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由,我可爱的妹妹啊,你一定要幸福。
音容仿佛还在昨日,人却早已离去。
骗子!胡由在心里骂着。
她已满十八岁,成年的十八岁,花样年华的十八岁,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能支配姐姐留给她的遗产了。不得不感慨,对方算得真周全,不仅给她留了房产,另外留下的钱足够她无忧无虑读完博士不说,还够毕业后几年的生活开销。
老城区那套重新装修的房子卖了,钱留给徐老师一家,改善他们生活的同时也留做弟弟安乐的教育基金。真的很周全,一分一毫都用到点子上。
平静的处理完姐姐的后事,徐老师邀请她常去她们那里吃饭,可能胡喜还希望她死后,妹妹能有人照拂。
周疏看着镜中略有些憔悴的自己,抹把脸告诉自己要朝前看,他后天要结婚了,不能再想胡喜的事了。
但看到窗外的松树和月影,还是会想起她长长的睫毛和皎月一般的面容。
分开后他陷入长时间的颓废,每天都疯狂的想去找她。但看到父母苍老担忧的面容,他放弃了,决心好好生活,不能让他们在本该安享晚年的时候操心不已。
直到一段时间后胡喜当街被杀身亡的消息上了新闻,同时也查出一起谋杀案,沈氏集团的三公子沈错失踪,调查后发现他被杀埋尸桃园,凶手正是胡喜。
警方从胡喜的手机中翻出早些年两人的床照,加上镇民口供说她和对方的侄子沈遇是私奔的情侣。她杀了他,他又杀了她,自古奸情出人命呀,由此被定性为叔侄和同一个女人纠缠不清而引起的情杀案。
尽管知道这些事,明白了她的不堪,他还是控制不住去想他。
因为在他这里,她始终是那个睡在花荫里,让他心动不已的美少女,是时光深处一抹最触动的柔荑,是四月的梨花,她永远温柔恬静,对他单纯明媚的笑着。
好,我不会忘记你的,在我这里,你永远是最美好的样子。
前不久,父亲给他介绍了同事的女儿,是个温婉动人的姑娘,更主要还是门当户对,身家清白。
相处一段时间后,女孩表示很喜欢他,为了让父母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他同意两人的婚事。
明天就是他单身的最后一天,他请好婚假,刚走出单位大楼,一个行动不便,看着风烛残年的老人杵着拐杖,在护工的搀扶下颤巍巍走到他面前。
不待他开口询问,对方噗通一声跪下,“…你是周疏吧?求求你,见见我女儿吧。”
这可把周疏吓得不轻,急忙俯下身扶对方起来,“老人家,您先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了解事情原委,老人居然是王小玥的父亲王总,因为中风导致半身不遂,不仅丢了工作,还患上尿毒症,每周都要透析。
除了事业和健康,家庭更是一团糟,娇妻卷钱和情人跑国外去了。儿子自闭症,生活无法自理。女儿跳楼摔断腿,精神也开始不正常了,最近一直吵着要见周疏,这才拉下老脸来求对方,他一生风光,头一次如此卑微。
“唉。”周疏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小玥再怎么可恶,她的父亲实在可怜,便同意跟对方去见她。
一年多不见,不论是高中时嚣张跋扈的小太妹,还是大学时温柔乖顺的乖乖女,王小玥没有一丝曾经的样子了,她剪了短发,穿着宽大的睡衣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瘦棱棱的近乎脱相。看到他,空洞的瞳孔瞬间焕发神彩,亮得吓人,像黑暗的死海上突然亮起一盏明灯。
她近乎渴求的向他伸出枯瘦得如同鸡爪一样的手,“周…疏…”
嘴巴一张一合,她是如此期望他能大发慈悲,过来给她一个拥抱。
看到这样的她,他厌恶不起来了。
不由得想起高中毕业那天,大家去唱K,一个胖胖的女生鼓起勇气来找他表白。因为这晚过后,他们就要分道扬镳,大概率见不到了。
他是她的青春,她不想留下遗憾,就赶在最后时刻表白。
她哭着倾诉完对他的喜欢,然后张开双臂想要一个拥抱。
对这种小要求,他欣然答应,并衷心祝愿对方以后能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男朋友。
所以他走上前抱住了这个让他无比厌恶的王小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能改过来就好。你父亲很不容易,他现在只能靠你了,你要快点好起…”
