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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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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回到侯府已是累极,清洗一番便上了塌相拥而眠,哪知睡到一半,岑罪果觉得身边似有个火炉在炙烤,他迷迷糊糊中伸手去摸,就摸到身边人滚烫得似要烧起来,顿时清醒了几分,只见魏瓒大汗淋漓,浑身已起了高热。岑罪果赶忙下床拧了湿帕子覆在他额头上降温,随即披上衣服就去找傅坚。

傅坚正趿着鞋在吃面,一听到魏瓒发烧了,丢下面碗提上药箱便跑,途中还跑丢了鞋,岑罪果跟在他后边捡鞋,心道发烧也不算为危在旦夕的病症,傅医师对侯爷可真是上心。

他跑得慢了一步,回到寝房的之时门都被关上了,觉得好生奇怪,平日里傅坚诊病从不关门的,怎么今日就连窗户也关得严丝合缝了?

虽然心中不解,但他还是很乖地在外面等,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里面也不见动静,岑罪果便有些焦急,趴在房门上眯着眼想从门缝里看,结果什么都看不到。

正在郁闷之际,房内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的闷哼,岑罪果听出是魏瓒的声音,一下子便坐不住了,朝着门内喊道:“傅医师你开开门,可是侯爷有什么不妥?”

许久不见傅坚应他,他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心中愈发焦虑不安起来,忍不住催促道:“傅医师,你回我一句可好?侯爷他没事吧?”

没一会儿门开了半扇,傅坚探出个脑袋来,先是四处张望了一番,压着声音道:“你且进来。”,随即一伸手拉着岑罪果闪身进了门,房门又被“砰”一声关上了。

岑罪果一进房就看到放下的床幔上有星星点点的血渍,地上也撒了一滩血,赶紧疾步跑到床边,撩起床幔,疾呼道:“槐之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

只见魏瓒裸着精壮的上身躺在床上,周身甚至头部各处大穴皆扎着金针,他痛苦地蹙紧双眉,口鼻处都有血迹,岑罪见状呼吸一滞,声音都带了哭腔:“傅医师,侯爷怎么会这样?怎么吐了这么多血?”

傅坚面色也不好看,正色道:“小果,今日在这房中,你所见到的一切都不可同任何人提起,你可做得到?”

岑罪果郑重地点头应下,傅坚继续说道:“是昨日那支毒箭,本身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剧毒,他当时也吃了我的解毒丸,应是无甚大碍,但这箭毒中有一味名为碧落的毒草,触发了他体内的宿毒,才会变得有些棘手,这种宿毒发作起来会无故起高热,醒来后就会蚕食掉他一部分记忆。”

“记忆?”,岑罪果喃喃道,想起他的小阿哥确实不记得自己了,原来是失去了记忆。

“对,瓒儿第一次中毒是在七年前,那时候老将军身死,他也身中奇毒,高烧七天七夜不退,我那时身负重伤自顾不暇,大夫换了一批又一批都束手无策,连当时的将军府也乱作了一团,人们都在猜测他的生死,甚至有仆役准备偷偷地夹带私逃。没想到七天后他奇迹般的清醒了过来,烧退了,但也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他不记得老将军因何而身死,也不记得他和魏家军的大部队走散后的那几天去了哪里,而后这毒每隔一旬左右就会发作一次,发作起来头疼欲裂犹如虫噬,醒来后便会再度失去一段记忆,或长或短。但这次时间没到,就被箭毒触发了。”,傅坚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事关侯爷的前途和声誉,如若被人得知他落下个这样的病根,再想重整魏家兵马可就难了,没人会追随信任一位不知何时会忘记一切的将军。”

岑罪果听得眼框红红的,他吸了吸鼻子:“小果定会保守这个秘密的。这毒没有解药吗?一直会这么发作下去吗?那该多疼啊。”

傅坚叹了一口气,道:“老夫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探寻这种奇毒的来历和解法,但始终一无所获,唯一能做的只能用金针封穴,避免这毒流到心脉中去。”

“怪不得他不记得我了。”,岑罪果满面忧思的坐在床边,用湿帕子小心地帮他擦去口鼻处的血迹。

“七年前,他失去踪影的那是几日是遇见你了,是吗?”

