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叶红端着饭菜浑身僵直,心砰砰直跳,偷看人家换衣裳还被当场抓获,这要换成了个姑娘江叶红应该被拉着去游街吧。
容若不自然地把脱下的衣裳再穿上,“楚大哥你怎么来了。”
江叶红必须要解释点儿什么,不能让他误会,“我…我看你…没吃饭…”
容若已经当着他的面儿把衣裳重新穿好了,面上可见红晕,“多谢楚大哥。”
容若从完全僵住的江叶红手上接过饭菜,“楚大哥你为何不说话了?”
“我……”江叶红一时间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脸红得要冒烟,“你…你不要误会…我不是…”
容若单纯地看着他,“误会什么?”
江叶红手心冒汗,“我…我不是有意偷看你换衣裳的!”
江叶红几乎是用喊的,院子里的大公鸡听到后都嗷嗷叫了两声,江叶红想自刎,一紧张开始胡说八道了。
容若愣了片刻,不自然地扯出点儿笑意,“我知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可给楚大哥看得,再说我们都是男人,不存在偷不偷看。”
江叶红僵硬地转过身,他好后悔到门口的时候不是先敲门而是从门缝里偷看,也不算偷看就是忍不住好奇心瞄了一眼。
容若,“楚大哥你用过饭了吗?”
江叶红哪还有心思吃饭,他现在只想一头撞晕把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忘干净,“我…我待会儿吃…”
第二天,江叶红又如期被大公鸡的打鸣声吵醒,他还是想炖了这只鸡,从他来到楚非的家,就没睡过一天的早觉。
江叶红气呼呼地推开门,大公鸡梗着脖子跟他叫嚣,怎是一个嚣张了得,气得江叶红咬牙切齿。
“楚头,楚头,不好了!”赵臣每次进他家门都是这句话,天天给他这么喊不好了,江叶红能好才怪。
江叶红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又哪里不好了?”
赵臣抓着江叶红就往外拽,“咱们边走边说。”
原来九家村的事在京里传开后,都知道九家村荒唐的祭祀,自然也知道九家村的稻米是用掺了人血的水灌溉,一时间惹得京里吃过九家村稻米的人犯恶心,这不原本订好的大米一时间没人要了,王东等人只得拉着大米回去。
江叶红赶到的时候,王东和阿朗正准备回去,两人都很垂头丧气。这种事也怪不得别人,谁想吃沾了人血的稻米啊。
江叶红来到二人跟前,满车鼓鼓囊囊的稻米卖不出他们也没有钱赚,九家村的普通人也是受害者。
容若见江叶红出来也跟了过来,“楚大哥我有办法。”
江叶红蹙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你说。”
容若是一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眼里好似蒙了层水雾,“找个锣。”
江叶红一怔,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跟容若相处以来江叶红发现容若很聪明,观察事物也细致,他说有法子一定就是有法子,“老赵找个锣来。”
赵臣挺不明所以还是照办了,赵臣回来后,容若到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一敲,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过来,容若打开米袋子,“诸位请看,这是九家村的稻米,一直以来九家村的稻米享誉京城……”
不等容若说完就有人不耐烦道,“快把这沾了人血的稻米拿走,我们可不想跟他们一样变成食人饮血的怪物。”
“就是,就是,竟然以人血浇灌稻米,吃过九家村稻米现在想起来就犯恶。”
眼看百姓们群雄激昂,江叶红拿过铜锣狠狠一敲,所有人鸦雀无声,“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六扇门的神捕楚非在京里的名望还是很高的,既然他都发话了百姓们暂时安静下来。
容若感谢地冲江叶红笑笑,接着说道,“九家村的稻米之所以长得比别的地方要好,不是因为它以人血灌溉求得邪神庇佑才长得好,九家村地势低洼土地肥沃,周遭水源丰沛,这才长得好,我朝风水大师姚尚的著作《观山记》中就有详细的记载,大家若是不信可是翻翻这本书,九家村在前朝就是鱼米之乡,后因前朝君主不仁,战乱频发,那地方才荒芜了。”
容若说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回忆起来确实如此,那地方本就是鱼米之乡。
容若见有人知道接着说道,“我朝开国之君统一南北,谷米小麦不缺,自然也没人去开垦那地方,直到八十年前几户逃荒而来的人在九河沟定居,才又开始种稻。因为前朝战乱九河沟也失去了它原本的名字,前朝末年瘟疫肆虐,死了很多人,直到有一游方僧人到来,说瘟疫的根源来自水源,九河沟分支众多,绵泽方圆百里的村落和城池,于是僧人在河中撒下药物,所有引用过河水的人都治好了瘟疫,为纪念僧人的大恩,百姓们打算以僧人的名字给河命名。”
“可是被僧人拒绝了。”须发花的白老者笑呵呵接着容若的话继续说道,“僧人说上善若水,厚德载物,于是九河沟那条河又叫善水河,愿所有饮用过善水河的人心中善念永存。”
众人似乎也终于想起那条河原来的名字纷纷附和,因为九家村所有人渐渐忘了九河沟的九河真实的名字,它因为一个善念而得名,又因为一个恶念被人忘记了真实的名字。
容若,“上善若水厚德载物,饮善水者善念永存心间,乡亲们我们是不是该把善念找回来,让养育一方的母亲河回归它本来的面目?”
