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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厮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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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淅淅沥沥刮向崔停清的面,天空忽然飘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落在上都城角角落落。她抬起头,一片似鹅毛的雪一摇一晃落在她的额头上,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让她打了个喷嚏。

拢紧身上的衣裳,崔停清问身旁的云晴:“方才未见你为张新勇把脉,如何得知他的死期和病症发作时间?”

云晴低着头,没有看向崔停清,脚下未来得及融化的雪发出沙沙响声,“虽然被他吓了一跳,但是我还是看到了他的模样。中了卍纹蛊的症状我熟记于心,卍纹蛊连带的病症,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他全身泛白,如同死人身上的惨白,浑身隐隐约约散发独特气味令人感到不适。张牙舞爪瞧着很有精力,但是他面容凹陷,双目周围发黑,眼睛发红。种种迹象表明,他中蛊且无药可救,蛊虫与其融为一体无法剥离。”

说到这里,云晴脚下的动作稍微一顿,猛地抬头看向前方的马车,继续说道:“不过,黄月娥的反应很奇怪,似乎一点也不伤心,那个人会死。他们,当真是夫妻?”

“这里面有个小故事,我能理解黄月娥的这般举动,换作是我,我也会这样冷漠。”崔停清没有因为云晴停下脚步而顿足,“张新勇报案前,和隔壁一户人家的女娘厮混在一起。

听菽乳坊的小厮说,两人不清不楚地厮混,已经有好几年了。张新勇当真是一心一意对待黄月娥,黄月娥有今日的冷漠,这才可疑。可惜,张新勇不贞不洁在前,哪怕他死了,黄月娥也没必要为他要死要活。”

在两人不远处的一扇门悄然开了道缝,默默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偷窥之人见两人还未远去,立即打开门,走向黄月娥家,发出声响很大,刻意吸引旁人的目光。

崔停清闻声回首,看到乔婉前往黄月娥家,对云晴说道:“那人,许是找黄月娥的麻烦。”

云晴错愕张口,“为何?”

刚问出口,她旋即想到了什么,拉起崔停清往黄月娥家中走,嘴里说道:“前去看看,万一她又和那日一样冲动,惹来大麻烦可不得了。”

崔停清转念一想,觉得云晴所言甚是。乔婉是个性子冲动之人,不会相信黄月娥说的话,哭哭闹闹找黄月娥估计又要闹事。果不其然,乔婉在黄月娥面前哭哭唧唧。

“月娥阿姊,我不是有意拆散你与新勇阿兄,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需要父亲呐!求求你,让我见见新勇阿兄吧,他不会不管不顾我们的孩子的。你放心,我绝对不抢走他,他要是愿意继续与你过下去,我不会来打扰你们的……”

后面的话因哭腔很重,叽里咕噜混在一起,崔停清听不太清楚。

折返回来的崔停清和云晴看着黄月娥被乔婉抓住手腕摇晃不停,眼看黄月娥被乔婉摇得站立不住,云晴快步上前抓住乔婉的手腕,眼底神色复杂地看向崔停清,不着痕迹地对崔停清点点头,似乎在确认乔婉怀孕的事情。

被抓住的乔婉震惊地看着云晴,大声骂道:“你是什么人,抓我作甚!”

“抱歉,”云晴立即松开乔婉的手,可话里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染上三分嘲讽,带着一丝丝真情实意,“方才见你神情激动,天降大雪,担心你不慎摔倒,特意前来扶一下你。”

乔婉的神色变了又变,“你是郎中?”

“对。”崔停清插话,“她是我特意请来的郎中,为张新勇查看病情的。”

这时候乔婉佯装才看到崔停清,慌慌张张对崔停清行礼,客客气气唤了声:“崔司直。新勇阿兄如何了?月娥阿姊从始至终不让我看一眼新勇阿兄,我都要怀疑月娥阿姊是不是故意,故意让新勇阿兄病发,拖着不医治。”

“乔婉!我念你是邻居,相识多年,一直以来对你说话客客气气,还请你谨言慎行!”黄月娥气涌如山,指着乔婉的鼻子说道,“你怎么能这般污蔑我?”

