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段父那种保守派的笑面老狐狸不同,段齐越的二叔是个十足的狼性信服者。
杀,便不能留活路;重创,就得狠狠撕下一块足以饱腹的肉来。
段齐越的爷爷在世时是个风流多情种,除去两个婚生子外,私生子女诸多。
或许换做旁人,是极为看重家族子女出身的,必要划分两界,不能混为一谈。
可段齐越的爷爷虽身为家族掌权人的同时,也是个喜爱玩乐的疯子。
想知道哪个孩子最有出息,最适合担此大任,放在一起杀个输赢不就行了?
于是一家子疯批,疯的各式各样。
父亲便眼看着孩子们相互算计,到最后,称得上健全安好的,就剩下段父与其三个弟弟。
便当机立断,四人由大到小,成了段家在外承认的四个少爷。
而段齐越的父亲,则是他爷爷唯一在世的婚生子之一。
最后段家仍旧到了段父手中。
至于其他人?谁在意。
一切努力都宛如笑话,活像个跳梁小丑似的去奢望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种现实,换谁能受得了。
说是为了段父而惩戒段齐越,实则心里是止不住的欢欣,也只是发泄怨气,以及给段齐越这个不自量力的小辈,一个下马威而已。
父亲不在了,他的二叔,以及其他人,不可能安分下来。
段家人,是最无情心狠的。
轻风吹过也带着一股冷意,脸上冰凉的不能回温。
段齐越吻了吻他的脸颊,久久不放手的拥着辛也,轻轻的小声问道,“辛先生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这个问题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辛也面前,他就像个失去了安全感的幼崽,反复确认着再次被丢弃的可能性。
“当然。”
辛也回答的果断,抬头望着他,手掌移到他脸上,细微又珍重的,轻抚着那处的伤口。
“好。”段齐越埋头缩在辛也的肩上,声音闷闷的响起,“那我们说好了,是辛先生答应的,以后无论怎样,不要妄想可以离开。”
拍了拍他的背,辛也配合的“嗯”了一声。
他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有安抚之意,却无当真之心。
可段齐越不在意,毕竟他已经这么答应了,他认同了自己的话语,这才是最重要,最值得他放下心的。
捧起他的脸,辛也轻声劝慰道,“现在是特殊时期,虽然是陪你出来散心,但我们也不能出来太晚,你要早点回去了。”
段父后日便要下葬了,遗体送去了段家老宅之中,段齐越不在身前守着,恐怕又难逃刁难。
面对一群随时在想着如何把自己撕碎吞食的豺狼虎豹,这局面似乎走的极为艰辛。
不过,可不能忘了,身旁这位可是能把原主骗的团团转的人,以他的心机城府,这些日子中表现出的一切依赖,辛也可不敢当真。
半真半假的东西,无真心实意,就最好全当是假。
辛也,恰巧是个对谁都没有怜悯心的人,何况是虐渣对象。
要说在其身上唯一在意的,也不过是如何让他在任务过程中,更有价值一些而已,譬如,如何让游戏玩的更有趣。
一个有血有肉的疯子,是怎么也比不过一个头脑清醒的变态的。这也是411对辛也这个宿主,难得最自豪的地方。
一个不足半月之久的假期,却硬是塞满了诸多事情。
轻轻将花束放在墓碑前,辛也转动轮椅,转向了一直站在墓前的少年人。
身后的徐彻林举着柄黑伞,稳稳的架在辛也上方。
天色阴郁,今日一早便下着雨夹雪,不大不小,却一直持续不断。
抓上了段齐越湿漉漉又冰冷的衣袖,这个站在雨雪之中一动不动的少年仍旧面容紧绷冷冽着,只有辛也发觉到,他的指节在颤抖,不住的,即将要崩溃似的。
水滴顺着下巴尖滑落,他面色冷白,眸子极黑又冰冷,一身黑衣在细雨中站的笔直身挺。
人已入葬,段家其余人便没有留下的必要,陆陆续续离开后,墓前就只剩下段齐越一人。
用力握住那只毫无温度的手,辛也仰脸注视身前这个浑身攻击性满满的少年,没有出声,只是轻轻扯了扯他的手。
紧绷着的身体晃了晃,段齐越有些不稳的小小后退一步,像是才被手上紧紧的抓握感唤醒,眸色微动,视线扭转,瞧见了辛也染上慌乱的脸。
“我以为——”以为你要摔倒。
话音未尽,原本安好站着的人便折了腰身,手掌从辛也手中滑出,倒在满是水渍的湿滑地面上,不省人事。
【你什么乌鸦嘴。】411暗戳戳的调笑。
“这锅我不背啊。”
轮椅上安坐的人愣了两秒,连忙去喊身后的徐彻林,“快,把他扶起来,弄到车上!”
