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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来临之际,大家的心思都飘远了。
很多女生都在讨论着周杰伦演唱会,甚至有些人已经去听过9月20号的那场,在教室里炫耀着自己手里周杰伦的亲笔签名。
时慕摇了摇头,插上耳机没有听他们说。
此刻她耳边就是周杰伦的小型演唱会。
她就是谁也不羡慕。
孟霜有些羡慕那些女生,转头见时慕插着耳机根本没有听她们说话,就摘下一只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在听什么,让我也听听。”
时慕小声地说:“周杰伦的歌。”
孟霜赞许地看着她:“可以啊时慕,咱这是仗着成绩优异给自己开了个小型演唱会。”
他们班的老郑好说话,时慕平时比较喜欢边听歌边写作业,她找老师商量,老郑说只要她在考试中能考进班级前五就可以。
时慕自己也很争气,再上一次的考试中直接挤进了班级前五的行列。
后来她经常在自修课听歌,老郑也没有管过她,就连教导主任从门前路过也不抓她。
时慕偏头笑着看向她:“羡慕我吗?”
孟霜撇撇嘴:“有点。”
时慕勾她下巴逗她:“那你就羡慕着吧。”
孟霜拍她的肩膀:“你讨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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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那天是9月30日。
最后一节自修课快要结束的时候,老郑才端着一叠试卷走进教室,他发完试卷后就站在讲台桌上。时慕戴着耳机在整理作业,老郑敲了敲讲台桌让她把耳机摘下:“我最后说几句话。我们现在是高三了,学校统一安排比高一高二早两天回学校上课。”
底下的学生很快就哀声一片。
只有时慕整理的东西的手未停,一直平静地坐在位置上干着自己的事。
老郑取下挂在墙上的三角板又敲了敲桌板:“都不要吵,还想不想准时回家了。”
“想!想死了!”
“那就安静让我把话说完。”
教室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只有右后方的角落里还在断断续续地传出交流声。
“回来之后会有高三的第一次月考,这很重要,决定着你的未来,你们自己要把握好这次放假。劳逸结合,好好休息。”
“知道了老郑,保证好好休息。”
正好下课铃声响了,早早收拾好东西的同学背上书包就冲出了教室。
留着老郑在讲台桌上抬着一只手还想说什么,时慕和他面对面地看着,谁也没说话。
随后还是时慕先垂下脑袋继续整理东西,她还要先回家一趟,再等苏迟宴来找自己。
她收拾好东西,和老郑打了声招呼就从后门无声无息地溜走了。
教室里瞬间空荡下来,剩下老郑在风后粉笔灰扬起又落下的空间里,呼吸声清晰。
时慕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在厨房里烧饭。
正好需要去冰箱里拿点东西,她无意间回头将看到在换鞋进来的时慕:“小四回来了。”
时慕将书包挂在椅子后,去帮奶奶拿了东西,她还没跟奶奶说过自己要去干什么。
犹豫了片刻之后,时慕还是实话实说:“奶奶,我今天晚上要跟同学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可能很晚了,你到时候让小尘先睡。”
奶奶先是愣了片刻,最后还是捏了捏她的指尖:“好,奶奶记住了,那晚饭吃了再去还是现在直接就过去?”
“苏迟宴说要来接我,我不吃晚饭了。”
奶奶点头:“那我们小四玩得开心。”
“好,奶奶你也要好好休息。”
时慕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就在客厅里等苏迟宴的消息。
她等了很久很久,就等到了孟霜焦急地给她打了个电话:“时慕,你怎么还没来?”
时慕的视线顿住:“苏迟宴说来接我,我现在在等他过来。”
她话刚说完,手机就弹进了一条消息。
时慕取下来看了一眼。
【苏迟宴:你别等我了,我有点事。】
心脏里像是有东西在那一刻轰然倒塌,最后碎成粉末,依旧有块硬物戳着她的敏感处。
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孟霜在电话那头“喂”了好几声,时慕将手机重新送到耳边:“我现在马上过来了。”
孟霜在那头说着:“我忘了跟你说,昨天李向笛说过苏迟宴不和我们一起的。”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僵住。
孟霜:“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牌这等你。”
“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时慕火急火燎赶到公交站牌的时候,就看见孟霜揪着李向笛的耳朵在嘀咕着什么。
她走过去将两个人挡开:“你俩怎么每次一见面就扭打在一起,又怎么了?”
