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高峰期已过，连街道车辆都少了许多。

雨滴细细密密落在站台顶部，他听着雨声,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少年不再蹲在原处，男人感到对方视线落来，他下意识挺直腰背。

直到那道目光移开，他才不着痕迹放松了肩。

秋夜的雨连绵，男人沉默盯住打湿的裤腿，布料阴冷潮湿黏在皮肤上，这套衣服不能要了。

“喂，你那里是在漏雨吗？”

懒洋漫不经心的腔调从身后传来，他错愕回头，正好看到少年弯腰解开鞋带，赤脚站在等候椅上。

灯光影绰，落在了少年身上。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在站台里还撑着伞。

没有哪个坏人这么迟钝，少年眼中警惕散去，单手拎着鞋靠在灯箱上：“往里站站吧。”

来不及询问原因，自行车铃声划破夜幕，男人差点被车轮带起的泥水攻击。

“哥！”

变声期的声音，听起来如在草原奔跑的牦牛。来人停稳车子，匆匆脱下身上校服披在少年肩头。

“没有带伞。”

男人认得那蓝白款式，是附近市一中的校服。

“今天老头不值班，没事。”

那人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双干燥的帆布鞋：“哥，换上吧。”

背对他们看不清动作，男人只能假借收伞的名义趁机转身，正好看到令他难以忘怀的一幕。

秋夜风气，与少年差不多年纪的人半蹲身子，丝毫不介意对方的脚踩在他膝盖，用衣角擦干那白得晃眼的脚背。

“这次是我不对，下次不要跟我怄气，好不好？”

听起来两人吵架，最后还是对面人低头。

少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原本低着头突然抬起，直直对上男人的眼睛。

良久，他对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手却落在来人头顶：“那，你今晚不要再缠着我。”

对方手中动作微动，下一秒又抬起头：“可你不是答应好——”

男人愣住。

少年披着校服撑起伞，目光从男人身上扫过。

自行车后座被海绵仔细包起，那人没再开口，握住少年露出的手腕示意他坐好。

“答应好的，我不。”

看样子他们要去上晚自习，男人趁着两人转身贪婪凝视少年背影。

对方长睫垂落，脸上似乎还残留夹点点雨水。

离开前一刹那，少年睁眼，两人视线交错，最后由他率先移开。

“哪来的缠人精。”

他边说边单手揽住对方的腰，模糊不清接上下一句：“要不要这么粘人。”

自行车平稳滑出站台，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男人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拉回神。

“嗯。”

“见到了。”

“没有，他还是跟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