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你不是问我,干花有什么用吗。商队回来,我给你定做两套茶具也拿回来,现在就告诉你干花有什么用。”
两套茶具是订做的,一套脂玉白,一套天青烟雨,是魏烽给顾瑱带的礼物。
脂玉白是盖碗茶具,适合泡从金元府带回来的南方茶和小朵花茶。天青烟雨有两个主茶碗,可以侵泡大朵花茶,可以浸泡中朵花茶无盖,宽口,竹勺舀水,能清楚看见花朵在沸水中盛开。
魏烽还走了一趟流寇村,拿了花茶回来。
“这两套茶具好看,比我以前在越江见过的还好看,想不到金元府还有如此精美的茶具。”
顾瑱对于两套茶具,爱不释手。
看到一整套茶具,让他想起在越江与蜜友偶尔聚一起品茶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最近如何,有个疼他的夫君,两人门当户对,又是青梅竹马,想必好友定是过的很好。
“烽,这茶具与干花有关联?”
“嗯。干花有名字的,叫花茶,和青茶,红茶一样,是一种茶类。牡丹花,菊花花,梅花,是最好品种做出的花茶,是我们商行里特级的商品。特级花茶还叫仙露花茶,茶汤叫仙露饮。”
顾瑱感到意外,轻笑道:“原来这些干花还是种茶,我和绵子观干花有香气,猜测是熏香的一种呢,我们都猜错了。”
水煮沸了,魏烽道:“我们先泡牡丹,先尝尝,喜欢就留下,不喜欢我们再泡茶叶。”
顾瑱:“嗯。”
干牡丹花入茶具,沸水入,干牡丹花慢慢舒展,不到一会,一朵硕大粉团的牡丹花便在水中盛开,香气幽幽散开。
“好神奇。嗯,是牡丹花香,但好像又不一样。”顾瑱说不出哪不一样,他还是非常惊奇,一个巴掌大干花,遇沸水变成两倍大的花朵,鲜活如刚盛开牡丹。
魏烽给他舀了一杯,茶杯放在杯托上,递过去:“尝试一下,小心烫口。”
顾瑱接过来,浅尝了一下,茶汤入口,他就喜欢上这味道。
两眼透亮望着魏烽,愉悦道:“茶汤有牡丹花香,我喜欢喝。”
“喜欢就好。”魏烽黑眸浮现笑意,很高兴媳妇喜欢。
“牡丹,菊花,这些花都不是不易得的,你从哪弄那么多花?”顾瑱问。
魏烽道:“土匪山。”
顾瑱很惊讶,“土匪山?!”
“嗯。土匪山很多花,前山后山都有牡丹和菊花,还是野生的。当时的花朵零零散散,花朵还不大,应该没少遭受那群土匪祸害。后面,光脑告诉我那山很适合种植花植,我就想起做花茶,变找些人负责种植,经过照顾,花植上的花苞开花。土匪山离流寇村近,制作花茶才定在流寇村。经过照料,今年应该会开的更好,更多,会开满山都有可能,到时候我带你去赏花。”
魏烽这么一说,顾瑱很期待着。
一般都只在高门大户后花园见过,还只是盛开百朵的牡丹或者菊花,满山的花植,大朵大朵的盛放,肯定很美。
“上次做出整批花茶,大量的货给到金元府,流寇村还有少量,过几天会运送过去北翼州府。这次我也会跟过去,瑱瑱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从金元府带回的上等茶叶,丝绸,茶具,都是送去北翼州府的,次等的留在两个县城的商行。还有留批中等茶叶他,用来与青茶、红茶,窨制成带茶叶的花茶。
顾瑱一愣。
回门,他回过一次。他想了想,点头。
“要。”
—
魏烽和顾瑱没去成北翼州府。
次日,有人来找事。
一辆马车入村里,身后还跟着几名家丁。
村里人,看见有陌生马车进入村里,好奇上前围观,围观的村民对着马车,议论纷纷猜测起。
“什么人?来我们村还坐着马车?”
“还用问,村里谁有这本事能有坐马车的人来找,里面的人肯定是来找魏烽。”
“.....”