李向笛指着孟霜的鼻子:“我明明提醒过她让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她转头就忘了。”
孟霜委屈:“我觉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阵风过,心底的酸涩逐渐蔓延开来。
时慕隐藏得太好,到最后谁也没看出来。
所以说到底都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她安慰着孟霜:“没关系,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孟霜瞪着李向笛:“瞧你小鸡肚肠那样。”
李向笛别噎住,最后捏紧拳头忍气点头。
时慕看着眼前这对冤家,偏头轻笑出声。
孟霜挽上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前走。
傍晚的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红霞铺满半边天空,巷子口电线杆上站满扑棱翅膀的麻雀,夕阳投下的光将影子拉得细长。
七点半演唱会开始,到九点半结束。
现场气氛火热,确实如那些同学说得那样值得一试,时慕全程都处于兴奋的状态。
最后结束的时候,她还一直沉浸在里面。
直到结束,时慕都没有在人群中看到过苏迟宴的身影,她遗憾地收回视线,退出场馆。
孟霜的家长不放心她在人多眼杂的环境中呆太久,很早就勒令她回家了。
时慕和李向笛肩并肩在路上走着。
街边的灯光昏暗地落地上落下斑驳的光圈,夜晚的风有些扎人,时慕将头发松了下来,挡住了露在外面的脖颈。
李向笛见气氛尴尬,努力调动:“时慕,一直想问你,最近你跟苏迟宴有联系吗?”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李向笛皱了皱眉毛:“我最近一直联系不上他,那个票我也没能亲自问他去不去。”
时慕的视线在半空中顿住。
风将她长裙的裙边吹得鼓起,她垂在背后长发的发尾也被扬起,心里不自觉一冷。
她偏头看李向笛:“我前几天刚见过他。”
李向笛的眼里亮起了希望的光芒:“那你看见他,有没有发现他哪里反常?”
“没有,只是看见他和一个女人走了。”
后半句时慕藏在了心里:我有点难受。
李向笛问她:“那女人长什么样?”
时慕仔细回想,那天晚上光很暗,她根本没有看仔细那个女人的样子,直能大概辨别出身高和她的性别,以及她叫得那声“阿肆”。
“没看清,就看着不太高,叫他‘阿肆’。”
李向笛兀自松了一口气:“叫他小名,那可能是他那个刚出嫁不久的堂姐。”
“堂姐?”
时慕不知为何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当知道真相后的第一刻,她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就像几个月前被压在废墟下的感觉,孤独无助甚至有点想轻生,可看到光的刹那间,她宛如重整旗鼓的兵,在尽头看到了希望。
李向笛:“对的,他有个大他七八岁的堂姐,还有个只有三岁的小侄子。”
心里闷着的那口气吐出,就像是太阳从云后探出脑袋,雨过天晴,一切变得有了生机。
时慕踩着银杏的落叶一步步地往前走着,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小行星又重新开始绕着它的既行轨迹开始运转,从未停止过追逐的步伐。
于她而言,她就是追逐步伐的小行星,而苏迟宴就是那个被她围绕的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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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9月30日
他没去演唱会一定很遗憾。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骗我,
但是我选择先原谅他。
苏迟宴,下不为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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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长假回来后就进入紧张的月考阶段。
时慕对这些考试倒也不紧张,就是坐在她旁边的孟霜一直拉着她的手臂深吸气。
时慕被她逗笑问她:“你干嘛呀?”
“我不是最近被我妈送去那个啥也不是的补习班了嘛。我妈说如果我这次成绩还是没那么理想的话,就不给我买游戏机了。”
时慕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那就别想了,好好想想怎么把题做对吧。”
孟霜被她的话一噎:“时慕,你怎么这么讨厌,你到底是站我这边还是站我妈那边。”
时慕一本正经:“抱歉,这种时候我还是觉得你妈妈说得非常对。”
孟霜欲言又止,最后直接将脑袋重重地埋进胳膊里,不再理她。
她说了这事之后,时慕才想起自己同苏蘅轻的约定,苏蘅轻说如果有进步的话就支持她继续把那份兼职做下去。
她垂眸继续看书,不再搭理其他事。
李向笛从门口走进来小心地戳了戳她的肩:“时慕,苏迟宴让我请你吃冰棍。”
时慕在听到“苏迟宴”那三个字之后,握着手的笔不自觉地停住了,她抬眸看了过去。
李向笛手上握着一支冰棍递在她面前。
她愣了片刻之后,将笔放下,手心在校服的下摆处擦了擦,而后抬起指尖接过。
“你帮我谢谢他。”
李向笛点头,正准备跑开,一直低着头的孟霜抬起脑袋叫住了他:“李向笛。”
“干什么?”
孟霜期待地看着他:“没有我的吗?”
李向笛接下来说得那句话,让时慕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忘记。
他说:“苏迟宴请时慕吃得冰棍,为什么要有你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