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不远处两人交手的轰隆隆声，我和硝吃完了一碟子葡萄。然后出于和同窗打好关系的目的，我拿出了本来做给悟的黄豆糕。
“——唔、好甜。”硝咬了一口黄豆糕，对其口感发出震撼评价，“但是居然还挺好吃的，好厉害。哪家店买的？”
“五条晃の手作点心铺子。”我微笑着回复。
硝看着我，然后默默握住了我的手，语气认真：“晃君。我之后能去你房间里蹭吃的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
我下意识点头后犹豫道：“嗯？可是宿舍里不能用厨具吧？”
他唇角一扬，指了指那边打得天昏地暗的两位女生：“校规还说不准在学校里用术式呢。”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硝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虽然说起来对夜蛾可能有些不太友好，但是就学校这个老师数量的分布，我们四个就是睡在一张床上都没人会查。”
我一口茶差点呛到。
这、这就没必要了吧？
看我咳得厉害，硝促狭地笑了笑：“我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晃君。毕竟打扰别人可是会被驴踢的。”
我挠挠脸，还没来得及回他什么，一只手突然落到我背上。
少女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为什么咳得这么厉害？”
原本在百米开外的悟，一个闪身抛下了和她打得正爽的夏油同学出现在我边上。她皱着眉低下头看我：“难道今天穿少了吗？要不要先去加件衣服？”
避开旁边硝似笑非笑的眼神，我擦掉嘴角的茶水，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被茶水呛到了。您继续和夏油大人切磋吧。”
那边被甩下的夏油同学倒是饶有趣味地抱胸看着这里。她操使的咒灵一时间失去了攻击对象，正茫然地摇头晃脑找人。
另一边，本来在制止学生斗殴的夜蛾老师终于能喘口气。听了我的话，她嘴角一抽，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别听晃君的。既然你们打够了，就先回教室吧。对了，记得交一份破坏条例在学校使用术式的报告。杰，你也要。”
我回忆一下，诶，刚刚我是不是也用了术式来着？我也要写报告吗？
悟递给我一个眼神，然后回复夜蛾老师：“我不写。”
夏油同学默默举手：“悟不写的话我也不写。”
夜蛾老师凶狠地邦邦两拳：“你们两个一个也逃不了！”
——这就是教师的威严吗？面对五条家的六眼神子、未来家主也有着绝对的压制！
我保持内心震惊扶住悟。
根本没被人这么打过的悟一下瞪大了那双眼睛，她难以置信地看一眼夜蛾老师：“你打我？”
夜蛾老师侧过脸，嘴角向下，看起来怒气值正在上涨：“打得就是你们两个！要是你们有硝子和晃君这么听话还会被我打吗?”
我内心表情扭曲一下。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听话，而是根本没有这么跟人哐哐互殴的能力呢？
夏油同学捂着丸子头边上被老师砸出来的包：“因为硝子根本不会主动打架吧，受气包硝子。”
硝手上拿着一块黄豆糕，此时面无表情：“很好，夏油。这次你的报告我一个字也不会帮你编的。”
夏油同学表情惊恐：“硝子？！”
悟看看状况，重点关注了一下硝手上那块黄豆糕。紧接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移到我身上，她盯着我语气幽怨：“晃，我头好痛。”
我看着没开无下限所以被夜蛾老师锤了个正着的悟，伸手摸了摸她头顶凸起一块的包包。
……是真的在打啊，夜蛾老师。
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樱饼交给悟，在她专心致志吃樱饼的时候再摸出绷带和药，小心翼翼把她的脑袋缠了两圈。
我眼神落到夜蛾老师身上，再飞快移开。
两三次后，夜蛾老师嘴角一抽地叫住我：“晃君，你有什么可以直说的。”
我犹豫，我欲言又止，我勇敢发言：“夜蛾老师，下次对大小姐、和夏油同学动手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温柔点？她们都是女孩子啊。”
夏油同学指了指自己：“嗯？原来我是被顺带的那个吗？”
夜蛾老师听后冷冷一笑：“晃君，你老师我也是女性。况且在她们选择成为咒术师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男女之分了，难道你还要拿女人不如男人这一套来说服我吗？”
夜蛾老师作为女性咒术师，能站在这里指导我们，从这点也能看出她本人绝对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
所以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叹气：“我没有说那个。只是——”
