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只听到魏婉清“啊!”一声大叫,她的马向前跑去,楚淮不再恋战,腾空跃起,一把揽过魏婉清,肩部被追上来的巴图砍了一刀,楚淮见魏婉清无事,不理会肩部的伤处,给魏婉清指明了方向,“冲着那走,别回头,我们的大营在那个方向。”说完,喊来自己的马,把魏婉清放在马上。
“那你呢?我不走。”魏婉清喊道。
“我不会有事的,听话,你先走。”楚淮哄着她。
“我不走,死也要死在一起。”魏婉清哭着说。
楚淮则笑了笑,他的嘴角还有血迹,“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先走,我稍后就来。”
纵使楚淮武艺再高强,但是巴图带的人多,他们又都以骁勇善战著称,魏婉清还是拒绝,“我不会走的,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楚淮看向魏婉清,想把她的样子永远刻在脑海里,然后拍了一下马,马儿向前走,楚淮提着剑回头,在夕阳的余晖下慢慢的向巴图走去,与巴图激战。魏婉清才刚刚学了骑术,在马儿刚走出去一点距离的时候,她就停住了,然后转头,策马向楚淮而来,伸出手去拉他,口中大喊,“要走我们一起走。”楚淮将自己的手放入魏婉清掌中,腾空上马,紧紧地抱住魏婉清。这时,巴图用针刺入马背,马顿时发起狂来,直往山崖下面冲,两人齐齐向山崖下摔去。
未央宫今日突然发动,从白天到黑夜,整个后宫的妃嫔都来了,已经站了三四个时辰,没有人敢动。
太医和产婆换了一波又一波,皇后的哭喊声不绝于耳,容妃听着都瘆人,但她不敢走,其他低阶妃嫔见容妃都没走,更不敢离开了。魏婉璃疼晕过去了几次,敬嬷嬷和醒然忙的脚不沾地,皇上在院子里踱步,太医们聚在一起想办法。
醒然一边抹眼泪,一边心疼魏婉璃,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魏婉璃,她脆弱的好像一下秒就要死去,魏婉璃感觉自己好像见到了母亲,她凑在醒然耳边说,“无论我发生任何事,照顾好太子。”
“娘娘,娘娘,您说什么呢?您一定会无事的。”醒然哭着说。
“我自己知道,我恐怕是不行了。”魏婉璃喊叫的声音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扎在殿中嫔妃们的心上,她们害怕极了,那声音像厉鬼的呼号回荡在未央宫中。
在场的妃嫔每每回忆起那一晚,总是心有余悸,她好似很疼,疼的想啃食每一位的肉身。
魏婉璃死在这一夜,连同他腹中的胎儿也没能保下,容妃回去之后,连拿杯子的手都是抖的,她冲着绿儿说,“你说她怎能那么痛!”
“娘娘,以后,咱们少去未央宫吧。”绿儿也被吓坏了。
魏婉璃的死传到丞相府的时候,魏如风呆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流着泪,魏婉璃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在他的宠爱中长大的。
魏婉清是被痒醒的,有一株草被风吹拂到了她的脸上,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楚淮在对着她笑。魏婉清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一切,抱紧了楚淮。问道:“你怎么来了?”
楚淮坐起来,打量着魏婉清,“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无事吧。”
魏婉清摇摇头,忽然间又问道:“我哥哥呢,我哥哥和魏十三他们走了。”
“他们也无事,阿远带他们去营地了。”
“你是来救我的吗?可是我们就这样走了,和亲怎么办啊?”魏婉清担忧的问。
楚淮把魏婉清揽在怀里,“没有什么和亲了,皇上命我出征,我们去打仗了,再也不用和亲了。”
魏婉清抬起头来,看向楚淮,“什么意思?说清楚。”
“就是说和亲只是个幌子,脱里已经派大军驻扎在边境了,我们要打仗了。”楚淮解释给她听。
楚淮拉着魏婉清起来,魏婉清问:“哦,那王爷怎么在这啊?不去打仗吗?”
“本王夜观星象,这里有个小娘子哭喊着要本王来救她,还说生死都要在一起。”
日光照耀在楚淮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肩膀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此刻,喜欢的女子在身边,就够了,楚淮紧紧的抱住魏婉清。
魏婉清说道:“可是,是我救了你啊,要不是我骑马回来,你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是,是魏二小姐救了本王。魏二小姐还说要和本王死在一块。”说完他低头去看魏婉清的脸,用肩膀蹭了蹭魏婉清,“你就那么心悦本王啊?”
魏婉清羞红了双颊,推开楚淮,“我哪有啊。”
“嘶!”楚淮痛的低吼了一声。
魏婉清连忙去看他肩膀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还是需要包扎一下,楚淮随身带着伤药,他把药瓶交到魏婉清手里,然后开始褪去外衣,魏婉清说道:“给我干嘛,你自己不能上啊?”
