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那圣旨真的写到王爷涉政?”熊太尉问道。
“噗……”有女声发出一声讥笑,众人定睛一看,是楚遥曼,楚遥曼见到众人的目光看过来,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们继续,我就是觉得可笑,就算父皇不封皇叔为摄政王,王爷本来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父皇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是啊,楚遥曼说的没错,楚淮不仅地位超然,手下更是有精兵强将,封他为摄政王,才是把他放在了风口浪尖上呢,魏婉清这样想,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也这般想。
熊太尉开口问道:“福公公,这圣旨你可看了?”
福公公停止哭泣,冲着太尉行了个礼,“奴才看了,圣上写时奴才就在旁边,还有大理寺的卢大人、内务府的孙大人、司礼监的冯提督。”福公公说完,卢灼、孙万理与冯纵三人分别站了出来,都说明了圣旨就是那样写的。
卢灼看看孙万里与冯纵二人,他二人说完此事,皆低下了头。卢灼又看了一眼站在楚淮身边的魏婉清,开口道:“圣旨共有两份,另一份……”
“另一份被本王留下了,两份一样的东西,为何要留?”楚淮及时打断了他,声音威严。卢灼看着楚淮的眼睛,继续说:“是的,这两份圣旨,另一份本就是陛下留给王爷的。”
孙万里和冯纵连忙附和,魏丞相看着魏婉清,她面色苍白,听说近来休息的不好,他很想问问女儿有没有事,但是魏婉清进宫之后,就再也没和自己说过话,她大抵还是怨恨的吧。
这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楚淮让魏宣和冯纵安排楚潇的后事。
魏婉清转头想回大清殿,被魏丞相叫住了,魏婉清回头,“丞相有何吩咐?”
“清儿,爹爹想跟你聊聊。”
魏婉清知道,圣上驾崩,楚淮大权在握,魏丞相肯定会为了权力,来找自己,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魏婉清真的对父亲很寒心,毕竟是他为了权势,害了自己和姐姐的一生。
大清殿侧殿,平时魏婉清就习惯在这里等楚潇。现在,她坐在椅子上,魏丞相站着,醒然和全公公站在门外,魏婉清换了一套衣裙,刚刚的衣裙被雨水溅湿了,她还想好好洗个澡,但是魏丞相一直在这里等她,她也不愿意在这里洗澡。
“丞相有何事就说吧。”魏婉清开口,她倒是想听听,今时今日,父亲还想对自己说什么。
“清儿,是爹爹对不住你,你还好吗?如果你不想留在宫中,爹爹可以想办法,带你回家。”魏丞相很后悔送魏婉清进宫,他没有想到,魏婉清反对进宫的心会那么强烈,他以为,魏婉清和魏婉璃一样,虽然刚开始不愿意,但是总会认命的。
魏婉清放声大笑,眼里有泪花在闪烁,“带我回家,带一个千疮百孔的我回家吗?我在他身下哭喊呼救的时候,爹爹不曾带我回家,我在后宫之中被人算计险些丧命的时候,爹爹不曾带我回家,我被千夫所指,骂我是妖后的时候,爹爹不曾带我回家,现在好了,我成了太后了,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爹爹居然说要带我回家?”
