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虫鸣,夜空繁星闪烁,秦楚卷着凉被,睡得四平八稳。
出云公主伏案处理完事情,走近,撩开纱帘,便见那安稳沉睡的人儿。宠溺地摇头轻笑,伏身为那手脚四露,衣襟松垮,露出个小红肚兜的人盖好被子。
“公主……”
“到外面去谈。”瞧着走入的幽剑,出云立刻阻止。
幽剑随着出云公主进了书房,随即道:“查不到。”
“嗯?”
“此人像是凭空出现,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未曾找到。”幽剑如实禀报,昨日接到任务,直到如今,关于这阎司真人的来历依旧是迷。
“鸡蛋虽密却依旧能孵出雏儿。”出云显然不信。这么大个人,不可能真的凭空出现。
“请公主恕罪,下派的一百三十人,无一人能得其消息。”
“你先下去吧。”
“诺。”幽剑接令,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书房之内。
“你到底是何许人也!”出云眯眼,对于自己掌控不了的人物,唯有除之以保。
“我等你很久了,公主……”漆黑的房内,突然一句话出,却无人回应及像是自言自语。
“难道不是你?”灯突然亮了起来,那阎司真人笑着坐在桌旁,笑意盈盈地看着不远处,蒙面持剑的黑衣人。
“你怎么知道是本宫?”黑衣人不进不退。
“我看到的未必就是你所看见的,在我眼里,现在的你和昨日华服的你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长剑拔出,指着笑意未减的男人。
“我说过,我是为真龙而来。但是首先要医好入阳郡主。”
“少谎话连篇。”锋利的剑刃抵在男子白皙的脖子之上,只需稍稍再推进,便能叫人血溅当场,气绝身亡。
“呵呵,难道公主想看着入阳郡主一生就如三岁稚子?或者如上次一般?突然失踪,最后只在水岸之滨寻到昏迷的人?”
“本宫自会护她周全。”
“噢?怎么护?她的身份皇上是绝容不下的,如今不动,只不过是因时机未到。”
“住口!”剑再往前了一分,鲜红的血顺着剑一滴一滴地往下。
“我来的目的你也无须知道,再过几日我也便走了。郡主日后如何,只在公主一念之间。”
剑上突然用力,剑锋利索地划过,鲜血随着被割破的动脉喷溅而出。男子随即倒在桌上。
出云看着不动的男子,谨慎地上前查探,确认自己所杀的人是否断气。
“效果满意吗?”还未待出云走近,那伏在桌上的男人突然便起了身,脖子上狰狞切口迅速愈合。
看到这一切,若不是那道伤口是出自自己之手,出云断不会相信面前的男子脖子上丝毫无损的皮肤是经自己重创之处。
“今天很晚了,公主也该回去歇息了。”男子依旧笑意温和,似乎刚才拿剑抹他脖子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你到底是谁?”出云再次用剑指向男子。
剑上的血早已不见了踪影,让人觉得,刚才发生的一起不过是臆想而生的产物罢了。
“公主,有时候了解清楚对你没有好处。”
“本宫只喜欢能把控住的东西。”
“呵呵,有时候未必是最好。”男子起身轻声笑道,顿了会儿才又继续道:“公主请回吧,若是想让我医好入阳郡主,便来这,只是我留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多。”男子说完,挥手把桌面的灯扑灭。
待一切回归黑暗,出云公主也转身离开。
悄声无息地潜回自己的寝宫,出云换下了衣服,不想还未把衣服藏好,内厅便传来叫唤她的声音。
声音也随着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怎么起来了?”出云干脆把衣服放在一边,上前去迎秦楚。
