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九位国王会面后,我满腹疑问。想先从身边侍女着手,打听一下情况。再不济就单独请求面见海勒王。
虽然我知道肯定得不到所有答案,但至少要弄清楚上次会面的真正目的。
九国国王特地跑来看望一个生病了的圣女?
傻子才会信。
只是没想到,会面结束后,我刚一出殿门,就被先前那个侍女叫住。随她一起的,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守卫。
“圣女请稍后,还有人想要见您。”侍女依旧冷冰冰地说。
“谁要见我?”我忍不住问了一句。这群人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她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我一眼,说,“圣女等会儿就知道了。”
别无他法,我只能跟着他们来到了神庙。刚到门口,侍女和守卫转身就走了。
我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神庙里,等待那个要见我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没有人来。站的身体僵硬,我索性在神庙里四处走起来。
神庙里,巨大的神龛占据了整整一面石墙,神龛里是海神波塞冬的浮雕。大殿的正中,神龛的正下方,有一个砌筑在百步石阶之上的六边形石台,石台四周刻着象征海神之力的三叉戟图腾。
我沿着石阶往上走,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紧张的感觉。
静卧在那里的石台,像是一块巨大的磁铁,让我不由自主地越走越近,身体和意识似乎已经不受控制,它在呼唤我,一直在等我…
我慢慢伸出手,抚摸着石台。石台表面布满了年代久远划痕,远远看去呈现一种似乎被什么浸染已久的暗褐色。
触手那一刹那,我的眼前恍惚出现一个模糊的画面:
一个身着白纱裙的女人,正躺在石台上,她的身上发出一道微微的蓝光。一个男人,俯身凑近女人,拉着她的手像是在说些什么,他们的脸都模糊不清,隐约之间,还能看到台阶之下一群人似乎是在跪拜祈求…
那个女人是谁?
他们在做什么?
心里突然一阵剧痛,似是被利剑穿透一般,痛得我冷汗骤起,差点站不稳。
我抚住胸口,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想让自己缓一缓。
再睁眼时,眼前的画面已然不见了。面前只有那一方寂静的石台,晃动着烛火的影子。
我试图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可剧痛过后却陡然升起的悲伤让我久久无法抽离。
失忆以来,我对其他一切都十分陌生,可是这神庙,却让我就有一种浓烈的熟悉感,也许,我真的曾经在这里生活。
难道我真的是圣女?
就算不是,我与这神庙也必然有着密切的关系…
“索丽雅,果然是你!”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我心里一惊,转过身,看到一个身着黑色长袍,头带金色蛇形头箍,面容精致的女子朝我走来。
她胸前戴着一串镶着褐色、赭红、翠绿宝石的黄金项链,走路时,长袍上缀着的金色珠片随之晃动,优美的身形不禁让我感叹,这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美的女人了。
只是美人似乎来者不善,她眼里既有震惊,又有愤怒,更多的,却与之前那些国王一样,充满兴奋。她身后跟随的,是上次那个戴鹰脸面具的男人。
这身气派,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也许,在她这里,我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是臣,”我慢慢从台阶上走下来,故作镇定道,“不知王后陛下见臣,所为何事?”
“索丽雅,索丽雅,你这个女人,”看到我面不改色,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快步走向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今天竟然还……”
“王后陛下,圣女大病初愈,您不是特地来看望她的吗?”面具男突然出声。
听到这句话,王后放缓了脚步,在神龛前停了下来。
她似乎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声音里依然有种隐隐的怒意,“索丽雅圣女,本后听说你,抱病许久,所以,今天特地来看看你。”
除了看病,他们是不是找不出别的理由了?把病人叫到跟前也算看望?
我轻轻笑了笑,向王后行礼。“王后陛下关怀,臣身体已无大碍,可以正常履职了。”
“圣女记忆还未恢复,履职一事,怕是有心无力吧!”王后走到我跟前,紧盯着我说。
“王后说笑了,失忆只是对外的说法而已”,我心念急转,诈一诈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毕竟,接下来臣要做的事,举国上下都太过关注了,您说对吗?”
“你,”王后似是大受震动,“你恢复记忆了?”她又一步上前,似乎想确认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垂下眼眸,退后两步,“王后可是不信?”
她紧紧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短暂的静默,让我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子里的拳头。
突然,她笑了起来,“呵呵呵呵,你觉得本后会信吗?”她侧过身,看向石台,“赫尔普,你看看我,总是这样容易被人干扰,总是在做好决定的时候,忘记自己应该干什么。”
“索丽雅,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恢复什么记忆。”她提起长袍,慢慢走向石台,“其实,不管你有没有恢复记忆,对我来说,都毫无分别”,她站在石台旁,伸手抚摸那些划痕,“他们总是不相信我,不,索丽雅,他们有的人是不相信你,有的人不相信我,他们总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所以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王后陛下,既然臣是否恢复记忆对您来说毫无分别,那您让人带我臣这里做什么?”我实在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感到厌烦,为什么就没人愿意说些我能听得懂的话。
“我要确认,你,索丽雅,真的在这里,然后……”她转身居高临下看着我,“赫尔普,开始吧!”
开始?没等我反应过来,两条黑色绳索突然缠上了我的手腕,那个神出鬼没的面具男,一下子捆住我的两只手,随后,殿外又进来了四五个身着黑袍的男人,把我横举了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王后,你要做什么?”我用力挣扎,手脚被紧紧箍住,“我是圣女,是神祇的代表,你们这是对神的大不敬!”
“你不是知道自己该履行什么职责吗?索丽雅,我再也不要像上次那样,畏首畏尾,从一开始,我就该做今天要做的事。”她一挥手,我就被那群人强行按在石台上,“只有把你作为祭品,向神祈求,我们所有人才能从这场灾难中彻底解脱!”
“你胡说些什么?”我看着她有些狰狞的脸,慌乱地叫了起来。“王后,圣女是神祇在人间的信使,只有我能传达神的旨意,你知道杀死信使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这是对神祇的献祭,是唯一让神原谅我们的做法,这是神谕,是神的要求!”她丝毫不理会我说的话。
“如果我是你,王后陛下”,我挣扎着,“我不会做这么草率的决定!”
“如果你是我,你只会比我更疯狂!”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慢慢地走近我。
“救命!有人吗?有人救救我吗?救命——”我再克制不住了,“你们这群疯子,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使劲全身力气,都无法挣脱分毫,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要不明不白的被献祭?到底为什么?!
“索丽雅,我早就该这么做了,早就该了,你把我们所有人留在这里,自己却一无所知的活得逍遥自在,凭什么?!”闪着寒光的刀锋瞬间割断了我胸前的绳带。
我不可遏制颤抖着,刀尖已经扎破我的皮肤,就在匕首即将刺穿我的胸膛时,“住手!塞弗拉!”随着一声喝止,王后手里的匕首瞬间被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