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之后，周廷桉就让戚若把项链摘下来。
戚若不理解，摸了摸自己今晚新买的项链，问：“不好看吗？”
周廷桉说：“生锈了会对你皮肤有伤害。”
戚若犹豫片刻，道：“你说得对，不过这个是钛钢的，就是不锈钢盆的那个不锈钢，所以它肯定不会生锈。”
“……”
车子里沉默了一会儿。
戚若还以为是周廷桉面子上挂不住了，立刻给成功男人台阶下，“其实我买的时候也以为它会生锈，因为一眼看就不是银或者白金，这些还是那个摊位老板说的。”
她偷看周廷桉侧颜，缓缓说道：“术业有专攻，我之前也不知道钛钢就是不锈钢。”
周廷桉忽然说：“明天我妹妹回国。”
“会来找你吗？”
“不会，她回老宅住。但是她之前一直在国外，国内也没有同龄的朋友，你带着她在附近走一走。”
举手之劳，戚若并不介意。
第二天戚若发现，根本就不是她带着周苓意玩，而是周苓意带她见世面。
VIP接待室，有模特穿着最新款的冬装，供顾客挑选服饰。
周苓意一身派头十足的千金穿搭，短裙长靴，酒红色长发卷的精致。她敲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晃了晃小皮靴，对站在一旁的经理说：“换一批，都不好看。”
经理态度友好地赔笑，又换了一批人。
戚若就坐在她旁边，默默喝着茶水。
这时周苓意忽然问：“嫂子，这茶这么好喝啊？我也尝尝。”
周苓意端起来喝了一口，面上表情有点狰狞，“行吧，你和我哥你们都是文人雅士，这东西我是喝不来。”
她自然地朝服务生招手：“你好来杯咖啡。”
戚若第一次知道，原来来买衣服，还能点水喝。
这时周苓意看过来，若有所思地抿抿唇。
戚若被她盯得发毛，眨眨眼，问：“怎么了？”
周苓意眯了眯眼睛，咂舌：“怪不得我哥喜欢你呢，长得也太好看了。”
戚若：“……”
周苓意站起来，“这家店配不上你的气质，走，我带你去另一家店！”
戚若被周苓意带去了一家旗袍店，量体裁剪手工定制的那种。
她把戚若往设计师面前一推，说：“给我嫂子做，做两套，一套素一点，一套艳一些。”
戚若：“……”
因为付了加急费用，旗袍三天就做好了。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周苓意真的很粘人。难怪她哥提前就安排好陪她玩的人了。
……
拿到旗袍的那天，刚好赶上周廷桉说要请戚若的室友吃饭。
戚若没多想，收拾好东西和他一起下楼，坐进车里才发现，周苓意也在。
周苓意一见到戚若就抱住她手臂不放，“嫂子我实在是太无聊了，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和你室友玩啊？”
说着，她凑到戚若耳边，道：“而且我哥一个大男人，和四个小姑娘吃饭，我觉得他会有些不自在。”
戚若看了眼身侧的男人，笑着说好。
出于礼貌，几个女孩子提前十五分钟就到饭店了，可是没有人招待她们。
她们说周廷桉已经提前订好包厢了，还说了包厢号。服务生听到之后只是微微一笑，道：“抱歉，这间包厢只能等本人来了才能进去，请几位美女在等餐区稍作等待。”
三个女生有些窘迫。
她们坐在塑料板凳上，讨论着。
江枕月双手托腮：“你们说，会不会有人觉得，我们是想混到有钱人的包厢里？”
“唉，刚才服务生的那个笑意，太意味深长了。”
三个女生初入社会，自然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周廷桉安排的。
等她们眼巴巴地等来了戚若，却见到戚若旁边还站着一名陌生女孩子，打扮精致，她们两个手挽手。
一顿饭吃下来，戚若是想和室友说话的，但是周苓意太热情，每次都会参与其中。话题也从大学趣事、逐渐变成周苓意对江枕月她们说、这几天她和戚若玩的有多好。
“看若若身上这身旗袍好看吧，那天我们……”
周苓意是个话痨，包厢里很快就都是她的声音。
江枕月尴尬地笑笑，这时有服务生进来请周廷桉付饭钱。服务生拿着账单路过，账单微微倾斜，江枕月恰巧看清了账单上的数字金额。
……
寝室群变得很安静。
等戚若恍然发觉寝室群好久没有声响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她没有找到实习工作，于是听从周廷桉的安排，成为了公司总裁办的一员。
周廷桉安慰她：“我查过，你们专业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毕业之后都不会从事相关行业。”
