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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深山古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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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抔一抔的泥土洒落,燕夫人的面容恬静安然,仿佛沉睡一般,夏至默默地在心里祝福:做一个好梦,夫人。

剧情结束之后,剧本便会封存,她会在这里得到永久的安眠。

埋葬燕夫人后,夏至捶了捶腰,只觉腰酸背痛,再看一下周围,还有八具尸体正等待着“入土为安”,他顿了一下,打算向男朋友求助。

结果一转身——

男朋友人呢?

“轰隆——”

天空一声雷鸣,雨,又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柳渡正领着易云擎往山林里走。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人骗出来了,柳渡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心脏砰砰跳得飞快,丝毫没有注意到易云擎诡异的表现。

走了这么长一段路,男人问都没问一句,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直到他把他引上一处斜坡。

“轰隆——”

电闪雷鸣,雨点噼啦啪啦地落下来,柳渡暗暗咒骂一声“鬼天气”。不知怎么,他脑海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坏事,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这是邻居家的老阿嬷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柳渡:“……”

他心里一颤,可随即想到,撞死老阿嬷儿子的那人还活得好好的,那么多坏人逍遥法外,这话只能吓唬小孩子罢了。

——坏人想做坏事时,总能找出一千种理由来劝慰自己。

他说:“我现在就把夏摇光一直隐瞒的那件事告诉你,听完你可不要太激动。”

他看着仿佛一无所觉的易云擎,眼中闪烁着兴奋残忍的光芒:“其实,夏摇光在你之前,一直有一个女朋友,他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钱罢了……”

柳渡算盘打得很精,之前夏摇光跟他撕破了脸,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出卖他,把真相告诉易云擎。

不如他先下手为强,把易云擎杀了,再解决掉夏摇光。到时候就说易云擎失足跌落山间,夏摇光急着救他也掉了下去,小情侣双双殒命。

这样,再也没人能威胁到他。

多么完美的计划,柳渡陶醉地想,这一场雨来得正好,很快,一切痕迹都会被雨水冲刷干净。

“然后呢?”易云擎轻轻挑眉,“只有这些?”

他的态度过于平静,仿佛在说:就这?就这?

柳渡:“……”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易云擎并不惊讶,也不发怒,更不难过。正常人得知这件事,怎么可能如此平静?难道?

“夏摇光早告诉你了?”他不敢置信。

“那倒没有。”易云擎缓缓勾起唇角,柳渡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只见他嗤笑一声,“我很像一个连男朋友真情假意都分辨不出来的傻子吗?”

柳渡:“……”

“你们的计划,我也一清二楚。”他漫不经心地说,“下次再做这种事,记得挑一个好骗的对象——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

易云擎嘴角上扬。

柳渡:“——!”

这笑容在他眼中扭曲变形,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他连连后退,一瞬间以为眼前人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怪物。

“叮铃铃——”

突然间,一阵音乐声响起。

柳渡惊讶地发现,易云擎看了一眼手机,周身气息竟然柔和起来。

他接通电话,青年担忧的话语传入他的耳中:“擎哥,你现在在哪儿?”

夏至一转身就发现易云擎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柳渡,当即意识到不对。

没有惊动他,男朋友是主动跟人走的。

易云擎很有可能知道真相,怎么还会被柳渡“骗”走?

还是说,他是故意跟柳渡离开的?

虽说论起打架,十个柳渡都不是易云擎的对手,但他看不见啊,如果柳渡故意把他引到山崖边,再轻轻一推——

夏至心里一紧,连忙拨通了电话。

还好,电话顺利接通了。

“我现在在……砰!”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令人心惊的响声。

柳渡见易云擎接通了电话,心急之下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暴露了,不如直接按原计划杀了他,来个死无对证!

他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恐惧,恶狠狠地扑上去,想要将易云擎推下斜坡。

柳渡自以为气势汹汹的攻击,落在易云擎眼里却滑稽得可笑。

易云擎嗤笑一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等他扑到近前才一侧身躲开,然后趁柳渡收势不及,一脚踹在他的背上。

骨碌碌地滚下山坡时,柳渡怎么都没想到,他为易云擎和夏摇光这对“小情侣”准备的埋骨地,竟然成了他的葬身之处。

“咔嚓。”

那是他脖子扭断的声响。

生命的最后一刻,柳渡痛苦地哀嚎着,但想起一件事,又让他心中生出一丝快意:既然易云擎早知道他们的计划,那夏摇光也讨不了好,他就在地狱……等着他!

“喂?喂?”夏至一连声地喊着,可电话那头再没有回音。

出事了?

心中生出不妙的预感,夏至正要拨打报警电话,下一刻,山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巨响足足持续了五六分钟,不是雷声,更像是山体坍塌的声音?

山体滑坡?

夏至连忙起身,古宅的地势比较高,他一眼就看到一大片光秃秃的断裂山壁,无数的石头、泥土混合着雨水滚滚而下,呼啸着吞没前进路上躲闪不及的一切生物。

泥石流前进的方向,正是周璐璐他们离开的那条山路。

夏至:“……”

易云擎失联,泥石流爆发,周璐璐他们可能遇险……一连串事故来得太快太急,让他猝不及防。

夏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柳渡不会亲自动手杀人,他一直以来的打算都是将易云擎引到山崖边,伪造成失足的假象。

这座山能让人“失足致死”的地点不多。柳渡只在他们寻找田悦儿时进山一次,他选择的地点,必定在那次搜寻的范围之中。

夏至闭上眼,那次进山的路线图在他的脑海中徐徐展开。

仔仔细细回忆一番,只有两处地点符合要求:一个斜坡,一处悬崖。

斜坡距离比较近,悬崖距离太远,所以——会是斜坡吗?