话还没说完,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王小玥神色癫狂,拔出沾满血的刀,又朝他狠狠补了一刀。
“你…”周疏捂住伤口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哈哈哈!是我的了!是我的了!”她大笑着,手舞足蹈,脸上溅了几滴血,像抢到玩具的小女孩一样欢呼雀跃。
王总在护工的搀扶下进来,见倒在血泊中的周疏和狂笑不止的女儿,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还是护工反应过来叫救护车,绕是如此,周疏依旧不治身亡。
第二天的婚礼变葬礼,周疏的爷爷骤闻恶耗,当场心梗去世。独生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父母一夜白头。
王小玥彻底疯了,被关入精神病院,王总将自闭症的儿子托付给肖爱爱,选择跳楼身亡。
不久后,胡由踏上赴美留学的航班。
又过了几年,沈时境见儿子治愈无望,便想从新生一个,却被医院检查出弱精症,无奈只能寻找散落在外面的私生子。
父母也为这件事发愁,便联系一个算命大师。本来他是不信这些的,但在父母的强硬要求下,他不得不去见对方。
“你还有一个女儿。”仙风道骨的大师看他坐下就明确主题。
“女儿?”沈时境眉头紧眉,表现出十足的不满。
身边一桩血淋淋的案例告诉他,如果把家产留给女儿,还真不如捐出去。
顾家以前和他们常有生意上的往来,他们仅有两个女儿,长女顾辛蕾几年前去世了,好在还有优秀的二女儿顾辛意,不论样貌还是学历,在名流圈都是出了名的,顾氏夫妇也把所有期望寄托在她身上。
偏偏就是这个优秀的顾辛意在读研期间跟一个穷山村出来的小学弟好上了,不顾父母反对,毅然怀了人家的孩子。
眼见发展到这种地步,顾氏夫妇无奈只能同意两人的婚事,想着招个赘婿也好。没想到成了噩梦的开始,小学弟誓要把自己的穷家扶起来,不仅把父母跟兄弟姐妹接来住进他们家的豪华别墅,还把七大姑八大姨往公司里塞。
更气人的是,顾辛意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对丈夫言听计从,什么也不干在家里当起全职太太,每天吃喝玩乐。
父亲气得脑溢血住院,顾辛意居然威胁他签下她和丈夫替他写好的遗嘱。这一刺激,病得更重了,哪怕恢复也落下后遗症,出院就跟女儿断绝关系。他数次在公开场合倾诉,要是当初有儿子就好了。
沈时境深表认同,果然,哪怕读再多书,倾注再多心血,女人最终还是被男人支配的低级生物,把产财留给她们,还真不如从亲戚那里过继一个男孩,至少这百亿家产还是姓沈。
似是看出他的顾虑,算命大师补充,“放心,您女儿可不是软软糯糯让人支配的性格,她聪明理性,和您一样具有鹰的敏锐与毅力,是武则天那款的哦。正常情况下,沈氏到她手里,绝对扩张一倍!”
“是吗?”
“修行人不说假话。”
接着,为了增加可信度,大师又说了以前发生在他身上,仅有他自己知道的事,让他不得不信服,同时开始期待那位女儿的到来。
“她现在在海外留学,等她归来会找您的。”
“好。”点点头,沈时境心满意足的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师忧愁的叹口气,他确实不说假话,但有些话可以不说,子女到底是来报恩还是报仇的,只能他自己去领受了。
又过了一年,胡由学成归来,进入一家市立三甲医院工作。
得知沈家私下在找流落在外的女儿,她选择主动出击,DNA检测配对后,沈时境亲自来见她。
胡由依旧留着可爱的梨花头,眸光锐利,流而不动。穿一套干练的黑色西服,身姿笔挺,强大的气场居然与沈时境不相上下。
果然是鹰一样的女孩呀,调查过她的学历,赞许的点点头。他已经老了,侄子一家野心勃勃想得到整个沈家,连父母也开始逼他把财产交给二弟一家,就因为他没有后代。再强悍的老虎也抵不住岁月侵蚀,不得不给年轻一代让路呀,真到那一天,他只能落个老无所依,晚景凄凉呀。虽然没有儿子,但有一个这样的女儿,那也是极好的,只是…
在放着舒缓音乐的高档餐厅内,父女俩都在观察对方,沈时境率先发言,“没想到是你呀。”
“我也没想到呢,妈妈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胡由微笑着回应。
