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首次主厨的晚餐可以说是完美,可能也多亏了试菜员萩原研二先生的舍己为人。
虽然有的食物卖相不咋地——比如当你看到那一大碗咖喱时,你费了很大的力才把某个说出来会被锤的词汇在主厨威胁性的眼神下憋回去,没倒人胃口——但味道确实不错,比你预想中的好太多。
所以事实证明,人只要有一颗渴望学习的心,就什么都能做成。
不过你压根不需要这玩意,也还是没打算学做饭。像你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情况,平时下馆子、偶尔蹭蹭饭、24小时便利店里办会员才是硬道理。
这么想着,你边啃排骨又边在心里琢磨,待会儿走的时候,要不要再打包点菜带回去,第二天放微波炉里热热就能再混一天——你刚刚偷瞄到冰箱里还有半盆腌制好的排骨和已经包好的三角饭团。
妈耶,真没想到松田也能有这么贤惠的时候……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又到了你们四人每每聚餐时都会有的固定环节——讨论案情。
坐外侧的伊达航抽出张纸巾擦嘴巴,说:“关于周一那起居民楼爆炸案,不知道你们队长有没有在私下里和你们提。我今天早上打听过了,目前搜查课这边还没能锁定具体的嫌疑人。”
“……”
“……”
餐桌上的几人,除说话的伊达航外,另外两人夹菜的动作皆是一顿,只有正在啃排骨的你对这结果不感到意外。
当然找不到人,这厮后面还有戏份呢。就算你现在将把嫌疑人的姓名身高家庭地址张口即来,也照样拿那炸弹犯没办法。不管是就地弄死、电话举报、还是直接丢去警察局都不行,不管选哪种,都能被缺心眼的世界意识撤回重来。该发生的爆炸还是会爆,不该退场的人就是不能被提前送走,除了一个差点消失的人,被你用炸毁东京塔、东京都厅舍和组织驻东京总部等一系列破坏社会和平的恐袭行为做威胁,硬生生谈判回来。
尽管世界意识第二次对你作出了妥协,你还是想说:
妈的,傻逼意识。
真没想到一个装炸弹炸死了名警察的傻帽竟然还能参与进后续的剧情中。当你将这傻缺会出现在柯南剧情里的事实,与萩原研二的原本经历联系在一起,也就大致推断出,一名于剧情线正式开始的前几年殉职牺牲掉的警官,究竟会是以哪一种形式出现在剧情里了——
无非就是回忆杀。
那另外三个还没锁定的,是不是也像这样……
你忽然觉得没什么胃口,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猪排骨,灌了口酒。
伊达航还在继续:
“目前为止,搜查课对这起爆炸案的判断是犯人的即兴作案。炸弹是自制的,预谋已久,但爆炸地点应该不是。那栋居民楼里没有安装监控,居民楼周围的监控早在一周前坏掉,还没人去检修。犯人多半是踩好了点,才选择对这栋居民楼动手。
“还有一件事,关于计时器停止,炸弹却还是被引爆……”
伊达航讲着讲着突然停下来,你这才注意到这个被你忽略掉的一点。
对啊,为什么明明计时器停止,炸弹却还是爆了?你当时只以为计时器是个幌子,炸弹不管怎样都会在那个时间点爆炸,你只需要掐好点,出面救人……可如果真是这样设计的炸弹,萩原研二不可能没发现,一直不急着拆弹……
你心里一紧,就听到伊达航说:
“鉴识课在现场发现有窃听装置的残骸。也就是说,当时爆炸案现场里所有声音,都被炸弹犯窃听到了。”
你:“……”
艹,在炸弹上装窃听器,神经病吧这是?
你顿时有些头大,开始回忆起自己有没有在那上面跟萩原研二说出什么不能给第三人听去的话,或者在警方到达之前、提前过去看了眼炸弹时,有没有暴露什么。
好像也没有?除了萩原警官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在惊慌中吼出了你大名。
但那嗓门大的,你想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应该都听见了吧?