楚淮脱衣服的动作明显愣了一下,看看自己的肩头,再看看魏婉清,魏婉清忽然间想到街边的流浪狗也是如此,可怜巴巴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终是没忍心,拿起药瓶,看向楚淮,他的身上有很多伤痕,触目惊心,魏婉清摸着那些陈年旧伤,问道:“这都是在战场上受的伤吗?”
“嗯。”楚淮点头。看见魏婉清红了眼眶,问她:“害怕吗?”
魏婉清摇头,“不怕,只是心疼你,会不会很痛啊?”
楚淮早就忘了痛不痛,受伤对于武将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魏婉清哆嗦着替楚淮上了药,又帮他绑住伤口,楚淮问:“不怕,你抖什么啊?”
“我那是怕弄疼你的伤口。”魏婉清第一次见到人的伤口,原来是那么血肉模糊的啊。
“这个也会留疤吧,像你身上的那些那样?”魏婉清问楚淮。
楚淮穿好衣服,“会,但是这个疤是为你而留的,是不是很值?”
魏婉清笑笑,坐在一旁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楚淮,她好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只有他们两个人。
“怎么不说话了?”楚淮问道。
“我在想,你的人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
“快了。你坐过来一点。”楚淮喊魏婉清。
“你干嘛?”魏婉清嘴上说着,但还是走了过去,坐在楚淮身侧。
“我母妃知道我们的事情了,等我这次回京就请陛下下旨给我们赐婚。你嫁给我好不好?”
魏婉清在楚淮怀里,“不是说好了好聚好散吗?”
“我放不下你,如果皇兄不同意,我就带着你和母妃走,我们去做一对寻常夫妻。”
楚淮还是不懂魏婉清,她想要的是正室之位,“那你的王妃呢?”
“我已想好与她和离,她有旷世之才,不应将她囿于王府后院。”
“她同意吗?”魏婉清问道。
“她会同意的,我意已决。”
“你就一点都不喜欢她吗?”
“我从前从未见过她,何谈喜欢,有了你之后,又怎么会再去喜欢旁人。”
魏婉清可悲于女子的命运,就这样被男子三言两语决定了。她摸着楚淮的脸,“那我也还要再想想。”
楚淮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让她面朝着自己:“还有何要想的?”
魏婉清笑着说:“要想和王爷在一起丞相府有什么好处啊?要想我姐姐会不会同意啊?要想太子以后要如何称呼我?是叫我姨母啊还是皇婶呢?”午间的阳光格外暖,魏婉清看着楚淮笑着说话,让楚淮觉得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最开心的时光,魏婉清看着楚淮傻笑,问道:“你傻笑什么啊?你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们啊?”
楚淮笑着说:“真好。这样能和你待在一起真好。”
魏婉清收敛了笑容,虽说静太妃已经知晓了二人的事,但是她还是无法回去面对父亲和姐姐,父亲是百官之首,近年来更是大力举荐采麟书院的学生,十分推崇陈致远。真要闹到让他们和离那一步,皇家才是真的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魏婉清想静太妃想的办法无非是效仿娥皇女英,但是楚淮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两位这时间罕有的女子嫁给他一个人。
楚淮用草堆了垫子,让魏婉清躺一会儿,魏婉清躺下,楚淮坐在垫子上,魏婉清拍拍身侧,“你也躺一会儿吧,不累吗?”
楚淮其实不累,他行军打仗早就习惯了,但是能躺在魏婉清身侧这种事,他怎么会错过呢,于是,也躺下了。
二人挨得如此之近,魏婉清背对着楚淮,楚淮从背后揽住她,附在她耳边说:“真好。”
魏婉清醒来发现他们已经在营地了,云霓端水进来:“小姐,您醒了,您没事吧?”
魏婉清全身都是疼的,“我没事。”
“那小姐洗个澡吧,王爷说怕吵醒小姐,都不让奴婢给您擦身子。”
魏婉清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好啊,你嫌弃我。”
魏婉清洗完澡先见了魏宣,兄妹二人许久未见。
魏宣说:“妹妹似是长高了不少啊?”
“兄长黑了。”
魏宣笑笑,“家中一切可好?”
“都好着呢,爹爹和姐姐都很想兄长,兄长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吧。”
魏宣摸着魏婉清的头,“不走了。”
“对了,兄长,您怎知我在哪里?这次怎么会这么巧赶过来救我?”魏婉清问道。
魏宣答道:“正好在不远处游历,听说你要出嫁和亲,哥哥猜想你一定不会安分的出嫁,我的妹妹怎会被这些困住。你要是乖乖的出嫁,就不是你了,但是你怎会弄得如此惨?”
魏婉清换了干净的衣服,一张小脸白白净净的,“哪里惨了,现在不是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