“你妈妈怎么样了?”他当然知道说的是胡小南那个跟自己有过露水情缘的女人,那样一个私生活混乱的女人说生了他的孩子,他自然是不信的,见她采用威胁的手段,他当然亳不留情回击了。
“她挺好的,在美国结婚生子,也算改邪归正了。我在那边留学刚好遇见她,就问了我的身世。”而实际情况是,她找到胡小南,整整拔掉对方十根手指甲,又把脚趾全部敲碎才让对方回忆起她父亲的名字。
到沈时境这边,说实话,得知女儿是胡由,他是很尴尬的,毕竟她姐姐是胡喜,和自己的儿子还有弟弟那段关系,说没有介蒂是骗人的。
“你对你姐姐的事是怎么看的?”他试探着问。
“姐姐逝者已矣,我很难过,毕竟是她照顾我长大的。沈错先生也真心帮助过我们,对姐姐犯的错,我也恨过…但更多的是无力,眼看她走上不归路,却不能阻止。”
“你那时还小,说起来,我儿子也有错,是我没教育好他。”此时的沈时境就像一只战败的老虎,眼里满是落寂与凄凉。
胡由眼底一片冰寒,表面却笑得和煦如春,“好在我已经长大了,也有了足够的能力去选择。说实话,我现在还是会梦到小时候,孤独无肋,渴望父爱的自己。”
听她这么说,沈时境顿感愧疚,或许人老了,心也会变软。
“现在都过去了…放心,只要你跟我,往后荣华富贵不会少的。”
“好啊,那…我现在可以叫您爸爸吗?”她露出几分可怜的神态,沈时境顿时心软了,“当然可以。”
没多久,胡由将名字改为沈由,辞去医院的职务入职沈氏。
虽然是从基层干起,大学也不是相关专业,但凭借天才的大脑与强硬的手段,很快取得出色的成绩,让虎视眈眈的表侄一家铩羽而归。
这段时间里,沈时境努力建立俩人之间的父女情,同时也多次测试对方的孝心,毕竟几十年的情感空档,仅靠血缘维系太难了。
胡由也乐得跟对方扮演父女情深,沈时境装病住院,她也伪装成大孝女不顾工作,天天床前伺候,两只狐狸斗法,看谁演得过谁了。
渐渐的,沈时境放下心来,慢慢让她接手核心业物,她也因此搬进沈家祖宅。
一进门,一只脸上色块组成囧字的奶牛猫出来迎接,在沈时境脚边来回蹭,但触到胡由,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小囧有点认生…它是我儿子以前养的猫。”他向她解释,当初沈错怕它一只猫饿死在郊区别墅才接过来的。
“它挺可爱的。”胡由望着它消失的地方点评。
“是呀,性格温顺,怎么摸都不会伸爪。”原本不喜欢宠物的他改变了,或许人老了会期望陪伴,连他这种薄情的人也不例外。
晚上,生活秘书肖爱爱来送文件,正好和胡由打个照面。
“…经理好。”虽说是曾经在一起吃火锅的妹妹,但如今身份天差地别,她还是得把对方当上司尊敬。
“好久不见,爱爱姐,楚画姐最近怎么样了?”
“你还记得她呀,她现在挺好的,开了一间小网店,收入还可以。”
“嗯。爱爱姐呢?结婚了吗?”
“没有,我独身主义。话说小由呢?有交男朋友吗?”
因为放松不小心叫了对方的小名,胡由倒没有一点不适,笑容温和的接话,“没有,不感兴趣。如果以后有合适的,我会结婚。”看样子,她绝不会因为盲目的爱情结婚,肯定会和利益挂勾,在这种人心里,压根就没有爱情这种降智的东西,她和胡喜那种感性的人截然相反。
肖爱爱得出结论,又和对方寒喧几句便匆忙告别。
胡由不仅容貌出众,成绩更是位于顶尖,是众多家长理想的孩子,所有老师理想的学生。但沈时境商人的直觉总给他传递不详的预感,毕竟成绩只是明面上的东西,根本无法窥探到对方内心真实的想法。
龙生龙,凤生凤,沈时境很了解自己,女儿如果像自己,绝对不可能在没有深厚感情基础的情况下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好,除非别有所图,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薄凉的人最了解同样薄凉的人。
到如今这个地步,就算她真只是为自己的钱,至少是他女儿,也能算做自己老后的靠山。想是这么想,但人心是肉做的,还是会难过呀。
肖爱爱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仅代表我个人看法,您和小由有二十多年的空白期,哪怕是父女,之前也是陌生人。而且小由这种性格…怎么说呢,她会给您养老的费用,但不会留在身边,就像以优异成绩留学定居海外的子女一样,不会留在身边,但钱会寄回来。事到如今,您就放宽心吧,继承沈家,她又不会跑多远,而且有人欺负您,她不会坐视不管的。”
“是吗?”他真有被安慰到,忍不住关心对方,“爱爱你呢?不打算找个归宿吗?”