我伸出手掌托起悟那张从额头到下巴都精致的脸，对夜蛾老师认真道：“老师，你不觉得大小姐这张脸要是受伤了很可惜吗？”
本来还在吃着樱饼，突然被我托起下巴的悟动了动腮帮子，咀嚼，吞咽。
然后她语气不善地看着我：“晃，你是想说我只有脸能看吗？”
“不是。但是要是伤到这张脸，您以后就不能以‘千万年一遇的美少女’出道了。”我说，“未来的绰号可能就是‘因伤口而遗憾的神颜美少女’之类的吧。”
不过好像以残缺为卖点也很不错啊，毕竟悟这双天生的眼睛就足以吸粉无数了。我若有所思。
悟眯起眼睛：“嗯？晃你好像对爱豆出道这一套很熟悉啊？”
危机感！
我冷静接话：“住进公寓后电视里不是经常放那种节目吗，女团48什么的，而且很多广告都有代言人。就是偶尔会看到——”
悟冷不丁地问我：“好看吗？”
我眨眨眼睛。其实差不多，虽说打出来是名头都是百千年一遇的美少女，但是在我眼里，果然还是悟的脸最顺心意。
看这些节目，主要是因为打歌服看上去很有意思，有各种各样的风格款式，有不少值得借鉴的地方。
……希望悟不要发现有时候我做给她的衣服是爱豆的打歌服改款。
“女孩子们都很活泼。”我挑了委婉的形容回答，“感觉如果以后悟不想当咒术师，不想继承五条家的话，当偶像也是不错的职业规划。”
不知道悟到底对这个回答满不满意，她像是对刚刚自己的提问失去兴趣，转而扭头看夜蛾老师，语气理直气壮：“晃说了，我的脸受伤会很可惜。”
意思是之后不能再打了。
夜蛾老师的表情像是刚被喂了一颗酸橘子，隐忍又扭曲：“……知道了，以后对悟和杰你俩就不锤脸了。”
她露出狰狞笑容：“悟，杰。你们是比较喜欢被揍屁股，还是被打大腿？”
“都不要。”悟和夏油同学秒答。
夜蛾老师嘴角一扯。她一手提着悟一手提着夏油，气势如虹地朝教室走去：“不要就好好听老师的话，不要破坏条例，老老实实上课出任务！”
老师想得还挺好的。
不过，老老实实这几个字怕是这辈子都没法和悟扯上关系吧，我想。
老师走出两步，侧身对我和硝道：“别以为你们两个看戏的就没事。硝子，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帮杰编报告，你也完了。晃，收拾一下东西，都回教室。”
行吧。
乖乖听夜蛾老师的话，这个我擅长，从小到大我就很听话。小时候大人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卖给五条家后就听五条家老人的，被悟带走后悟要我干嘛就干嘛。
现在进了学校，那就老师让做什么做什么吧。
我在硝的注视下收起茶具、碟子和野餐垫，把它们都塞进袖口后才拍拍身上的灰。
“家入大人，该回教室了。”我叫了声还在发呆的硝，他怔愣一下才回过神。
“真厉害啊，晃君。”他说，好奇地捏了捏我的袖子，当然什么都没摸到。
我双手插袖，施施然：“连大小姐用六眼都看不出来，家入大人也还是放弃吧。”
都说了是独门秘籍了。
我和硝两人到教室的时候，只见悟和夏油同学拉了个同桌正在聊天。看到我们才到教室，悟拍了拍桌子，像无所事事但又闲得无聊的大白猫：“好慢啊晃！”
我道歉：“抱歉大小姐，是我收拾东西多花了点时间。”
然后我从袖子里又抓了一把牛奶糖放在悟的桌子上，欣慰道：“不过，看起来您和夏油大人交上朋友了呢，这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吧。”
悟瞥我一眼：“没啊，我和杰之前祓除任务遇到的时候就认识。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已。”
夏油杰同学吐槽：“那不能算认识吧悟。话说晃这个夏油大人是怎么回事，好可怕的称呼。”
硝轻笑了两声：“不是很有大家族的做派吗。对了夏油，五条有告诉你，晃君和五条是婚约关系吗？”
本来正好奇往嘴里放牛奶糖的杰同学差点没把自己呛到。她看看我，再看看悟，艰难地组织语言：“……真的假的？”
悟淡定自若地点点头，然后自得地点了点自己后面的那张桌子，语气期待：“晃，坐这。我给你推过来的桌子哦。”
“麻烦大小姐了。这种活我自己来也可以的。”我叹气。就说刚刚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还没看见这两个位置啊。
“没关系，夜蛾刚刚说的那个报告帮我写了就行。”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对了，那个樱饼还有吗？”
您怎么也跟着硝和杰同学开始直呼夜蛾老师名字了。
我又拿出两块樱饼递给悟，然后在同窗的目光下，摸出纸笔开始书写。
“……会被夜蛾发现的吧？”杰同学机械地嚼了嚼口中的糖，愣一下后又抓起一颗，“嗯？这个糖还挺好吃的。哪里买的？”
“不会被发现，因为晃能写跟我一模一样的字。这个糖也是晃自己做的。”悟些微得意地摸了摸我的发顶，“很厉害吧？”
大概是得知了我和悟的真实关系吧。杰同学的目光有些复杂。
她看看我，再看看悟：“……家庭煮夫？”
比吃软饭的听起来好像好听一点。不确定，再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