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赛当天，化学年级主任陶财勇和副主任姜老师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

“陶老师，大巴车都来了吧？”姜老师看着化学培训班的前五十名的名单，确定人数，看着边被寄予厚望的前五十名选手，摸着自己的山羊须满意的点头。

“早就好了，一会教学楼下集合就成，”陶财勇收起资料卡和学生的准考证，最后拿起一个保温杯，对姜老师挑了挑头，“走吧，姜老师。”

通过校内选拔的各年级人员，已经在楼下三三两两的聚集，等候在停候马路上的蓝色大巴车旁，有人眼尖的看到负责化学竞赛的陶老师和姜主任，打了招呼。

此刻不过七点多光景，还没有上早自习，一大堆人在楼下站着甚为壮观，路过的同学仿佛早已见怪不怪，吃着早饭赶路的时候张望了两眼。

“魏晨？”李鞑延正在低头跟顾言川发消息，张齐突然指着那边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囔道，“他踩坏你眼睛也不跟你道个歉？”

声音太大，魏晨听到有人喊他，下意识回头望了眼，发现是李鞑延一群人，僵硬了一瞬间，然后不知道在想什么，直挺挺的朝李鞑延走过来。

李鞑延刚抬头，这个魏晨，话难道还说的不够明白，又跑到他跟前找骂。

“您又有什么事？”李鞑延心累，不想再说什么，“上次不是扯平了吗？”

魏晨摇了摇头，还待说些什么，姜老师叫住了李鞑延，“李鞑延，过来点个名。”

魏晨踌躇不前，顶了顶自己的小虎牙，自己上次做得是不对，弄坏东西就跑路的行为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但是自己诚心诚意想找李鞑延道歉，结果李鞑延根本不给他机会。

好不容易在有一次心理建设下，他拉下脸过来，没想到李鞑延又是一副恨不得划清界限的样子。

今天他是想跟李鞑延道个歉的，顺带问下眼镜赔偿的事，事情过了那么些天，月考都过了，李鞑延戴了副新眼镜在他面前转悠，却一点没提当天的事，让他越想越生气。

“你凭什么不来找我，”李鞑延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魏晨不甘心的开口。

李鞑延感觉有些好笑，自己这几天还没找机会给他点颜色看，他到自己找上门来了，侧过头冷笑道，“找你干吗？学怎么当怂货。”

“你！”魏晨一点就炸，不过李鞑延拉着张齐就跑到了姜老师的旁边，拿着册子开始点名。

“张齐。”

“到。”

“黎风平。”

“到。”

“沈佳佳。”

……

李鞑延站在姜老师旁边，念一个人就到姜老师跟前拿自己的准考证，然后上车等候，前面三十几个都是高一高二小班的学生，跟李鞑延都有点认识，还能跟他开个玩笑。

魏晨的名字从李鞑延嘴里念出来的时候，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是单纯的陌生人，魏晨领卡的时候从李鞑延旁边经过，眼镜后的眼睛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倒是魏晨站在这里没有动，姜老师抬头问，“这位同学，是不是准考证上信息有误啊？”老年人特有的浑厚音色让魏晨回过神来，魏晨丢下没得事三个字就落荒而逃。

等到最后一个同学上了车,姜老师手里还攥着两张准考证，仔细看上边的子，排在上边的是尹顾风的名字，很显然，缺席的两个人不会跟着大部队走。

“老师？您知道夏言川他们到哪儿了吗？李鞑延好奇的问，“是不是会比我们先到十六中。”

姜老师把手里的两张准考证放进公文包里，然后招呼着李鞑延一块上车，口气平缓地说，“还问我，你们没发消息问问？”

李鞑延扶了扶眼镜，插科打诨道，“这不是没手机吗。上次被您收了，您忘了。”

“哈哈哈哈，”姜老师给李鞑延一个眼神，“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知道你们关系好，要是化学考砸了，别说是我教的。”

“姜老师，您不对我抱希望，也得对我夏哥……”李鞑延噤声，把眼镜凑到眼睛前，“夏言川？”

李鞑延喊出了三个字声线没压住，让车上的人都听见了。

夏言川的名字他们耳熟能详，顺着本能往车窗周围寻找。

“那个人怎么没见过啊？杵着拐杖。”

“夏言川旁边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尹顾风，听说最近住院了，你当然没见过。”

本来李鞑延已经上了车门，然后视线往外一看，穿着校服扶着尹顾风走过来的人不是夏言川又是谁。

另个人身形相似，只不过夏言川比尹顾风高半个头，而尹顾风右手杵着拐杖，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夏言川跟尹顾风本来一大早出了门，本来想着直接让司机去十六中就好了，毕竟头一天晚上姜老师特地打电话让他们不必赶到学校再赶过去了，但是司机开车经过东高校门的时候，夏言川注意到尹顾风的眼神一直看着学校。