肖爱爱急忙摆手,“我不需要,我独身主义。”
“唉。”看着她单薄削瘦的身形,这么多年了,完全不见老,依旧像半大孩子,倒是那双荒凉的大眼睛比原先有活力了。
她虽然以生活秘书的身份陪在自己身边,不仅照料他的行程安排,还包括日常起居,几乎成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靠你收养的王总家那个自闭症小孩是不行的,衣服不会穿,大小便不能自理,越大越难控制,搞不好他要先把你拖死。”
“我答应了王总,何况王总对我有恩。”当初楚画刚出事那会儿,是对方慷慨解囊,她不能忘恩负义。
闻言,沈时境十分动容,感慨道:“要是小由有你一半的情义就好了。”
“您放心,小由不会的。”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沈时境醒来发现自己依旧被关在昏暗的地下室,膝盖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挖去,胡由嫌他太吵,顺便把舌头也割了。
一开始,他想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在接手沈家后这样对他,大声质问她。
胡由撕下伪装,满脸阴狠,“你没有养育我却能享用我成材的果实,而我完成你的要求,替你接管沈氏,做一个优秀的女儿,让你拥有向人炫耀的资本。这么算下来,你应该对我感激涕零才是,所以现在轮到我实现自己的目的了。”
沈时境紧张的盯着手术刀从腰腹滑到膝盖,那只握刀的手修长雪白,散发的冷光却比手术刀更令人胆寒。
“…为什么?你的目的是杀了我?”他声音发颤,迫使自己保持镇定。
“妈妈在下面很孤单,需要您下去陪她,我是你俩发情产生的怪物,你们创造了我,就应该承担这一切!”自从胡喜死后,怨毒的火在心底爆发,一旦名为爱的囚笼破碎,怪物再也不受束缚了,所以她追到美国,找到胡小南,以最残虐的手段将其折磨到半死,然后浇上气油烧掉!
但更多时候,亲情的利剑最伤人。
胡由十五岁就准备高考了,是学校的明星学生,天才少女。
她是全校第一,A是年级前十,是个女生,她已经记不清对方的名字了,对无用的人和信息,她向来采用清空处理,为大脑留下更多空间装有用的东西。
她俩做过同桌,A经常用羡慕的眼神看她。有一次,对方考完后跟她倾诉,“小由,你真的好优秀,我妈妈经常夸你,你比我小很多,却能考出这么高的分数。我这次虽然考了年级第二,但我知道,我和你天差地别。我学习到深夜,拼尽全力才勉强看到你的背影,而你却轻松超我一大截。”
胡由将满分数学试卷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拿出竞赛题开刷,动笔前难得安慰她一番,“能把学生时代考出的分数变现成钱才是本事,所以你现在不用妄自菲薄,目光要长远,十年后谁出人头地,真正过上人上人的日子,谁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A苦笑着点点头。
接下来几场考试,A掉到四十名开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十分糟糕,老师都劝她请假休息几天。
胡由依旧稳拿全校第一,气定神闲到还能抽空看看课外书。
“小由,你…”A满脸不可思议,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大家都在埋头苦读做最后的冲刺,课间休息也没什么人起来走动,胡由居然在看…《霸道总裁爱上我》!?
“课本早看完了,闲着无聊看点其它。”目不转睛的翻过一页,貌似读得挺投入。其实通过竞赛,她早就被保送了,高考只是走个过场。
A满脸羡慕,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继续刷题,胡由却合上书,面向她,眼里浮现些许困惑,“倒是你,我比较好奇是什么导致你最近心不在焉。你明明比我更清楚,高考是决定人生的关键,应该心无旁骛的对待才行。”
“因为忧虑我的成绩,妈妈在辅导我时心梗住院了。”A愧疚的低下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闻言,胡由不屑的切了一声,“就因为这种小事呀。”
A猛然抬起头,“那是我妈妈呀!如果不是因为我半个小时都解不出最后一题,她也不会…”
胡由大概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无聊的理由,不耐烦的打断她,“既然这样你就更应该把全部精力放到学习上,你也知道她是因为你达不到她的要求才心梗。原因在你就更应该把心态放平,好好调整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她就算是死了,你考到她理想的分数,进入她理想的学校,她在天之灵也冥目了。父母子女一场,互不相欠。”
A被这番冷血的言论惊得目瞪口呆,“小、小由,你没有父母吗?”
