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白毓臻的唇间溢出含混的痛呼,半跪在他身前的陆时岸太阳穴狠狠一跳,他的手近乎无措地半悬在空中,“小姐……”
白毓臻听得到他和越流风的声音,但与方才那几个同样被控制的雇佣队员不一样,他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变成木头人,脑中一股有些羸弱的力量还在顽强抵抗着。
也正因此,他的脸色愈发苍白,被越流风不断地贴在耳边唤着才能勉强坚持着维持意识不被拽去深渊。单薄的背被不断地轻抚着,瘦削的弧度令男人几乎喘不上气,“珍珍、宝贝……坚持住。”
陆时岸也意识到了什么,手背的青筋暴起,转身看到周身气息阴冷的沈犀拖着人走到了他们面前。
“嘭——”的一声,眼镜男被狠狠摔在地上,他狼狈地咳了好几声,撑着地面的手肘在不断地打摆,刚准备开口说什么,两只眼睛前便闪过一抹寒光,犹如实质的痛感瞬间令他浑身颤抖了起来。
但他却不敢闭眼,方才只是被刃气波及到,但现在……
陆时岸面无表情,指骨弯折,闪着寒光的匕首直逼男人的双眼。
“你想干什么?”眼镜男一双眼睛因为异能的过度运转已经接近血色,像是下一秒就要留下血泪来。
被紧紧揽着的白毓臻轻轻喘着气,他的手指有些不自觉地痉挛,被察觉到的越流风握住慢慢揉开,“宝贝不要怕,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少年有些无力地眨着眼睛,有些缓慢,向上的视线有些恍然地映出了正垂眸看着他的沈犀的面容。
男人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当白毓臻又有些眩晕的时候,薄唇微张:“……”
白毓臻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卷翘的睫毛轻轻一扇,当眼前的色彩逐渐褪去的时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那两个字是:
“别、哭。”
氤氲着红的眼角有晶莹的水渍控制不住地滑落,耳边是越流风低哑失控的唤声,握着匕首的陆时岸心脏一疼,手腕剧烈地颤抖,下一刻,有惨叫声发出。
“啊——”
白毓臻即将滑落至深渊的意识也因为这一声堪堪悬在悬崖边。他急促地呼吸着,大脑开始逐渐清明,他下意识咬紧了唇,想用疼痛来保持自己的清醒。
越流风心疼地想去揉开,但少年却第一次表达出了如此强烈的执拗意味。
在三个男人注视下,白毓臻撑着裙摆,有些艰难地跪坐起来,黑白两色在眼前一闪而过,他屏息了一下,才缓过那道劲来。
瘦削的身子微颤着,纤细的肩头像是振翅欲飞的蝶,白皙修长的颈慢慢垂下,如受难的天鹅般,白毓臻伸出了手。
——像是慢动作一般。
当被那淡粉的指尖触碰到眼眶时,双目流血的男人近乎癫狂——“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不要……”他语无伦次,眼角流下的血更多了。
白毓臻已经看不清了,眼前……是人吗?他在叫什么?
少年分不清,他只知道自己很虚弱,也……很饿,头也很疼。
漆黑的长发划过陆时岸的指骨。
“……珍珍?”
对于他的异样,男人们是不可谓不害怕,但正因不知,所以更畏惧。
畏惧于少年受伤。
“不要碰他。”撕扯沙哑的声音从沈犀的喉间发出,阻止了另外两人有些颤抖的动作。
他的目光一直停驻在白毓臻的身上,看着随着白皙指尖与眼眶接触的时间变长,眼镜男的气息逐渐微弱,而一袭白裙跪坐着的……人,脸颊愈发红润。
静极了,被三个高大的男人遮挡,其他人什么也没看清,但一种诡秘的氛围却好像笼罩了整个三楼。
洇红的唇角无意识地勾起了微小的弧度,白嫩颊边的梨涡可爱极了,白毓臻面色酡红,睁开的双眼眼尾微红,像是偷喝了果酒的馋猫一样,透着惬意微醺的醉意。长睫忽闪,被无意瞥了一眼的陆时岸下意识喉结微动,少年乌亮眸中像是藏了小小的钩子,一种魅意蜿蜒流淌在眼底,转瞬即逝。
眼镜男悄然坠地,又在白毓臻彻底恢复清醒前被不知沈犀还是陆时岸抹杀,总之,他死了。
越流风垂头看着软倒在自己怀中的少年,唇角逐渐勾起了一抹不知意味的笑。
白毓臻有些晕乎乎的,好像发生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听得到耳边男人有些宠溺愉悦的声音:
“好厉害啊珍珍。”低低的笑持续了一会,有些含混,“宝宝变成小饕餮了,要好好被养啊——”
而清楚听到这句话的陆时岸和沈犀都面色不变,好像“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稀松平常。
等到被控制的雇佣小队的队员们清醒着与队友互相搀扶走过来的时候,白毓臻正被陆时岸抚摸着脸颊,男人垂眸低低哄着:“小姐被吓到了吗?没事的,现在已经安全了。”
走过来的“千里眼”自然看到了倒地气绝的眼镜男,咬牙恨恨道:“真是活该。”
沈犀路过他,淡淡留下一句话:“异能反噬,死不足惜。”
几个听见的队员们同样唾了两声,捏着鼻子将眼镜男的尸体处理了。至于对面那几个早就趁乱逃跑的异能者,已经无人去在意他们了。
等到白毓臻感觉舒服一点后,他被抱在越流风怀中喂着水,听到不远处的小队队员们商议着接下来的路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但一要开口,就被好像事先预知到的越流风打着哈哈转移了注意力。
“我们珍珍也是有异能的人了,现在只有我没有异能了。”说话时男人的眉头弯垂,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样子。
白毓臻睁圆了眼睛,有些无措地扭头看向似乎还要擦眼泪的男人,抿唇抱住了对方的脑袋,睫毛颤颤神情认真地安慰道:“小风不要难过,我会保护你的。”
越流风从指缝中见到少年如此担心的模样,心下微微一松,面上却还是一副伤心得要死的样子,“真的吗?珍珍真的这么厉害?”
白毓臻心下一急,想要将自己的异能说出来,可抿唇好一会,加上去而复返的沈犀、一共三个男人的注视下,他耷拉着眉眼,嗫嚅了几下,才慢吞吞地开口道:“刚刚、刚刚那样的感觉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