他以为尹顾风太久没去学校，有些念旧，于是拖着尹顾风进了学校，李鞑延刚跟他发了消息说他们还没点名，就知道肯定还在教学楼下。

实际在想着以后跟夏言川一起上学的尹顾风。

“……”

姜老师就提了一点，必须穿校服，要展现他们东高的风气。

宋阿姨特意赶回家把两人的校服烫的非常平整，让夏言川都舍不得套在身上弄出褶子。

今天出了太阳，两人都穿了春季校服，外套以白色为基调，袖子连着肩膀的一片是深青色，两人规规矩矩的把拉链拉到了下巴，下巴都遮在了衣领里。

两个人一起出现的时候，众人眼里出现了瞬间的惊艳，清瘦的高中生连带着骨骼都是青春的味道，每看一眼就是对破碎生活的诠释。

姜老师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下车去迎接他们了，陶老师不明就里还在歪着头看，发现车下笑的欢的几个人，也发现了夏言川和尹顾风，探头到车门那里，朗声道：“上来再说，出发喽，好小子，怎么偷偷跑来学校了。”

“上车走啊。”陶老师笑道。

“对对对，姜老师我们走吧，”夏言川喘着气亲切的拉着姜老师的胳膊，“等会该来不及了。”

“好，”姜老师笑得合不拢嘴，背着手上车去了，后面尹顾风被顾言川扶着上了车，两个人就近坐下，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

坐在后边的人探头往车头看，有不少人没怎么跟传书中的学神顾言川近距离接触过，对他私下的生活都感兴趣。

“夏哥，你要来怎么没跟我们说啊？”李鞑延坐在夏言川左边的位置，跟张齐坐在一块，刚跟夏言川发完消息，下一秒就出现在这里了，怎么想都觉得神奇。

夏言川从上车就拿着尹顾风的拐杖，上车尹顾风坐在靠窗的位置，夏言川抱着拐杖的棍身，“啊？”

夏言川擦了擦拐杖上粘上的灰尘，闻言看向李鞑延，笑了笑，“这不是想着跟你们团聚嘛,集体荣誉懂啊？”

“哈哈哈哈哈，”姜老师坐在后边的位置，跟陶老师打趣道，“现在的孩子真会为学校着想。”

陶老师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赞同的点了头，随即话题偏转，“你们两个穿这么薄不冷吗？”

虽然两个人穿了件外套，但是在四月的季节仍然算单薄，两个人出门的时候被宋阿姨念叨了很久。

夏言川抱着比他高出半个身子的拐杖，咧着嘴对两位老师笑，“我这不是想帅一点嘛，尹顾风跟我想的一样，”夏言川用肩头碰了一下尹顾风，“对吧。”

直看着窗外风景的正襟危坐的尹顾风不得不转过头附和夏言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明眼人一看就觉得尹顾风的回答就是被夏言川威胁的。

“要风度不要温度，”姜老头拿出那股严厉劲，说话的时候下巴的羊角须跟着颤动，夏言川忍俊不禁，“姜老师，我们真不冷，年轻气盛。”

李鞑延跟着说，“不对啊姜老师，你看他们还带了保温杯，这是外强中干呐？”

夏言川让李鞑延闭嘴，尹顾风跟顾言川两人带了两个水壶，是出门的时候宋阿姨递过来的，但是里面的东西是夏言川泡的，只要他拧开喝一口，大概空气里都会弥漫着一股奶味。

坐在最后排的魏晨，一直注意着前排的人，从夏言川他们上车到现在，李鞑延的笑声就没停过。

上车时还对他冷言冷语，还叫他怂货，魏晨想着自己本来想跟李鞑延道歉的，现在这情况，还道个屁。

魏晨拿出耳机戴在耳朵上，主动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音乐声响起，低沉沙哑的嗓音在魏晨耳朵里落地。

你说窗外的世界是不是有些慌张

你看望闻问切的四字有些难忘

风声耀眼的出现

从树叶沙沙作响

你出现，出现在迷茫

我不确定被你嫌弃的

魏晨听了几句越来越气盛，摸出手机重新换了首曲调温柔的，头靠在车窗上眼睛看着李鞑延微扬的侧脸，无框眼镜夹在高挺的鼻梁上，魏晨突然想起了那天在食堂没戴眼镜的李鞑延。

虎牙磨蹭着下牙，魏晨想起那双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眼里全是他的倒影。

这小子皮肤真他娘的白。

魏晨没由来的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