老百姓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愿意买米,其余人跟着围到车前争抢买米。
容若退出人群不小心踩到了江叶红的脚背,慌张道,“楚大哥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也没踩疼。你从哪里看到的这些?”
容若,“无意中翻到的,就像他们祭祀的祭坛原本是供奉地藏王菩萨的,却被他们改造成愚民的枷锁,所幸他们都遭报应了,这就叫邪不压正吧。”
江叶红跟着笑起来,“九河既然已经找回了原本的名字,那么九家村是不是也该换个名字了?”
王东高兴地抹着眼泪,“对对对,该换个名字了,村里人商议过打算把祭坛拆除重塑地藏王菩萨的雕像,既然九河原名善水河,九家村靠着这条河生存不如也叫善水村好了,驱除邪恶永留善念,也时刻提醒村里的人不要被邪恶迷惑忘却了善念。”
江叶红拍手,“好,就叫这个名字,不过需得京兆府尹呈奏礼部,等礼部批下来就可以正式更名了。”
阿朗也跟着热泪盈眶,“我已经等不及了,村里人终于不用再战战兢兢,什么士农工商,下级侍奉上级,众生皆等才对。”
江叶红,“放心,我回去就跟柳大人说,更名这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今天实在高兴,今晚我请大家去喝酒。”
赵臣,“我这就去回去通知弟兄们。”
容若默默地转过身,江叶红跟过来,“你去哪里?”
容若温柔笑笑,看着有几分落寞,“楚大哥请衙门里的弟兄喝酒,我自然是先回家去。”
“回什么家,跟我一起。”江叶红强硬地去拉容若的手,抓到他的手又马上红着脸放开,“怎么?你是觉得我缺你那一份酒钱?”
“不是,不是,楚大哥你别乱想,我…我只是…”容若的长睫垂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让那双水一样的眸子看上去快哭了一样,“我不适合出现……”
江叶红想不明白,“不合适?怎么不合适了?”
容若攥着手指头,“我一风月之地出身的人上不得台面,万一给楚大哥丢了面子多不好。”
江叶红只觉一股无名怒火冲上脑子,拳头攥得生疼,“丢什么面子,你今晚就跟我去,谁敢说半句闲话我把他门牙打掉,走!”
江叶红拉上容若去找酒楼,容若无奈地轻叹一声,好像并不是很想去喝酒。
百里香酒楼,江叶红一碗酒下肚身上热热的,容若温顺地坐在他身边像只乖巧听话的小猫,一声不吭地看他们喝酒。
赵臣酒劲儿上头举杯道,“能帮九家村解决卖稻之困,阿若功不可没,赵哥敬你一杯。”
容若显然没想到会有人给他敬酒,慌乱地举杯,“赵大哥真是折煞我了,这些不过是我从书上看来的,照搬念了一遍,怎敢居功,若没有楚大哥和六扇门的多位捕快大哥,九家村的惨剧还不知道要存在多久,你们才是大功臣。”
赵臣大笑,“我就喜欢你这点儿,说话好听,兄弟们咱们是不是该敬容若小兄弟一杯?”
“该!”捕快们齐声大喊,惹得容若挺是不好意思,怯生生地站起来,“各位兄长真是折煞我了,这杯我敬大家,还望各位哥哥们赏我这个小辈的脸。”
容若端起酒杯,喝太急呛得脸都红了,江叶红把容若拉回座位上,“一个个瞎起哄什么,要敬酒是吧,你们怎么不敬我一杯?”
霍察推了一把赵臣,让他赶紧坐下,“看到没,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