村民是没猜错,坐马车的人是来找魏烽的。
下马车的是个中年男人,神色趾高气昂,他不说话,开口的是随从。
随从扬声道:“我们是钱府的人,这是我们的钱管事!村里是不是有位叫魏烽的,让他出来见我们的钱管事!”
管事趾高气昂,随从狐假虎威。
话说,这钱府又是什么人?
有些村民不知道,有些村民知道,知道村民惊呼。
“这钱府,是我们县城数一数二高门大户,老富贵了。”
“你说,钱府来人,找魏烽是什么事?”
“你问我,我哪知道。”
人群中,有村民已跑去喊魏烽了。
魏烽听到钱府来人,没有任何波澜,对于北阳县数一数二高门大户,他了如指掌。
钱府管事来找他?
定不是什么好事!
“瑱瑱,我让下人喊绵子过来陪你。”
“不用让绵子过来,绵子在工坊学习。外面有小桃侍候。”
“我让光脑回来。”
顾瑱拦着他召唤光脑,“小银进山里了,它现在定是在白狼那里,你别叫它回来。”
魏烽见媳妇一脸维护,轻笑出声,温柔道:“嗯,我不叫。你等我,我去去就回。”
魏烽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起身,快步离开,走至屋外,吩咐侍女照顾好主君,然后才出门见那位所谓的钱管事。
*
钱管事见人迟迟未来,神色变的不耐烦。
随从很有眼见拍马屁,“钱管事,小的看那乡下汉子,听到您过来,定是吓的不知所措。”
围观村民:“.....”
这人说的什么鬼话!
魏烽连土匪流寇都不怕,还怕一个管事!府衙里的官差,魏烽都认识,听说还和他们称兄道弟,不就一个管事,还能比的上官差!
又过一会,魏烽一个人踱步走过来。
村民见到魏烽来,纷纷让出一条路。
魏烽走过去,站在村民前,钱府人对面,语气淡漠,道:“我是魏烽,你们找我何事?”
钱管事看见魏烽,显然愣了一下。
没想到,一个乡下汉子,随意往那一站,竟然有如此气势。一转念,对方再有气势,还不是一个低下的乡下人。
钱管事用手拂了下长衫,摆起架势,道:“你就是魏烽。鄙人是钱府管事,今日来,代表我家老爷,给你送件天大好事。你一个乡下人,能得我家老爷青睐,是你的荣幸。”语气,彷佛施舍一般。
什么天大好事?
难道钱老爷想招人当女婿?
应该不能吧,人家都娶夫郎了!
接着,钱管事口吻施舍般道:“我们钱府要买你家的井,还有你手里的荒田。”摆手示意,身后随从掏出一叠银票,继续说道:“这里有五百两银票,签下买卖契约,五百两银票就是你的了。你一个乡下汉子,一辈子都赚不到五百两,这五百两银票够你一辈的吃穿。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回去拿田契出来。”
村民觉得钱府人真抠门,拿五百两买田地,水井。
要换作以前,五百两对于村民来说是个天大的一笔钱。他们现在长见识了,五百两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天大的一笔钱。他们知道对魏烽来说,五百两不是大钱。
这两年,荒地成上等田,几百亩的粮食,每年卖出去就是天大一笔钱。还有那水井,水无比清澈,那可是最重要的水源,缺水等于要人命,水源就是命,区区五百两,还想买百亩上等田和水源。
这钱府,来意不善啊!
“我拒绝。”
魏烽声音很淡。
被拒绝的钱管事,眼色不善,“你可想好了,拒绝我钱府,拒绝这天大好事,以后要卖可不会是这个价。”语气,暗喻着威胁。
“不卖!”
“你....”
钱管事没想到被一个低下乡下人下了两次面子,怒意上头。
逼迫一个乡下人,很简单事情,但是.....北幕商行老板陈恒、陈高,那两位在魏家村开了工坊收山货,要是事情闹大,那两位插手可就麻烦了,那两位可是流寇出身。
北幕商行在北阳县城站稳脚跟,县城的世家商贾都没阻拦北幕商行在北阳县站稳脚跟,也是怕惹上流寇。
这天下,算计可怕,更可怕的是被算计的人有能力报复。
钱管事压下怒意,道:“五百两不卖,是嫌钱少?这样吧,我私下给你加两百两,七百两买你的田地....”
