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自发夹道相送,有胆大的女子向楚淮的马上抛花,像状元郎游街一样,陈暖央也是今日出城,一大早,魏婉清就起床梳妆,敷粉描眉,还在额头上贴了红色的花钿,扎了飞天髻,金色的朱钗和步摇插了满头,她穿着粉色的纱裙,裙摆随着走路飘荡,打扮好了魏婉清就在房内坐着,数着“一、二、三……”数到“二十七”的时候,魏宣跑了过来,他见魏婉清坐在凳子上,一把拉起她,“哎呀,我的好妹妹,今日王爷就要去大西北了,他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一定要去送他啊。”
魏婉清脚尖轻轻的点着地面,开口道:“可是今日我约了我名下几家铺子的掌柜查账。”
魏宣没有想到几年不见,自己的妹妹居然变成这样知恩不报之人,楚淮被关在大理寺的时候,即使在魏丞相明确表示不会帮忙的情况下,自己都去求了几次情,可是魏婉清只象征性的问了问便罢了,完全没有想过报恩的事情,“清儿,你怎能如此,你让哥哥太寒心了,今日,就算绑,哥哥也要把你绑去送王爷。”
魏婉清实在很是为难,叹了口气,“那好吧。”又吩咐云霓去跟各位掌柜说一声,今日就不去查账了。
魏宣和魏婉清到的时候楚淮已经出了城门,魏宣拉着魏婉清往城楼上跑,路人见到是丞相家的少爷便自动让行了。
楚淮慢慢的骑着马,听到魏宣喊他,“王爷,王爷。”他回头就见到魏宣拉着魏婉清在城楼上眺望,楚淮本来就比平常人眼神更好,他清楚的看到魏婉清面若桃花,美的动人心魄,笑着喊他,但是喊他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听不清魏婉清在说什么。
楚淮冲他们挥挥手,留恋的看了魏婉清一会儿,便转头,策马而去,这次马儿跑的很快,嗖的一下就没了影。
陈暖央也选在今日出城,她看到魏宣带着魏婉清跑上了城楼,听旁人议论这便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怪不得穆勒就算灭国也想娶她。这是陈暖央第一次见魏婉清,她倒是个活泼爱笑,明媚的女子,但若论起美貌,在陈暖央看来,她不及楚遥曼。
楚潇令楚钰暮从未央宫搬了出来,搬进了东宫,并为他选了三位太傅,其中以教育大家玄思同为首,玄思同年约五十,在地方做父母官时便开学讲道,他写的策略书也流传甚广。楚潇十分认同他的治世之道。这次,命人将他从淮南请了过来,玄思同举家迁往永熙城。
玄思同清贫一生,全部家当装不满一辆马车,他携妻女一起入的皇城,宅子就安在了魏婉清家旁边,但是规模却小了很多。
玄思同的女儿玄飞雪倒是对永熙城很感兴趣,但她家教极严,性格乖巧,他们一家搬进来的时候,魏丞相亲自带着魏宣在门口迎接,魏丞相与玄太傅是旧识,但算不得亲厚。
玄思同下了马车,便见到了魏丞相,开口问安。“丞相安好。”
魏丞相和魏宣也向他问好。“太傅安好。”
玄飞雪在后面款款而来,魏丞相和魏宣的目光齐齐看向她,玄飞雪很白,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走起路来步子小小的,她慢慢的走到父亲身后,低头不敢看向陌生人,玄思同向魏丞相和魏宣介绍自己的女儿,“这是我的独女,飞雪,今年十七岁了。”然后碰了碰自己女儿的胳膊,喊她向魏伯伯和魏哥哥问安。
“魏伯伯安好,魏哥哥安好。”玄飞雪声音很小的问了安,但还是不敢抬头。
魏宣回礼,“玄妹妹安好。”
魏丞相看向她说道:“我家中有一女儿,和玄姑娘年纪相仿,你们一定很玩得来,就是她近日染了风寒。”
玄飞雪没有答话,还是低着头,玄思同见此,回道:“好啊,那就等她好了,请她来府上玩,飞雪初来乍到,也没什么朋友。”
魏丞相笑笑,“好,到时候让她带飞雪去逛逛永熙城,我那个女儿啊,每天就知道往外疯跑,城中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她都知道。”
魏丞相与玄太傅又寒暄了好久,离开之前,带着魏宣向他又行了一次礼,“太子就拜托给您了,您有什么事情,只管来丞相府找我们。”直到离开,魏宣都没有看清玄飞雪到底长什么样子,魏丞相是忽然间想起魏婉清来了,同魏宣讲道:“你回府之后去看看清儿,她都半个月没出屋了,这新上任的林医正医术不行啊,给清儿看了这么久都没好转。”