仗着辛也看不到,后面举着伞的男人对地上一身狼狈的段齐越眯了眯眼,满是幸灾乐祸的恶意。
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倒是挺狠,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能为了达成目的,做到什么地步。
他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又因为雨水被冲的泛白开裂,隐隐有发炎的趋势。
辛也将人带了回去,如今已经挂上了吊瓶,安稳的睡着。
棉签沾上药膏,小心的涂在其上。
许是被药物的清凉刺激到,床上的人眼皮轻颤,睫毛抖动着,缓缓睁了眼。
辛也正弯腰伏在床边给他手掌上抹药,眉眼专注认真,面上是毫无掩饰的心疼与担忧。
正要起身,陡然被抓住了手。
动作顿住,抬眼,正对上床上之人还未清醒尚还一片迷茫的眸子。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拍拍紧抓着自己的手,辛也轻声问他。
段齐越沉默的摇了摇头,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辛也。
他现在就像是毫无安全感一般,对唯一留在身边的辛也,表现出了无比的依赖和占有。
“……辛先生。”他拽了拽辛也的胳膊,低低唤道,声音低沉带着沙哑,有些萎靡。
可怜巴巴的模样。
“怎么了?”辛也轻嗯一声,询问的看向段齐越。
他不作答,垂下脑袋半晌便撑着胳膊要起来,奈何赶在辛也上前阻止之前,又虚脱的倒了下去。
眉头紧锁起来,一股自怨的情绪涌上面目。
指尖探过去,在其眉心处揉搓几下,硬是让他展开了眉,辛也摸了摸掌下的脸,宽慰的说着,“乖,别乱想。”
一周的时间,段齐越这张脸消瘦的很明显。
面部挂了几分颓意,只是脸部线条更加锋利,让其脱了那丝稚气,添了更多的成熟与内敛。
也会更加的不择手段。
段家已经空荡,佣人都被段齐越辞退,辛也瞧着他状态不好,担心无人照料会发生意外,于是便将人留了下来。
到傍晚,医生再次来给他输了一次液,他沉默寡言,但也很配合。
晚饭是由辛也亲自送拿,过后见人已经熟睡,便上楼进了书房,不再打扰段齐越休息。
因为这两日的堆砌,手上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将近十点才解决。
敲下最后一个按键,合上电脑,辛也抬手揉了揉脖颈,偶尔久坐太长,身上总会有些酸痛。
松懈下去,疲惫感便升了上来。
外面突然有道声响,“碰”的一下,像是什么摔了。
书房的门未关紧,留了道缝隙,于是声音便清楚的传进了耳中。
回过神,打开房门,辛也往外看去,只见拐角的楼梯扶手旁,有道挣扎的身影正竭力想要爬起来。
他自然也看见了辛也,只是眼底弥漫出慌张与惊乱,喃喃喊了声:
“辛先生……”
像只想接近又不敢往前凑的大狗狗,可怜的嗒拉下了耳朵,一大只蜷缩在那。
而事实证明,不管多可怜的狗狗,只要你表现出一点亲近,它都会得寸进尺的在你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
他磕着了腿,于是干脆就那么单膝跪着,慢慢凑到辛也身前,吻上了那截宽松衣物外的锁骨。
轮椅不小,进退之路却被遮挡,笼罩在其身影之下,软倒在椅内,两人身量并不相衬,紧挨之下,倒像是被束缚其中,也失了反抗之力。
在肩上推拒的手无力的抓住那处的衣物,青色脉络附着其上,脆弱又漂亮。
温热滚烫的吻顺着脖颈而上,留下殷红的印记,他仰头想躲,却被扣住后颈,唇下被轻咬,顺势贴近,纠缠不休。
红梅覆雪,津液滑下,更添份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