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果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点云再的影子。
“噢哟,这甜蜜蜜的小情侣。”主持人揶揄。
云再立刻放开她的手臂。
何果心想,这什么跟什么。
“第二轮比赛大家也看到了,牛本先生抽到的跳舞蘑菇,效果更明显,因此这一轮,可可小姐赢。”
何果:原来是谁的毒性更小,谁就是赢的那方啊。
“还是紧接着进行第三轮比赛吧。”主持人打开手臂,对着台下热情地介绍,“第一轮平局,第二轮可可小姐胜出,第三轮马上开始,三轮比赛结束后,我们还有丰富的奖品赠送哦。”
何果第三轮选按照自己的想法选了数字12,牛本则选择了1。
12揭晓答案后是一包豆子一样的小零食,1则是一个麻辣食品。
何果打开袋子闻了闻,闻起来像是豌豆的味道。
牛本尝了一根零食,那味道直冲天灵盖,将他的脸都辣成了猪肝色。
何果笑了笑,捏起一颗放在嘴里,过了一会儿并无事发生。
牛本并不喜欢辣味食品,但台下一阵起哄:“哟,不敢吃了是吧?”
他不屑地看了那些人一眼,仰头将一包辣条倒进嘴里。
他辣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脸红脖子粗,显得整个人颇显惨状。
台下一些人竖起大拇指,起哄叫好。
何果很想给这个辣得鼻涕如柱的高大男人点个赞,如果是她,断不敢这么个吃法。
云再问:“你感觉怎么样?”
何果笑笑,“一切如常。”
刚说完,她两眼一黑,酿跄了一步,然后像喝醉了似的,似笑非笑地看着身旁的云再。
云再再次扶起她的胳膊,“怎么回事?”
何果笑得呆呆的,她摆摆手,“怎么像喝了酒后劲儿上来了。”
主持人双手一拍,“第三轮,牛本先生胜出!”
台下再次起哄。
梦琳看到何小姐晕晕乎乎的样子,跳脚连连,赶忙问身边的人:“为什么那位小姐吃完了变成这样?”
身边一个大叔笑着说道:“我们叫那种蘑菇醉酒蘑菇,吃了就是那样,酒量越差的人吃了晕得越厉害,不伤身,晕一天就好了。”
梦琳放了心,拨开人群冲到台上,与云再一左一右将何果扶起。
何果此时只觉得自己如同踩在云上,像打开个微笑开关,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牛本原本打算等这破比赛结束后,再与这个女人打一架,分出个胜负来,却没想到她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
他叫住准备下台的三个人,“等等,你们住哪里?”
梦琳一听,心里大呼不妙,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架势啊。
她眼睛一闭,心一横,架着何果就往台下走。
牛本被主持人拉住,“哎哎,牛本先生,您和这位小姐打了个平局,虽然没有优胜奖,但有重在参与奖,您等等啊。”
牛本回过头居高临下看着主持人,他狭长的眼睛透露出不好惹的神情,让主持人赶紧松了手。
主持人:我怎么感觉他一点都不想要礼品,只想打人?
一群人涌了上来,争抢这个环节派发的礼品,牛本在人群的推攘下,很快就没见着那三个人的踪影。
他恨恨地“呸”了一口唾沫,嘴里的辣味还没过去,他现在只想抱着水桶喝几口。
比起与那女人的打一架,他目前更需要钱。重在参与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奖品,但他已经计划好立即转手卖掉了。
眼看着何果的身子越来越沉,几乎快要窝到地上。
云再:“我来抱她吧。”
梦琳愣了愣,放开了手,心想这男人看着其貌不扬,但是心怪好的呢。
“你们住哪里?”云再低头看了一眼何果的状态问。
梦琳指了指东南方向,“朱雀大街心悦酒店。”
云再眺望了一眼那漫长的街道,俯身将两只手分别穿进何果的背部和腿部下方,将她打横抱起。
他唤来街边一个驾驶飞禽的司机,“送我们去朱雀大街心悦酒店。”
司机看了一眼满脸潮红的何果,“三个人的话,2100安塞币。”
云再对梦琳示意:“给钱。”
梦琳愣了一下,伸出手去,等付完钱她才想起,何小姐才是她账户的支配人啊,怎么这个男人叫她付钱她就付啊。
梦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想这事出紧急,等何小姐醒了她要跟她好好解释下。
云再将何果抱至酒店房间,他对身旁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梦琳吩咐:“你快去药店买些解这种蘑菇毒性的药回来,或者问问前台,有没有什么醒酒汤卖。”
梦琳将头点得像拨浪鼓,仿佛这个男人就是她熟悉的上级。
等她踏出酒店大门才想起来:不对啊,这个旦东怎么老爱吩咐人啊,把他们俩留在酒店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那个旦东什么底细都没摸清楚。
她将脚收回来,又重新迈出去,算了,她加快些速度,赶紧把醒酒药买回来再说。这酒店里到处都是监控,料那个旦东业做不出什么事来。
云再将何果放在柔软的白色床单上,他转身替她倒了一杯水。