魏丞相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对魏婉清说:“这两年,爹爹一直在悔恨中度过,爹爹总是在想,我那个活泼爱笑的小女儿在宫中过得好不好?爹爹很后悔,送你进来。”
魏婉清听到这些,情绪彻底崩溃了,她大声的喊着:“爹爹现在来说这些,不觉得有些晚了吗?爹爹知道被人凌辱的感觉吗?我恨不得拿刀子割掉自己的每一寸皮肤。他每次碰我,都像是蟒蛇吐信子一样,让我觉得恶心,他把我关在房门里,每日每日的不让我下床,我总是喘不上来气,头晕目眩,吃下去的东西很快就会吐出来,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我在梦里都在求爹爹带我走,但是爹爹冷漠的看着我,这两年,我没有睡过一夜安稳觉,晕过去被弄醒,再晕过去。他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我一点都不能反抗,只能任他蹂躏。”
魏丞相摇头,“清儿,不要再说了,爹爹错了。”
魏婉清快步走向门口,打开门,想请魏丞相出去,门一打开,却发现楚淮站在门口,他的眼神里满是心疼,醒然和全公公低着头站在一边。
魏婉清没有再看楚淮,而是对着魏丞相说:“请丞相出去吧。”
魏丞相没有动,魏婉清直接喊人,“来人,请丞相出去。”
全公公走到魏丞相面前,对他说:“丞相,请吧。”
魏丞相跟着全公公走了出去。
魏婉清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回头看,发现楚淮走了进来。
楚淮看到魏婉清脸上满是泪水,魏婉清见到楚淮更是止不住的流泪,这两年,她没有一日不期待着楚淮能够回来,带她走出这深渊,但是他并没有,没有人能救自己。
“清清。”楚淮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
“你都听到了?”魏婉清问,楚淮点头。
“我恨你们。”魏婉清说完,便坐在了台阶上,掩面哭泣。
楚淮看着魏婉清,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弱小,孤单,瘦弱的肩膀因为哭泣而抖动着,楚淮也恨自己,空有战神之名,到头来,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
楚淮也坐下来,他挨着魏婉清,伸出手,想搂着她,魏婉清感受到楚淮的手臂碰到自己的肩膀,抬起头看向他,说道:“你都听到了,我与父亲说的……”
楚淮点点头,“我听到了。”
魏婉清摸着自己的心口,忍住哭泣说:“我很脏。”她开始用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好似要洗去什么东西一样。“其实我与父亲说的还是省略了很多的,他把我绑在床上,压在身下,让我日日与他欢好,他让我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床上,他不顾我的尊严,让我全身上下,体无完肤,他抽打我,他狂暴,他……”
楚淮觉得自己再也听不下去,魏婉清好像在剜自己的心,他制止魏婉清,“清清,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魏婉清坐直,眼睛盯着门口,“你现在连听都不敢听,可是这样的生活我过了整整两年啊,一开始,我还期待你哪日能回来,把我解救出去,但是后来我明白了,就算你能回来,我也依然要过着这样的生活。在他眼里,我不是人。不,我甚至连畜生都不如。”说完,魏婉清开始大笑。
她的口中,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在楚淮心里刻上一刀,在战场上受的伤,远远没有今日听到这些这么疼,楚淮知道魏婉璃做皇后时,过得尚可,但没想到,魏婉清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此刻的心疼让他忘记了传言中说魏婉清曾毕宫不出。
魏婉清接着说:“你知道吗?从小爹爹、姐姐、哥哥都很宠爱我,虽然他们表面对我严苛,但是我做了错事,爹爹总是舍不得罚我,所以,虽然我没有娘亲,但是我依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可是进宫后的我,活的生不如死。”
楚淮已然是泪流满面,他哭的直不起腰来,魏婉清低头看看他,“怎的受苦难的是我,现在难道还要我来安慰你吗?”
“我竟从不知你过的是这样的生活,为何不去找我求救?”
“我找了,我让魏十三去找你,可是,他不仅被捉了回来,还被要挟背叛了我。”
楚淮伸手,替魏婉清擦了擦眼泪,魏婉清接着说:“所以,我杀了他,一刀一刀的砍下去,然后他就死了。但是他比我幸福,他起码还能死。”
楚淮看着魏婉清,说道:“我好恨我自己,我恨我没能保护好你,我想着你在家中应是无事,我嘱托了府中,但凡你来求助,必定倾力相助。但没想到,你连来求助的机会都没有。”
魏婉清停止了哭泣,“前段时间,我才听说你已经和离了,因为你要娶自己心爱的女孩子。”说完这句,魏婉清又开始哭。她不敢想,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被楚淮娶进府,做他的王妃,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楚淮自嘲似的笑笑,“我自以为做足了准备,自以为什么都算到了,但却忽略了皇兄,他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我甚至都没看出来,他对你的心思。”
四目相对,满心的柔情都只能在眼波中流转,楚淮不敢说话,他不知道二人的感情将会何去何从。楚淮自己站起来,然后,把魏婉清也拉起来,他拉着魏婉清走向床铺,“你很累了,今夜先歇歇吧。”
魏婉清随着楚淮的牵引走向床上,她躺了下来,楚淮给她盖好了被子,转身要走,这时,魏婉清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住楚淮,楚淮回头,见她坐了起来,然后,魏婉清说:“楚淮,你能亲亲我吗?”
楚淮的耳朵轰隆一声,心脏开始急速跳动,喊着魏婉清的名字,“清清,我……”
魏婉清爬起来,跪在床榻上,拉近了和他的距离,仰头看向楚淮,而楚淮则是盯着她的嘴唇,魏婉清的嘴唇有些发白,楚淮抿了一下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楚淮想告诉她,今夜皇兄才刚刚薨逝啊,但是看着她的眼睛,不敢再提到楚潇。
魏婉清跪坐在自己脚上,“果然,你还是嫌我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