岑罪果点点头,缓缓地说道:“那日他在空濛山上迷了路,还受了伤,是我将他从山上带下来的。”

傅坚颔首,道:“怪不得他那把拏云在你这儿。这小子够大方啊,价值连城的匕首说送就送,如今看来这算是你们的定情信物了吧。”

岑罪果这才想起来,那柄名为拏云的匕首还放在他的小包袱里,不知为何,魏瓒并没有将它收回去。想来是忘了,但自己不能这样就私自昧下这价值连城的宝刀,等他醒了定要还回去的。想着便说道:“不是的,要还的,侯爷可能是忘了。”

傅坚乜了他一眼:“你这小孩儿净说傻话,我看魏小子对你很是上心呐。”

不等岑罪果回答,他猛地一拍脑门子,嚷道:“险些忘了,魏小子为了防止自己犯病忘记事情,他每日都会将当日所发生之事记作札记,你们今儿天亮才回来,定是还没来得及记上,待他醒来你记得提醒他。”

“好。”

“傅医师,侯爷他何时才会醒来?这些针扎着不会痛吗?这针这么长……”,岑罪果瞧着那些寸余长的金针,心疼不已。

“傻孩子,这叫金针刺穴,可以封住人的七筋八脉,亦能散瘀活血,灸针还被用药来疏通活络筋脉,比起它的效用,这小小针刺可算不了什么。”

“好厉害啊。”,傻孩子岑罪果一脸崇拜地说道,“傅医师能不能也教教小果呀。”

“那你可是找对人了,想老夫一手蚊须金针独步江湖……哎?你学这个作甚?”

“小果是想若是侯爷毒发之时,万一傅医师您不在他的身边,一时也找不到别的大夫,小果就能顶上了。”

“你有这份心可真是难得了,可是这金针刺入穴位,差之毫厘便有可能闹出人命,扎瘫了,扎个嘴歪眼斜也不是没有的事。”

“啊……”,岑罪果面露惊恐,道:“这般凶险的吗?”

“到时候你的槐之哥哥不仅毒没止住半分,还变成个丑八怪该如何是好?”,傅坚又忍不住开始逗岑罪果,挤眉弄眼地做鬼脸。

“那我先拿自己试试,小果不怕变成丑八怪。”

“哈哈,小果有志气,古有神农以身尝百草,今有小果以己试金针。你敬杯茶,老夫就收你这个徒弟。”,傅坚很是爽快,他与岑罪果本就投缘,心下又觉得这孩子纯良又踏实,实在难得。

岑罪果眼前一亮,连忙跳下床斟了杯茶,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敬了茶才道:“徒儿拜见师父。”

“乖!”,傅坚笑眯眯地接过茶,心中拉开了小九九,魏小子一觉醒来就成了他的徒女婿不知作何感想。

拜师礼成,岑罪果的心思又重新放回了魏瓒的身上,一会帮他擦擦汗,一会儿帮他捶捶腿,连眉间蹙起的褶皱都恨不得帮他抹平了,“师父师父,侯爷他何时才会醒来啊?”

“师父师父,这个金针要扎多久呀?”

“师父师父,侯爷出了好多汗哦,我能不能喂他点水喝?”

“师父师父,侯爷咋还不醒呢?”

傅坚被他问得有些不耐烦:“你都问了八百遍了,半炷香便要问上一次,好生烦人。”

岑罪果扁扁嘴,突然灵光一闪:“师父师父,我的血好像可以解毒。”

傅坚斜楞了他一眼:“你这小孩儿,怎这般聒噪,这才刚拜师都叫了八百遍师父了,为师来日定要去找个紧箍咒给你戴上。”

岑罪果闻言一愣,随即小脸儿红扑扑的低下了脑袋,片刻后又不死心地抬头看了傅坚一眼,见他笑眯眯的并没有真的动气,才壮着胆子说道:“是真的,我的小羊被毒蛇咬了,那伤口是黑色的,小羊都口吐沫子了,我用树枝赶蛇的时候不慎弄破了手指,恰巧血滴在小羊的嘴边,它舔吃之后,过了会儿伤口的血就变成红色的了,后来没过几天小羊的伤口便长好了。”

傅坚捋了捋胡子,见他说的绘声绘色,本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心态信了他几分,又本着为医者力求以事实说话的原则,从药箱中提出一个竹笼,里面有只灰蒙蒙的小耗子正在转轮上不停地跑着,只道一试便知。”