算了,世界意识要留那没脑子的玩意一命,你量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懒得再费太多的脑细胞在这种烂泥巴身上。
——
你这头很快就用见招拆招的思维想通了这事,而另一头的推理才刚刚开始。
松田阵平夹起根菜叶子进碗里,很肯定地说:
“会在炸弹上安装窃听器,随时监听拆弹那边的状况。这人的掌控欲很强,也许也很自负,。”
萩原研二想了想,才说:“也容易受挫,会因自己的挫败,愤怒不满。不然不会突然引爆炸弹,多半是因为听见了我跟小阵平电话里说的那些装置简单之类的话。他不甘心,报复心强烈。”
简称,不讲武德。
你默默地想,不禁撇了撇嘴。
呵,想听别人夸自己的手工做得真棒没听到,恼羞成怒后就一言不合引爆炸弹?简直low爆了。
“你们觉得这事会就这样结束吗?”松田阵平问。
当然不会。
“我觉得不会。”萩原研二说,“搜查课这次没能成功抓住他的话,按照我们对犯人的分析,他还会再次出现,说不定,还是以另一种更为高调的形势。”
高不高调你不清楚,但萩原警官给出了一波完美预判,nice~
“虽然警视厅的搜查课那边说是即兴作案,但我觉得,目前还有一种不能被排除的可能。”
伊达航望着两位在机动队里工作的同期,眉头紧锁。
“亲眼见到那枚炸弹的萩原应该最清楚。当时炸弹被报案人发现时,计时器上还有将近六十分钟的时间,警方赶到现场,计时器上也留有三四十分钟左右。不排除这充裕的时间很有可能是犯人专门留给警方赶到现场,并找到炸弹。如果从这种角度看,那犯人的行为就不能被单纯地看作一场随机性即兴作案,他的真正目的和目标,也就不是为引爆某栋居民楼,伤害普通市民……”
“他的目标是警察。”萩原研二接话,他的眉毛已经打成了结。
“……”
在瞬间安静下来的餐桌上,你心里又是一紧。不知为什么,你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正低头思考的一人身上。
没抓到的爆炸犯,
目标是警察,
五缺四的狗屎剧情,
这家伙也是机动队里的……
可千万别是你想的那样。
……
饭后
“今晚谁刷碗?”松田阵平问你们。
他虽用的是对大家伙说话的口吻,可乌黑乌黑的眼睛就只盯着你一人,把原本稳坐椅子上的你盯得头皮发麻。你刚要伸向手机的手又被迫缩回来,十分识趣地举起了手。
“……我来吧。”
得,这家里的四个人,一个刚负责完一桌饭菜,一个是今天的饯别宴对象,一个手还打着石膏,就剩你一个没得跑。
你认命地站起来收拾盘子,伊达航也起身帮你收拾。
松田阵平在旁边严肃警告你:“不许把盘子一直泡着。”
你:“……”
这主要是有次轮到你负责洗碗,却因白天时在操场上被罚跑太多圈,累得连根手指都懒得动,就干脆先把盘子放池子里用洗洁精泡着,想休息会再洗,结果泡着泡着就泡忘了。等第二天降谷零进厨房想准备个早餐,却发现前一天用过的盘子已经在水池里泡了一晚上的澡,实在看不下去,干脆就帮忙洗了……之后你就莫名掌握了某项奇妙的技能,开始三番五次地泡盘子偷懒嘿~
但现在,这技能是没法被点亮了。
“哎,知道啦知道啦。”
你叹口气,撸起袖管,端上厚厚的一叠盘子和碗筷进厨房。
又是想念零零酱的一天:(
……
“晋川!有电话!”
电话?
你擦干手上的水渍,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到松田阵平拿着手机过来。
对方边递给你手机,边吐槽说:“你这给人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备注?奇奇怪怪的。”
当然是为了不让偶然看到你手机屏幕的人知道来电人是谁呀。
你看了眼来电显示——
哟,老巫婆。
“生动形象,方便记忆嘛。”
你笑嘻嘻地说了句,接过手机,没急着接,拿着嗡嗡震动的手机走上阳台。
啧,有两手机真麻烦,切换来切换去的。而且为了玩分身术不穿帮露馅,被精明的警官们发现,你昨天特地跑去二手电子市场,找了一下午才找到一副跟你的机型和使用寿命一模一样的。
关上阳台的隔音玻璃门,你又看了眼客厅里正边看电视边聊天的三人后,才背过身,不紧不慢地接通电话。
“晚上好呀,女士。”
你站在阳台鸟瞰城市的夜景。语调上带着愉快的笑意,眼里波澜不惊,面无表情。
“刚把号码发你,你就给我打过来了,有任务?”