“没有。”胡由面无表情的再次翻开手里的霸总小说,最后点评,“你这个理由比因为游戏课外书荒废学业还无聊。”
A被这位天才少女的冷血薄情吓到了,成绩再好又何,遇到这么一个毫无人性的家伙…她不愿往后想了,很快换了坐位,重新调整心态,高考反而超长发辉,勉强没有辜负妈妈的期望。
所以对胡由来说,我达到你理想的成绩,我就一点不欠你了。为数不多的感情全给了姐姐胡喜,她的死让胡由对母亲的恨意扩散到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或许以后会牵扯进来更多人,反正她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沈时境就这样被关在地下室,经常忍受饥饿与胡由的折磨。
直到有一天,肖爱爱找到这里。
“沈先生?!”
大门打开,光照了进来,沈时境像久处暗冥,骤然得到神光指引的罪徒一般挣扎着爬过去,嘴里发出吚吚呀呀的声音。
“您怎么变成这样了!?”肖爱爱急忙上前查看他的状况。
发现他嘴里的舌头被人切掉后,眼角泛泪,气愤的拿出手机要报警。
沈时境却惊恐的看着她身后,肖爱爱突然愣住,瞳孔放大,还没拔出号码的手机掉落在地,整个人前倾栽倒,同时也让人看见那把插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术刀。
胡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把玩着寒光闪烁的手术刀。
“还怕你不来呢。”她关上门,嘴角擎着一抹得意。
她对外宣称父亲退休去国外养老,也给足丰厚的赔偿,可肖爱爱怎么也不相信,要和沈时境当面对峙。
她只能以家父身体不适为由推辞,哪怕加了赔偿款,对方依然不依不饶,这下可以确定了,原来肖爱爱一直对沈时境怀有爱慕之情。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眼见肖爱爱死在自己面前,沈时境居然一副心死如灰的模样。
胡由心情大好,哼着歌将肖爱爱的尸体埋在花圃里,由于对方是偷偷摸摸溜进来的,报失踪也不容易查到这里。倒是沈时境,从那天开始就不吃不喝,她也不含糊,直接给他挂上营养液续命。
直到某天,胡由去看望弟弟,回来途中被人从身后一闷棍打晕。
醒来发现自己正处于一间乱七八糟堆满杂物的仓库,光线昏暗,后脑传来阵阵钝痛,空气中满是灰尘和霉菌的味道。
“醒了。”一个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的女人走到她面前,近了才发现对方一条腿是假肢。
“楚画?”过了十多年,她还能认出对方。
回应她的却是一声冷笑,“你还记得我呀,不卖关子了,爱爱在哪儿?”
胡由坐起身,背靠有些阴湿的墙壁,屈着腿,好整以暇的望着她,貌似丝毫不顾忌对方身后几个凶神恶煞,满脸邪笑的混混,“这不是应该问警局吗?怎么找上我了?”
“爱爱失踪前都跟我说了!”楚画急了,说实话,对胡由这个曾经一起温馨吃火锅的小妹妹,她是不忍心的。这些年来,她一直在追寻男人的爱,但他们每个人都伤害她、欺骗她,最后抛弃她,不论付出多少金钱美貌,都无法从他们那里求得一丝爱。
可只要她一回头,永远能看到肖爱爱站在身后,给她一片温暖幸福的栖身之所。
直到肖爱爱失踪报案的当天晚上,她梦见对方满脸惨白的来跟她道别,她就知道,她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有人为她留一道门了。这一瞬间,她再次变回十七岁逃出家门,孤魂一样讨生活,无所依怙的自己。
比起法律严惩,她更想自己动手。能把胡由绑来,全倚仗当初对她余情未了,并有恋母情结的混混,八年前因打架入狱三年,出来后低调办事,现在也混成小领头了。
说动对方绑架胡由,除了旧情外,还有就是敲诈一笔巨额赎金逃往国外。
面对眼前的困境,胡由一点不慌,也不打算回答楚画的问题,“我说,你们干绑架都不捆住目标人物吗?”
“什么?”不待楚画反应过来,胡由抽出藏在腰间的手术刀,暴起将其插入对方颈侧,然后猛的一划,动脉切断,血液喷溅,惊呆后面一众混混。
胡由也不含糊,直接将刀插入就近一人眼中,楚画捂着血流不止的颈脖倒地不起。
几十分钟后,当楚画的那位情人回来掀起仓库卷帘门时,顿时被血腥的场景吓得瘫软在地。
楚画倒在血泊中早已没了呼吸,其余的混混有的捂住伤口哀嚎不止,有的和楚画一样没了动静。
唯一站着的人只有胡由,她就像一位杀出战场的女修罗,原本雪白的西服被鲜血浸染,齐肩的短发也在滴血,有的分成几股从脸颊和额头滑落。
“不、不要杀我!”混混吓得连连后退。
胡由踉跄着向前几步,然后睁着一双暗淡无光的瑞凤眼跌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