他用金针在一瓶存置毒药的瓷瓶内导出些毒液,然后刺入小鼠的百会穴,须臾间那小鼠便口吐白沫,蹬着腿奄奄一息了。

岑罪果见小鼠何辜,还不等傅坚取血他便急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了到小鼠的口鼻处,那濒死的小鼠下意识地去舔舐唇边的腥甜。俩人屏息以待,直到一炷香后,那小鼠竟晃晃悠悠地立起身,又爬到滚轮上跑了起来。

傅坚惊诧地一拍大腿,喜道:“若非老夫亲眼所见,都不信这天下竟有如此奇事,小果你可真是个大宝贝,不仅自己的自愈力强悍,就连血液都能解毒。”

虽说如此,傅坚还是经验老道地说要再试一次,他特地取了魏瓒中的那支毒箭上的碧落之毒来试,结果亦是如此。

傅坚激动地一跃而起,道:“成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岑罪果:“好徒弟,你可愿为了魏小子舍些血?事后为师亲自为你熬制补血的汤药,定不叫你自个儿的身子亏了半分。”

岑罪果一听他的血有用,立马伸出一截白生生的腕子:“师父尽管取,徒儿不怕疼。”

傅坚这会儿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思及岑罪果没多久前才重伤初愈,又不忍心下手了,摇摇头,嘟囔道:“你前些日子自己都血亏了一波,不成不成,魏小子醒过来该怪我了,要不你先养好些再试吧。”

岑罪果一听急了:“师父,徒儿养得可肥可壮了,您方才明明见我的血是有用的,赶紧试试罢,死羊当活羊医。”

傅坚扑哧一笑:“看来为师也得教教你学问了。”

最后傅坚咬了咬牙取了他小半碗血,岑罪果连上药都等不及,拿了块药帛按住了伤口就催傅坚赶紧让魏瓒试试。

傅坚撤了他颅上的几根金针之后,令他意识逐渐回拢,随即趁机将小半碗血喂了进去。

一老一少凑在塌前,翘首以盼奇迹的发生,过了半炷香,岑罪果又开始等不及地问道:“师父师父,侯爷他怎地好似没啥反应?”

“毕竟是多年的宿毒,应是慢一些。”,傅坚边说边去探他的脉,随后眼睛一亮:“雀啄渐平,冲脉循行见畅,是有好转的迹象。”

这回他和他的小徒弟一样心急,没半炷香就要去探一次脉,直至日落西山的之际,才若有所思地喃喃道:“确有好转,但这毒经年累月已经侵至肺腑,恐一时间难以拔除,看来只有徐徐图之。”

岑罪果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垂着脑袋沮丧地说自己的血也没那么有用。

傅坚拍了拍他的肩,道:“该是多亏了你才是,没有你这半碗血,纠缠了他六七年的宿毒就像那悬在头顶的利刃,终有一天金针压制不住之时,毒气攻了心,他就真的没救了,或许丢了命,或许丢了全部的记忆,瓒儿是自负骄傲的人,他断不会接受自己在一片混沌中苟活的。”

岑罪果点了点头,又亮出了另一只完好无缺的腕子:“师父,侯爷是做大事的人,小果可能在那些大事上帮不了他什么,就像这次小果什么忙都没帮上,还连累他弄伤了手,触发宿毒险些酿下大祸,如今只有这微不足道的身子尚有一用,要多少血师父尽管取了便是。”

傅坚用手指往他脑门上一戳,骂道:“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一个实心眼的傻徒弟,我说徐徐图之,你恨不得把自己的血全放光了炼成那伏虎丸。”

没想到岑罪果一脸认真地问道:“那伏虎丸当真有用吗?师父也会炼制吗?”

气得傅坚吹胡子瞪眼地骂道:“为师哪会炼那害人的玩意儿,那是丧尽天良,天地难容,我告诉你,你是想都不用想,你要是自个儿跑去研究这个,想着把自个儿练成个丸子给魏小子吃,为师……为师……定要以门规处置你。”,傅坚用手比了个长度:“用那么长的戒尺打你手板子,就问你怕不怕。”

岑罪果缩了缩脖子,嘴里嘟囔道:“我就说说嘛,血一下子抽光了小果不就死掉了嘛,每日抽一点也不行吗?”