魏宣回府就去了魏婉清院中,他很愧疚,送楚淮那日带着魏婉清去城楼上吹了风,回来她就一病不起。
云霓在门外迎上了他,然后对屋内喊,“小姐,少爷来看您了。”
魏婉清从床上爬起来,魏宣看着她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很是心疼,魏婉清看起来没什么精神,魏宣和她讲着新来的太傅,“父亲与玄太傅是旧识,你没出去读过书,可能不知道,玄太傅可是当世大家,圣上这次能请他教导太子,可见他对咱们太子的重视。”
魏婉清开口道:“太子是姐姐唯一的骨肉,也是我们魏家未来的希望,我们一定要好好教导他长大。”魏婉清说话声音小小的,不似她平日那样。令魏宣想起了玄飞雪,他同魏婉清说道:“玄太傅的女儿比你大几岁,说话也这样,唯唯诺诺的,都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你呀,少调侃女子。”
魏宣第二日去皇陵监工,出门时就见到了玄飞雪,她还是穿着一身白衣裳,在日光的照耀下,皮肤白的将要透明,魏宣离老远同她打招呼,“玄妹妹好啊。”
玄飞雪其实早就看到他了,所以她才急忙往回走的,就是怕魏宣同自己打招呼,但是他还是说话了,玄飞雪回道:“魏哥哥好。”
她的声音很小,魏宣没听清楚,所以他向玄飞雪走过来,玄飞雪看着他越来越近,然后羞红了脸。魏宣也终于看清了她的相貌,她的眼睛很干净,真的像雪花一样纯净,“玄妹妹,你怎么不理我啊?你在这干嘛啊?”
“我……我来送爹爹入宫。”玄飞雪快哭了,她没有和陌生人说话的习惯,但魏宣就像个自来熟一样,和她说他要去皇陵监工,还说皇陵快修好了,不知道接下来圣上会给自己安排什么差事,玄飞雪盯着自己的鞋,心里在想:他说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干系,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听他说这些。魏宣说了一会儿就同玄飞雪告辞了,也没管玄飞雪是否理他。
等他走了,玄飞雪终于舒了一口气,走回府内,母亲问她在和谁说话。
玄飞雪答:“魏家哥哥。”
母亲笑笑说:“你啊,可以和他多多来往,这魏家可是永熙城中顶顶富贵的人家,母亲打听过了,这魏公子还未婚配呢。”
听玄夫人说完,玄飞雪的脸更红了。
楚淮终于到了恒峰,恒峰在月牙城边上,月牙城是大启最北边的军事重镇,大启戍守恒峰的军队就驻扎在月牙城外,月牙城的太守叫司徒名,司徒名派人早早的就在城门口等着楚淮,知晓楚淮进城了,马上迎上去,磕头问安,“下官早就等候着王爷,接圣上的命令,为王爷准备好了府邸。”
楚淮入住的府邸是之前胡将军的,现在胡将军回朝,楚淮便住了进来,月牙城地处干旱,少雨水,还不到十月份,就已经很冷了,楚淮只在府中休整了一天,就去军营了。
军中共三名将军,林朝岳将军年约四十,是月牙城本地人。风朗将军是个年轻的小将,是不久之前才被胡全提拔上来的。廉池将军是朝廷派来戍边的,他以前曾同楚淮一起作过战,十分钦佩楚淮,楚淮与这边的将士们也都是老熟人,在上次回京前,楚淮也是在这边作战的,那时虽不是他们的首领,但也算并肩作战过。
廉池先同楚淮打招呼,“王爷,下官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又来了。”
楚淮一愣,风朗马上接着说:“我们都盼着王爷来呢,冬天这边都是大雁、鹿、狼,我们可以上山去打猎。”
“好,将士们的冬衣都到了吗?”楚淮曾在这里待过三年,他深知这里冬天的严寒。
林朝岳回道:“回禀王爷,都到了,听说这次是圣上亲自下令的,所以到的比较早,臣已经看过了,很厚实。”
“好,让将士们都加固营帐吧。”
夜晚,这里的风声很大,呼啸而过,楚淮帐中还算暖和,在帐篷上盖了厚厚的棉被,他躺在床上,拿着魏婉清的木簪,想着下次回去就能告诉他自己和离的事情了,然后,娶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月牙城的冬天很长,从十月开始到处都是飞雪,白茫茫的一片,河都结冰了,但是可以在冰中打起很大的鱼。一直到第二年的五月,冰雪才开始消融一些,虽然还是冷,但是楚淮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