上次离开冰川时,他和她也曾像现在这般,住在一间屋子里。
他那时递给她一杯水,那杯水洒在了床单上,害他在床上半坐一晚上。
而现在,她迷迷糊糊、似笑非笑地蜷缩在床上,巴掌大的脸蛋上满是红晕。
云再将她的背部托起,让她坐正一些,好将杯子里水喝下去。
哪知道水到了她的唇边,她闭着的眼睛突然半睁开看着他,眼神迷离,樱桃色的嘴唇抿出一条向上的弧线:“让我……猜猜……你是谁。”
她伸出两只手捧住云再的下巴,突然将自己的脸凑到他跟前。
两只眼睛骤然靠近、放大,两只黑胡桃一般的眼珠子提溜转,将他的下巴和鼻梁尽收眼底。
云再:“你……你干嘛?”他不由地将身子往后缩。
何果追上去,仰着头看着这个下巴,又用手拍了拍,“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你喝多了。”云再将水拿开一些,免得她将水弄洒了。
何果看到那杯水,“水……我要喝。”
云再再次将水靠近她的唇边,她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打了一个嗝,满足地将脸靠近他的胸膛,像一只听话的猫咪。
云再僵直坐在床边,默默将水放在旁边小桌子上。
“我想起你是谁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哈哈笑起来。
“我是谁?”云再问。
何果将眼睛闭上,只觉得眼前这一片软软的靠垫靠着真舒服,她满足地躺在这张垫子上,鼻子里还闻到了阳光下青草地一般的味道。
真香。她忍不住吸着鼻子嗅了嗅:“你是丑丑。”
“丑丑是谁?”云再用力握住她的手。
何果:“哎呀,丑丑你抓疼我了。”
他平静的眸子里像一弯深潭,何果抬头与他的眼神相触,她伸出手继续捏了捏他的下巴:“丑丑,你怎么变大了,还变白了。”
“你是谁?”云再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何果的视线游离开,她低下头想了想,“可可呀。”
云再感觉心脏有些疼:“你从哪里来?”
她重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呼吸的起伏,“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死了,然后……又活了……”
“什么意思?”
“丑丑,这个秘密我只跟你说,你不要告诉沈澜……”
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胡言乱语的女人,眼睛里逐渐氤氲着潮气,“你再说一遍,谁……谁是沈澜?”
何果将手抚上他的眉眼,“丑丑你别怕,沈澜不会赶你走,我保护你。”
她将手伸到他腋下,两只手圈着他的后背,一张脸埋在他的脖子下方,“我不会不要你的。”
何果抱着这软软的身体,心满意足地在它脖子里吸了又吸,心想:我的猫咪真可爱。
——
云再想起那一场突然其来的车祸。
想起他和田可颂在离婚前那段时间撕心裂肺的争吵,他们甚至为了猫咪的归属进行过交谈。
她说:“离就离,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我的猫。”
那时候他想,我呢?我……你也不要了吗?但话到嘴边却是:“随你,你开心就好。”
她就那么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睛里像是摇曳着一塘池水:“行,那就这么定了。”
——
云再伸出冰凉的手,抚过她闭着的双眼。
这个人的长相完全不像田可颂,可她时而冒冒失失,时而大大咧咧的性子,时而乐天派时而胆小鬼的样子,却像极了她。
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呢?或者是他早就注意到她了,可是他却不敢相信罢了。
她早在几万年前就死了,之前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而现在,他开始动摇了。
这是联邦的诡计吗?他很难不产生这样的疑问。
但就算是诡计又怎么样呢?严加审问她?继续派人调查她?
他想起曾经田可颂那些失望的眼神。
“你有什么可瞒着我的?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你最近几个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能说?”
“我在你面前像个透明人,而你呢,你对我来说就像一团迷雾,我发现我从来没有看清过你!”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在做什么?云再在地球的时候,经常对自己发出这样的灵魂拷问。
我是一个意识体,躯体全是假的。
是一名外星人,比起地球人短暂的寿命,我可以长久地存在。
我和你结婚后,隔三差五的不告而别,不过是为了搜集情报,了解人类,从而击溃人类。
而这样的我,又怎能以真实面目面对你?
这样的我,怎能抹去那些欺骗?
这样的我,怎配拥有你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