“自是不行,没抽几日你就会变成一个瘪果子了,到时候皮都皱巴巴的,像个糟老头。”,傅坚恐吓不成,开始编瞎话骗小孩儿。

没想到岑罪果也没那么傻,嘿嘿一笑:“自是不会的,师父莫要欺我没见识。”,然后把小手一摊,说道:“那师父总要抽一点血回去研究的不是?”

傅坚想了一会儿,还真是,摇了摇头道:“你待魏小子也真是算得上至情至义,他来日莫要负了你才好。”

岑罪果眨眨眼睛,脸颊旁抿出个窝儿:“我对侯爷好,是因为侯爷从未轻慢待我,他不会因为我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奴隶,就将我嬢嬢留给我的珠子随意丢弃。也不嫌我一身污秽就邀我上马车替我疗伤,还请我吃果子。后来我冒充少族长与他拜堂成亲,他被众人逼迫羞辱也没有迁怒于我,任我在侯府门前自生自灭。连同我再一次受族长逼迫与他……做了他不愿意的事,蛊毒虽不是我下的,但也与我有关,他那么生气也再一次原谅了我。更不要说他三番两次救了我的性命。我在侯府第一次体会到了衣食无忧,暖衾软枕,他带我看花灯游星河,送我鞋履,教我识字,给我买笔墨纸砚,还有好吃的糖丸,更别说当年……”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桩桩件件,小果铭记于心,别说是舍点血,就是小果这条命都早已经是侯爷的了。”

“我要你这条命作甚?我要的是你这个人,我要你健健康康的陪着我度过余生,而不是为了我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咳咳……咳咳咳……”,塌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魏瓒双眸赤红,声音嘶哑,胸口急喘着,话说了一半似气急了,咳得惊天动地,“哗”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惊动了在一旁说话的师徒俩。

“侯爷!”

“瓒儿!”

俩人同时扑到床边,一个忙扶起他,往他腰下垫了个软枕,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抚着胸口帮他顺气,一个赶忙查看脉象。

“淤积的毒血咳出来是好事,说明这宿毒正在慢慢地被拔除。小果的血果真神奇。以往毒发至少得熬两三个日夜,这次几个时辰就控制住了。有了小果相助,老夫便有信心将余毒彻底拔除了。”,傅坚面带喜色,手脚麻利地将剩余的金针拔了,岑罪果十分好奇,借着为魏瓒穿衣的机会,凑近了去看他身上的针眼,竟是一丝血都没出,他在心中啧声称奇,要是我也能学会就好了。以后再有个头疼脑热的扎上一针便是,等在自己身上练熟了,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了。”

魏瓒吁出一口浊气,叹道:“傅叔,果儿不懂事,你也跟着他瞎闹,他几次三番的受伤,身体已是血气亏空……”

“侯爷,我都吃了那么多补品汤药了,我如今都好啦,你看小果的血色多好。”,岑罪果赶忙打断了他,为了证明自己脸色红润,便用小手用力去拍打两颊。

魏瓒一把将他的爪子从脸上拉了下来,牢牢地攥在手里,道:“果儿,你听好了,你用自己的血为我解毒我很感动,但我不需要你为我这样做,虽说命由天定,但我魏瓒的命老天也没那么容易收。我对你好是因为我钟情于你,我希望你也同样钟情于我,而不是把我对你的好变成一种恩情,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还给我,你可明白?”

岑罪果从他说钟情开始就晕乎乎的,像躺在云端的暖阳里,不真切又身心妥帖,觉得十七年都晦涩无光的年岁里突然有光照了进来,破开了浓雾,撕开了叠嶂,一瞬间将灰蒙蒙的心都照亮了,有什么正在心底里被滋养了一样,翻涌着,搅动着。

岑罪果展臂圈住了魏瓒的腰,“虽然小果不懂何为钟情,但槐之哥哥说钟情于我,我心中很欢喜,像吃了蜜糖一般,甜甜的。”

魏瓒听着他有些傻气的话,却带着赤子般的纯真,忍不住把人搂住,亲了亲他的额角:“我会让你明白何为钟情的。”

“咳咳咳——”,一阵装模做样的咳嗽声传来,傅坚叉着腰瞪着情意绵绵的小两口:“老夫还在呢,你俩收敛点。”

岑罪果赶紧从魏瓒的怀里退了出来,拧着腰要坐到床尾去,却被魏瓒抓住了手,不让他走,只能小脸通红的待在原地,埋着脑袋暗自害羞,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

