插曲过后,没多久就到了办出门宴的这一天。
这条骑楼街都张灯结彩,李斯年还请了锣鼓队游街,热闹非凡。
朝山无人不知今天是李家千金出嫁前的出门宴。
跟儿子满月时的流水席不同,这次是真真正正的金贵席面。
来客也有讲究,凡是收到帖子的宾客才能前来赴宴。
宴上一改农家菜色,诸如红烧肉、烧白一类,而是金牌乳鸽一例、酱烧鲍鱼一例、上汤焗龙虾、清蒸东星斑、鲍汁扣辽参、椰汁冰糖燕窝一客一盏等菜系。
纵使对李斯年一直有些不满的阮兰,看到这席面都惊叹起来,拉着小女儿说道:“乖乖,不愧是曾经的朝山大户,瞅瞅这席面做的,讲究!”
翟文倩似懂非懂母亲的话,她只是觉得好吃,还都是些没见过的。
李静贞和翟嘉玉穿上在香城买的新礼服,胸前别着大红花,作为新人出场溜了一圈。
李斯年带着他们跟自己以往的生意伙伴和老友敬酒。
“这是我女婿,嘉玉。”
“各位叔叔伯伯好。”
李静贞也不知道这个年代的婚俗,只跟着走就是,翟嘉玉也不懂朝山地区的婚俗,被老丈人拉着溜了一圈就变得醉醺醺的了。
这些人指着李静贞说道:“静贞丫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李静贞尴尬的笑笑,呵呵,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一场宴席下来,阮兰极为满意,李静贞没多大感受,翟祁也被喝的醉醺醺,翟文倩吃了一轮又一轮光燕窝都喝了三盏,翟嘉玉念叨着今夜是不是可以洞房了……
“不行!”一家子齐声道,阮兰声音尤为明显。
她戳了戳儿子的头:“还没领证呢,想啥呢。”
翟嘉玉喝醉了,想不了那么多,拉着李静贞缠道:“贞贞,我想洞房嘛。”
阮兰没眼看,翟祁严肃的脸上老脸通红,翟文倩一脸兴奋,李静贞当着众人的面只好默默推开他。
李斯年咳了两声,严厉道:“翟嘉玉,你在做什么。”
阮兰感觉脸都要被儿子丢尽了,一把将他拉过来。
被老丈人抓包的翟嘉玉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爸,谢谢你同意把静贞嫁给我。”
李斯年别开头,一脸别扭:“是静贞自己要嫁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出门宴结束,翟家人就准备启程回京了。
“亲家,年关将至,我们回京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了。”阮兰现在对李斯年的态度好了很多,大概是看出来了他对李静贞的父爱是真挚的。
李斯年嘱咐了李静贞半天:“照顾好自己啊,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爸爸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阮兰白了一眼:“放心吧,静贞在我们家谁受委屈她都不会受委屈的。”
李静贞一时之间竟也有些舍不得父亲,两人终究殊途,她要回她的京城大展拳脚,父亲也要留在老家重振家业。
“爸爸,你也要保重。”
来的时候后备箱装满了送来的礼品,走的时候后备箱里全是李斯年给李静贞准备的嫁妆,临走时又往里面添了一箱子金条,黄金在任何地方都适用,是给女儿的最强防御。
回程的路上,李静贞还沉浸在伤感的情绪中,阮兰感叹起来:“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呐,之前是我浅显了。”
翟嘉玉牵起李静贞的手放在腿上,现在阮兰倒不会再说什么了。
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翟家五口人终于在一个雪花飘飘的夜晚进了京。
一行人刚进大院儿,岗亭的守卫就过来通知他们:“有位姓施的女同志三天前过来留了信儿,说她住在诺金饭店,让你们回来以后去找她。”
“姓施?”翟祁思考了一会儿一时想不起来谁姓施。
翟嘉玉和阮兰刚想说话,李静贞眼睛就亮了起来:“是我妈妈来了!”
车子刚开到大院儿,还没进去,又掉过头突突往诺金饭店驶去了。
到了诺金饭店,一见到施楠,李静贞就扑进了她怀里:“妈妈。”
施楠捧着她,一脸笑意,在西方待久了的华侨笑起来总是眉毛挑得高高的:“静贞乖宝,妈咪回来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翟嘉玉率先打了个招呼:“阿姨好。”他对李斯年都改口了,到了施楠面前,硬是没把那句“妈”给叫出来。
施楠看向阮兰和翟祁,一一跟他们握了手,摸着李静贞的脑袋道:“听孩子说准备结婚了,我可不就赶回来了嘛,结婚没有妈咪在身边可不行。”
阮兰见到施楠很是亲切,握着她的手道:“亲家既然来了,就别住酒店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回家里住去吧,家里还空着一间房呢,专门给你留的。”
施楠被她这一套话哄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她在西方待惯了,可没有住别人家的习惯。
"还是不了,亲家,我住酒店住的挺习惯的,不瞒你说,我还就喜欢住酒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