似乎气上心头,她拽着乔婉来到后院小屋子,将屋子的门打开,把乔婉拉进屋子里。一气呵成,动作利索,崔停清和云晴意识到黄月娥的举动不妥,但未出言制止。

一道尖锐的女声从乔婉的嘴巴里传出来,乔婉使出蛮荒之力逃出屋子,全然不信张新勇完全变了个模样,嘴里还在指责黄月娥的不是。黄月娥强装镇定把门锁起来,面对嘟嘟囔囔有些神志不清的乔婉,不客气地扬起手掌打在她的脸颊上。

“啪!”一声清脆,乔婉的脸上赫然出现一个巴掌印。

乔婉捂住脸,木讷地看着黄月娥,眼里的泪水在打转转,无助地问道:“新勇阿兄这是怎么了?”

“无药可救,即将毙命。”崔停清的声音清冷不近人情。

突然,乔婉放声大哭,边哭边嚎叫:“好端端的,怎么就无药可救,即将毙命了呢?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办?”

哭嚎声使人动容,但面对男女情感十分理性的崔停清这时显得有些铁石心肠,“还能怎么办?要么生下来自己养着呗,要么一服药下去见红。做这些事情之前怎么不想想后果,且不说乔家的颜面和你自己的颜面自尊丢尽了,你日后如何面对如今的自己?”

话音刚落,云晴扯了扯崔停清的衣角,眼里带着嗔怪,压低声音道:“你少说两句,倘若人家因为你的话一时想不开跳河自尽,你不就给自己摊上事儿了吗。”

听到崔停清说的话,乔婉忽然仇视自己的肚子,不停地用手锤自己的肚子。吓得黄月娥立即上前抓住她,训斥道:“你又发什么疯?”

“月娥阿姊,我,我怕……”乔婉哭得眼泪鼻涕流个不停,“我从未想过新勇阿兄会这样子,我以为我们三个人能把日子过得好好的。”

这话让崔停清胸腔上的火加入氧气,猛地升起来,她不由得气笑了。听到这话的黄月娥和云晴脸上的神情古怪起来,云晴无奈地错开视线,不想看厚颜无耻的乔婉一眼。

“无论是生下这个孩子,还是一服药材见红,对你而言,都是到鬼门关走一遭。我认为,你应当有健康强固之体魄,有自爱坚韧之精神。你要做何决定,应当与家里人商量才是,与我说不到一处的。”黄月娥思前想后,说了这番话。

她比乔婉大十来岁,一举一动应当成熟稳重。面对眼前迷茫不知所措的乔婉,黄月娥恨不起来,怨不起劲。说到底,她比自己还要可怜三分,年岁尚小被人蒙骗,如今未婚先孕,终究失了先机。

乔婉泪眼婆娑地看向黄月娥,逐渐安静下来,抽泣问道:“你不恨我吗?”

“恨过,听到你们的事情那时,我真真切切恨过。但是思来想去,看着我那逐渐长大的孩子,觉得没有必要。我手中有经营良好的菽乳坊,整个张家靠着我来养活,拿捏住他,对我而言轻而易举。可是,他不配,这样的人,让给你也无妨。我值得更好的。”

这番话,让乔婉大受震撼。

崔停清看着黄月娥的眼神柔和不少,黄月娥闻善以相告也,见善以相示也,表其真诚,难怪菽乳坊的生意做得不错。

——

段贤把手中茶盏的水全部泼到昏迷不醒的枫和脸上,刺骨的冷令枫和醒过来。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正坐在轮椅上,头上戴着帽子,只能看到他好看的下颚线和抿紧的双唇。

“你是谁?”枫和问话之余,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绑起来,身边还站着好几个壮汉,心不由得悬挂在悬崖中央,岌岌可危。

“你是谁?”段贤说话声如他长相般阴鸷,令枫和打了个冷颤。

枫和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双眸转了两圈,梗着脖子回道:“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普通人来打听我的府邸?”

抓人回来的四个壮汉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清楚为什么段贤那么好心情,能和眼前这个不知是什么身份的人聊上两句。他们欲要开口,被段贤身后的侍从以眼神打断。

“我又不是来打听你的,”枫和嘟囔道,“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我来打听你做什么?”

她面容坦荡,一丝不带假。

“那你是来打听谁?”段贤立即追问。

“当然是我心仪的郎君呀!”枫和不假思索地回道,旋即面容泛红,正如小女娘的娇羞。

段贤的随从附耳对段贤说道:“瞧她模样,说得好像是真的。”

此话一出,段贤犀利的眼神扫过那四个壮汉。四个壮汉猛地有种被毒蛇缠身的感觉,忙不停地摇头,不约而同地回道:“我不知道。”

“也是,你们四个石块般,倔头倔脑,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段贤的随从说出这话,令四人无言以对。

枫和见段贤只是长得阴鸷,但似乎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小心翼翼地问:“你能放了我吗?我绝对不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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