“饿……”秦楚好哀怨啊,晚餐吃青菜萝卜,午餐也是简单的糕点和茶,一天下来一点肉味都没尝到。
“歇下时不是才吃了些点心么?怎么又饿了?”出云牵过秦楚的手,拉着她到厅内的座椅坐下。
“没肉。”
“肉食等过些时日再准备,你身子才恢复,宜吃清淡。”出云柔声轻道。随即把桌面上的“双飞”推到秦楚面前。
虽然秦楚十分享受现在公主对她的柔情,但是,那也不能填饱肚子啊。
“哦。”秦楚无奈,瞧着面前的人的举动,就知道不会给她肉吃了。无精打采地伸手拿起点心,吃得如同嚼蜡,哪里还有当初吃到这点心的时候的兴奋。
也不知道几点,秦楚睁开眼睛,周围漆黑一片,旁边睡着的是自来到这就见到的第一个人。这个人说她冷,但是对待那个什么郡主却满是柔情。这样矛盾的人,让秦楚有些琢磨不透,同时琢磨不透还有她对自己的态度,初见时也是冷,再见时却又冷中带柔,再到如今,完全就是宠溺着。
要说自己,这些天来根本没有刻意装扮,言行举止,哪像一个才具有三岁智商的智障郡主了?但偏偏,这公主对这些都视而不见,这不得不让秦楚多下了个心眼。
不过……既然她装不知,我也就顺着好了,这样美好的日子,多享受几天也好!想到这秦楚笑容灿烂,可这样灿烂的笑容却淹没在黑暗之中,谁也无缘得见。
重重地吸了口气,空气中充盈的是佳人淡淡的冷香,秦楚一个翻身,把背对着自己的出云公主揽入怀中,在她的发间轻蹭,调整了个位置,随即闭眼睡去。
“公主,查到了……”书房内,雅兰低声道。
“果然如公主所料,果真是大皇子所谓。”
“侍卫彻查了当日训班守值的人员,郡主那日趁着大家不注意爬了窗偷跑出去玩,结果遇上了大皇子,大皇子认出郡主,多番欺凌戏弄,出言羞辱,最后把郡主推下池塘。”说到此,雅兰一顿,瞧着公主并无异样,随即又说:“大皇子忌惮公主,也不敢闹出人命,所以叫人把郡主从池塘里捞了上来,就走了。”
“他对入阳说了些什么?”
“野种……”雅兰轻道。
“下去吧。”
“是!”
“好一个秦闵诚。”待雅兰退出,出云冷哼一声。
黄铜明镜,映着锦缎苏绣的幽兰褙子,转过铜镜,会看见一人正立在铜镜之前,由着人为她系上五色丝线流苏的香包,而那备受待遇的人,正拿着纯白的糕点,奋力地咀嚼。
“郡主,你若不傻就好了,就不会受那么多欺负……”落雪边给秦楚穿衣边呢喃。今早听闻雅兰所述,不免心酸。
这话却也正好落入走入内厅的出云耳中,经过这次,让出云开始慎重考虑是否医治入阳的病症,只是这先天不足,真的能治好么?
还有那阎司真人的来历,是出云心头的一根刺。
“公主。”落雪发现走近的人,当即行礼。
“今天想吃什么?”出云走近,为秦楚理了理率为还有些褶皱的衣襟。扫去掉落下胸前糕点碎渣。
“好吃的。”秦楚笑道。
每一次,出云看到这样的笑,总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那时,谁也不会与自己一起玩,只有入阳会到自己的住处,拉着自己往外跑,只是,如今,入阳还是当年的入阳,而自己,却不再是当年的自己。
入阳,我要把你变得,也如我这般么?到时,我还能不能像如今?
“你这被诅咒的血脉,怎么配流着皇族的血统。”那刺耳的骂声,犹如在耳。
被诅咒的血脉。她们楚氏一族,从千年起便一直留下的诅咒,每一个楚家的女人,只能生产一个孩子,千年来,一直未曾改变,有些不信命的,怀上第二胎,生出孩子之后也会很快死亡。而这个下咒的人,就是楚家先祖打败异族掠夺来的女人。
“怎么了?”察觉到为自己整理衣服的人儿的手一紧,瞳孔的骤然收缩。秦楚伸手握住愣在自己胸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