……
差不多十点半,你打着哈欠,跟伊达航一起在玄关处换鞋。
萩原研二在这时突然问你:“小枝和要不要明天跟我们一起去神奈川?”
你一愣,打了一半的哈欠也停了。
“诶?”
对方解释说:“我姐她在神奈川,我和小阵平打算明天一起去看看她。小枝和跟班长都还没见过我姐姐,但班长明天就启程去京都,就只能下次了。小枝和你这周末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神奈川,顺便再在那住一晚,嗯?”
“明天?”
你顿时为难上了。
“明天不行啊研酱,我们公司明天刚好有团建……”
听你说不行,他的紫眼睛里流露出了满满的遗憾。
旁边在跟伊达航说话的松田阵平扭过头,看向你时,眼里的质疑都快化成实质。
“你公司怎么天天都有活动?”
你一噎,怼回去:“你很羡慕?”
对方赏了你记白眼,然后转身去厨房,没一会儿就提了个便当袋出来。
松田阵平把便当袋塞给你。
“把拿回去放冰箱里冷藏,吃的时候拿出来简单加工下就行。”
你打开一看。
是之前惦记着的排骨和饭团,旁边还有一小盒渍菜。
你快感动哭了,眼泪汪汪地想表达内心的感情:
“松田,你现在真是太贤——”
啪!
你:“……”
“班长,到时候我们去京都找你。”萩原研二帮忙打开了门,用自己唯一无恙的左手拍了拍伊达航肩膀,笑着说,“相信没多久你就会回来,然后我们就在同一栋大楼里工作了。”
“好好养伤,注意安全,该穿的排爆服就好好焊在身上,保命的东西别瞎扔。”
伊达航叮嘱完后,才也跟着笑道,
“到时候见。”
你扶正被拍歪的帽子,拎起便当袋走到门口。
“照顾好萩原哦。”回头时,你跟身后人说。
对方懒洋洋地靠在鞋柜上,回了你:“这还用你说,需要我送你不?”
你嫌弃地摆摆手。
“你都喝酒了还送什么送,想被同事小姐姐在马路上抓现行吗?我自己打车回去。”
“班长没沾酒,那让班长送你回去,班长!”
他这扯嗓子一喊,走到电梯口按电梯的人也回了他一嗓子:
“诶,知道!”
你:“……”
这两人两句话敲定你行程,整个过程都没问你。
好吧,这是同期好友间的关爱。
你拎着松田阵平打包的、关爱孤家寡人的爱心便当安慰自己,跟站门口的萩原研二挥了挥手飞快说“拜拜”,然后一蹦一跳地追上快要进电梯的伊达航。
——
“……班长,你真开的警车啊?”
“是啊,我晚上从案发现场直接过来的,就顺道借了辆车,明早还要还回去。”大块头青年边拉开车门坐进去,插钥匙发动,边催促你,“别傻站着了,走了晋川!”
你:“……”
算了算了,坐警车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你都习惯了。
习惯了,真的。
你安慰自己,开门坐上车。
到了目的地,车刚停下,你还没开车门,伊达航就先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伸手在后座上拿起自己的公文包。
“找什么呢班长?”你见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于是就问他。
“你那毕业证留教官那不急着拿就算了,照片你怎么也要放我这搁这么久?”伊达航一边翻包一边说,“那两人都把自己的那份拿走了,我明天就离开东京,你也赶紧把你的这份拿走——找到了。”
他将一小袋子掏出递给你。
“喏,每张都洗了一份。”
“……”
接过那袋子后,你摸到了里面薄薄的厚度。
你笑了笑,说:“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面了,班长,我会经常去京都找你和娜塔莉小姐的。”
对方用一双有神的眼睛看着你,又用厚实的手掌重重地拍了几下你的肩膀,说:
“晋川,要照顾好自己。”
照顾好自己。
你身边的人经常会用这种郑重又担心的语气叮嘱你些什么,仿佛你是一个不令人省心的小孩。
“知道啦班长~”
你抱着便当袋和照片袋,拉开车门下车,带着笑容,跟他挥手道别。
“班长再见!”
——
晚上,你拿起打火机时犹豫了。最后还是没舍得,将七张照片完好无损地保存好,放进一个小盒子里,藏在书房暗格的最里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