安慰有效，戚若背着帆布包踏进了周廷桉的公司。
当然，没有人知道她和周廷桉的关系。
直到一年后的冬季，公司和博物馆有合作活动，戚若面试过那家博物馆。
之所以印象很深，是因为，她在这家博物馆面试时进了二面，而且从面试官的反应能感受到，那一场她成功的概率很大。
可惜两天后，她就收到了面试失败的消息，再之后就是入职周廷桉的公司。
戚若其实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也不喜欢这种和上司地下恋情的生活。
思绪间，迎面走来的女人正是当初面试她的那位老师。
打扮朴素地女人和蔼地笑，“难怪呢，原来你是被周总挖走了。”
戚若愣住。
什么意思？
戚若问：“我当时面试博物馆的时候，没有接触其他工作啊。”
女人也疑惑地皱眉：“奇怪，我当时本来是想录用你的，但是领导说你被别人挖走了。”
场馆内空调温度适中，戚若却觉得全身汗毛都战栗。她生硬地牵起嘴角，眼神复杂地问：“我当时面试成功了？”
女人笑：“对啊，但是我领导说不能录用你。”
“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只要是你自己喜欢的行业就好。”女人拍拍她的肩膀，离开了，留下戚若一个人站在原地。
所以一年前，她并没有面试失败，她原本是可以进入文物修复行业的。
晚上回到家，戚若直接去周廷桉面前质问。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她看着从浴室出来的男人，不可置信地问。
周廷桉刚从浴室出来，身上穿了件灰色睡袍。
他走过来，轻而易举就把戚若抱到怀里。掌心在她发顶轻抚，他说：“听话。”
戚若想挣扎，但是男女力量太悬殊，她被他禁锢在怀里纹丝不动。
“周廷桉你放开我！”戚若用力推他。
“听话。”他只是这样说，掌心在她后背安抚，“戚若，听话。”
戚若说：“我要辞职，我要换工作。”
“可以。”周廷桉说，“明天我就审批你的辞职报告，这次原谅我。”
他开始低头吻她，姿态太温柔，还带着难能可贵的示弱。
戚若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喜欢周廷桉，也喜欢他的身体。这种时候，他认错了，她便狠不下心来拒绝他了。
……
辞掉工作之后，戚若又开始了漫长的找工作。
被耽误了一年时间，应届毕业生的身份优势没有了，冷门专业难上加难。
其实她也不是有多喜欢文物修复，她只是不想和周廷桉有太多牵扯。谈恋爱可以，在他手下工作不行。
和周廷桉谈恋爱有一个弊端、至少对于戚若来算是一个弊端——需要陪他出席酒会。
出席酒会很耽误时间，周廷桉介绍给她的人脉也不是真正的人脉。那些人之所以和她想聊甚欢，只是为了和周廷桉套近乎。
这些无效社交对戚若没有半分助力，反而将她的交友圈越缩越小。
大学时候的室友已经不联系了，总裁办的员工她不敢深交，一年时间过去，她能约出去一起逛街喝奶茶的朋友竟然只剩下周苓意一个。
这周周末，周苓意陪戚若去面试，她在大厅里等。
戚若却忽然慌慌张张地从会议室跑出来，直奔洗手间，伏在洗手池旁干呕不止。
周苓意踩着小细跟，哒哒哒地慌张跑进来，担忧地拍着戚若后背问：“你这是怎么了？”
戚若脸色很不好。
这时周苓意忽然说：“天啊！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戚若打了个冷颤。
面试已经没办法再进行，两人出了公司，直奔附近的三甲医院。一检查，竟然已经怀孕6周。
周苓意比戚若还慌，颤颤巍巍地从包里摸出手机，喃喃道：“若若你别害怕，我给我哥发个消息。”
戚若面无表情地按住她的手，“先别告诉你哥。”
周苓意呆呆地看过来：“啊？你是准备回家给他一个惊喜吗？”
戚若摇摇头：“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为什么？”周苓意声音都拔高，“你可以和我哥结婚啊，然后我们尽快办婚礼，也不会影响你飘飘亮亮穿婚纱的，为什么不要？”
在这位天真大小姐眼里，最严重的事情不过是、穿婚纱好不好看。
而戚若在意的不可能是婚纱。
六周前，正是她发现当初面试工作被周廷桉动手脚、质问他的那晚。
戚若心情复杂地闭了闭眼睛。
怎么会是在那种时候、意外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