“不卖!钱管事,若没其他事,我先回了。”
魏烽不想与人虚与委蛇着。
五百两、七百两,想强买,也别把人当傻子。
要是换普通乡下人,荒田加水源,七百两绝对答应了。
对方肯定知道他手里荒田成了上等水田,把他当成没见识乡下人没什么,把他当傻子想强买,他都懒得多言一句。
回去陪媳妇不好吗!
魏烽这一走,钱管事愤然离去。
回去添油加醋,汇报给钱老爷。
钱老爷怒的以为被一个低下乡下人看不起,当即命令人去找魏烽麻烦。
钱管事献上一个计谋,对方定跪下求人,到时候再收拾人,对方会更惨。
“什么计谋?”
“给水井下毒。只要村民中毒,甚至陈老板工坊里的人中毒,之后的事情就水到渠成。”
“给水井下毒,那井水以后拿到手也不能用,这个办法不行。”
“老爷,这个你放一百个心,我找人下的毒,不会死人,而且,井水有毒,待事情后,我们找人把有毒的井水打上来,后面新冒的水,就不会有毒。”
“这事交给你办。”
“是。小的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
陈恒知道事情,跑去魏家村关心询问。
魏烽扫了他一眼,“你是找借口来看林笙的吧。”
被拆穿的陈恒,讪讪笑了两声,不接话,就是默认了。
钱家在北阳县哪怕手眼通天,陈恒清楚事情难不到魏烽,再说,魏烽身后还有座大靠山,哪怕是县城知府要强买,到最后都只会自讨苦吃。
“魏爷,钱府应该会在背后算计,您不是要同主君去北翼州府吗,那您还去吗?”
“暂时不去。”北幕商行与他关系他还不想公开,钱府要下毒,没‘人手’的他,就亲自应付一下钱府。
“不去,挺好。”陈恒不由笑了。
“我不去,你高兴什么?”魏烽知道陈恒为何笑,他要是去北翼州府,林岩留在工坊。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陈恒道:“魏爷,您不去北翼州府,您打算派谁过去?”
“林岩。”
果然,陈恒嘴角笑容更压不住。
“谢谢魏爷。”
“要谢,这几日你带人夜里守夜。”
陈恒是聪明人,当即明白,钱府会派人来搞事情,至于会如何算计,不难猜的出。
一是田地,二是水源,田地的稻谷小麦离收成还有一段时日,不会对田地动手脚,那剩下就是水井,利用水井,更有效算计——
“下毒!钱府会找人来下毒!”
“心知肚明就好,别声张,我不希望瑱瑱担心。”
魏烽黑眸淡淡一瞥,陈恒立刻绷紧皮,不敢再多言。
陈恒匆忙离开,回流寇村收拾行李,再赶回魏家村住下来。
—
第三日,夜里。
有人鬼鬼祟祟的靠近水井,还是两人。
那两人靠近水井,以为很轻松能下到毒,一看水井,傻眼。
“水井怎么是盖上的,让我们办事的人可没说啊。”
“别废话,赶紧合力搬开,完事好走人。”
水井上盖了大石板,两人只能合力搬开,他们看周围静悄悄,没任何人发现,就以为没人察觉他们来。殊不知,他们一举一动都有人监看着。
大石板不重,两人没费多少力气就搬开。
其中一人掏出瓶子,刚掏出来,埋伏在井水附近的人扑出来,在两人大惊失色时候夺走了那瓶毒要,然后制服两人。
毒药到陈恒手中,他打开闻了闻,不知道是什么,随手扔给魏大望,魏大望拿着瓶子去找坐镇在工坊的李大夫看。
李大夫是个老大夫,是被魏烽请来坐镇工坊的。
陈恒则让人压着两人,去大屋那边汇报。
魏烽根本没睡,他怀里的顾瑱睡的香甜。
外面发生事情,他都知道。
下毒的人抓到了,魏烽轻手轻脚起身。
夜色微凉,他细心替媳妇掩好被子,再轻手套上外衣,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