他没有犹豫,立刻奔向斜坡的方向,无数碎石、倒塌的树木拦在路上,花费了不少时间,他终于到了斜坡。

这里也被泥石流波及,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棕黄的泥水,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然后,夏至在泥水中,看到了一支浸染了鲜血的手机。

“……”

天色昏暗,乌云浓浓地堆积在天空中,雨停了,可天一直没有放晴。

易云擎正在回古宅的路上。

他低头审视自己一番,想象“夏摇光”见到他时会有何种表现,唇角便开始上扬。

明眼人一见便知道他心情不错,可惜这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

“摇光?”

他站在古宅门前,不必搜寻,便知道“夏摇光”不在。

剧目开场,主演却失踪了。

易云擎浓眉拧起,山中泥石流爆发,待在古宅里最安全不过,他怎么会离开?

难道——

“擎哥?”

他缓缓转身,青年一身狼狈,衣服上沾满了泥土,灰头土脸,只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璀璨生光,正惊喜地看着他。

——仿佛地下室的场景再现。

青年手中攥着一支染血的手机:“我捡到手机,还以为你出事了……”

易云擎:“……”

他沉默良久,鲜血自他衣服上缓缓滑落,“啪哒”一声,在泥坑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夏至一见,连忙上前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幸好,除了面色过于苍白,肌肤太过冰冷以外,男朋友身上并没有伤口。

好半天,易云擎才缓缓说道:“不是我的血。”

夏至:“?”

他说,柳渡本来想害他,但被泥石流卷走了。回来的路上,他遇到了周璐璐他们,两人被石头压住,很快也死了。

他身上的鲜血就是他们的。

夏至:“……”

这,柳渡是恶有恶报,至于周璐璐他们,是退出游戏了吧?

易云擎复杂地注视着他,片刻后,忽然一笑:“天太冷了,我们进去吧。”

夏至点点头,男朋友的手确实很凉,冷得像冰块一样。

“等等,摇光——”

他刚迈进大门,身后便传来了焦急的呼喊:“快跑,远离易云擎,他早就死了——”

那是周璐璐的声音。

夏至一回头,周璐璐站在不远处,正焦急地对他招手,方作鹰和柳渡在她身旁,也喊着:“快过来——”

夏至:“……”

方作鹰和周璐璐两人的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曲,小腹凹陷,很符合被石头砸中的描述,柳渡则是脖颈弯折,头颅松松地垂落在肩膀上。

比起男朋友,还是他们更像鬼怪一些。

周璐璐挥舞着折断的手臂,不见一丝疼痛:“他真的是鬼!不信你摸一下他的胸口!他没有心跳!”

夏至仰起脸,只见易云擎嘴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说:“你亲自检查一下好了。”

他将青年的头按在胸口处,夏至一愣,连忙说道:“不必检查,我相信你……”

声音渐弱,直至消失,因为夏至突然意识到,他还真没有听到心跳声!

夏至:“——!”

易云擎嘴角上扬:“听到了吗?”

夏至:“没,没有?”

剧情急转直下,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男朋友是在泥石流中丧生了吗?

他想起一个恐怖故事,一对夫妻去雪山探险,遭遇雪崩,队友告诉丈夫,他的妻子在事故中身亡,夜晚,妻子出现,却喊着队友才是鬼怪……

——丈夫该如何选择?

现在夏至同样面临这个问题,他终于明白,支线剧情为什么叫“忠诚的恋人”了。

易云擎缓缓道:“其实柳渡死前,告诉我很多事,他说你有女朋友,接近我是看中我的钱……是真的吗?”

夏至:“嗯……”

剧情如此,他无法反驳。

“而且你们还计划让我在山上失足而死,好继承我的遗产,这也是真的吗?”

这当然也是真的,夏至深吸一口气:“可以让我解释一下吗?”

他没发现,自己正瞪圆了眼睛,目光中透出无意识的祈求与希冀,落在对方眼中,就好像一头可怜巴巴的小鹿,等待着猎手微薄的垂怜。

易云擎哑然失笑。

原本他准备了更“刺激”的剧本,可青年实在太乖了,乖得……他都有些心软了。

夏至正要开口,下一秒,他的腰被紧紧箍住,男朋友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必解释,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多次不顾危险前来救我,我相信你对我是有感情的,只是我现在变成了鬼怪,我想,你是不会嫌弃我们人鬼殊途的吧?”

男朋友的右手正放在他的背后,不偏不倚,正是心脏的位置,暗示意味明显。

——都变成鬼,那就不是人鬼殊途了。

混合着血腥气的扭曲爱意如有实质一般,缠绕在夏至身周。

——你该如何选择?

夏至心脏砰砰跳得飞快,本能的恐惧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袭上心头。

他一秒眼眶泛红,双手颤抖,抱住了面色苍白,满身鲜血的男朋友:“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恶鬼或是怪物,我都不会离开你。”

易云擎愉悦道:“好,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夏至:“……”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恭喜玩家通关《古宅》,支线“忠诚的恋人”进度百分之百,奖励结算中……剧本将在半小时后封存,请玩家尽快退出游戏。”

半小时?

易云擎只见夏至眉头一皱,随即眼睛一亮,不觉好笑:你是在庆幸马上就能摆脱我了吗?

可惜,我们很快又会再见面了。

这么想着,青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我可以提出一个小小的,小小的请求吗?”

嗯?他轻轻挑眉:“当然可以。”

“也不是什么大事。”夏至见他跟以前一样好说话,而且剧本都结束了,他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你看,那边还有八具尸体,我一个人埋是埋不完的,但是男朋友你都变成鬼怪了,想必是有一些特殊能力的,所以你能不能……?”

易云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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