傅坚有些得意地说道:“老夫已经收小果为徒,如今咱们小果可不再是无枝可依的小媳妇儿了,老夫以后就是他的本家,若你敢负了他,老夫拼了老命也不饶你。”

魏瓒本来在把玩岑罪果的手指,闻言将他的手牢牢地握在了掌心心,说道:“师父请放心,徒女婿定会长长久久地对您的徒儿好的。”

岑罪果看看魏瓒又看看傅坚,突然鼻子酸酸的,眼睛都红了,他突然就有了家,突然就有了人对他这么好,幸福来得突然得让他觉得不踏实,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能不能让他晚一点醒来呢。

他从小受尽世间欺凌和冷眼,对他好的人寥寥无几,可但凡有人对他展现出丝毫善意,他都会格外珍惜,想方设法地想要去报答对方。

故而想了想还是说道:“侯爷,师父,小果身无长物,识字不多,也没学过什么手艺,能得到侯爷的垂怜已是小果天大的造化,虽然侯爷不求我回报,但小果还是想做个有用的人,不光为了侯爷,也为了以后能像师父那样可以帮助更多的人,所以小果想跟师父学习医术,侯爷能不能当小果的第一个病人?”

魏瓒和傅坚一时间都有些怔愣,魏瓒想的是,怎么一觉醒来,他的傻小孩儿怎么就不傻了,一番话说得他都没办法拒绝。“

傅坚想的是,越看这个徒弟越喜欢,医术高明在于其次,为医者最主要的是要有一颗悬壶济世的纯善之心。

最后在岑罪果的坚持之下还是取了一个小瓷瓶的血给傅坚用于研究。魏瓒满脸不高兴,靠在床边不说话。

傅坚给岑罪果包扎完伤口就脚跟儿不离地的遁了,岑罪果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魏瓒的跟前,伸手扯他的袖子,声音糯糯的:“槐之哥哥,你别生气了。”

魏瓒火气正盛,撇过脸不看他,岑罪果咬了咬唇,索性轻轻地靠在魏瓒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口的位置,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缓声说道:“小果希望你能早日将余毒拔除,我不懂那些大道理,但从小便知道要想活下来并不容易,所以格外珍惜每一个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机会,槐之哥哥和我不一样,你活着还有自己胸中的抱负要实现,还要帮老百姓抓凶手,整个侯府的重担都压在你一人身上,小果有幸嫁进侯府,槐之哥哥在外人面前也称我为夫人,那作为你的妻子,为你做一点小事也是应该的,槐之哥哥别再和小果置气了,让小果帮你吧,求求了。”

正说着,岑罪果就被压在了被褥里,魏瓒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岑罪果的交襟有些散开了,露出一小片锁骨,他伸手拨开了他的发簪,散开的鸦发柔顺地徐徐落下散在塌上,他低头吻住了他,俩人的长发纠缠在了一起。

“你本来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今生今世,我魏瓒唯一的妻。”

“槐之哥哥也是小果今生今世唯一的夫君。”,俩人在塌上缠绵了半晌,岑罪果被他亲得有些痒,缩了缩脖子,又想起来傅坚的叮嘱,忙说到:“师父让我提醒你今日的札记可不能忘了。”

“我手疼,不想写。”,魏瓒难得没个正形,抱着老婆撒起了娇。

“那……那小果帮你写?”,岑罪果如今也是断文识字的人了,跃跃欲试地瞅着魏瓒。

魏瓒有意纵着他,亲自帮他研墨,岑罪果写得很慢,还有很多字不会写,却一笔一划地写得认真,好不容易将将魏瓒口述之词写完,他吁了一口气,心中欢喜不已,终于可以为小阿哥做点事了。

魏瓒摸了摸他的脑袋,夸赞了一番后,道:“再加一句。”

岑罪果端着笔,歪着脑袋等着他说。

魏瓒宠溺一笑:“你翻翻以往的札记的最后一句话便知。”

岑罪果依言去翻看,只见每日的结尾处都写着:“莫忘爱吾妻岑罪果。”

岑罪果怔怔地用手指摸索着这几个字,须臾间墨迹被晕开了,忙手忙脚乱地去擦。

魏瓒将他的手握在掌心,低头吻去了他眼角的湿润,问道:“果儿,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嬢嬢取的。”

“你的存在不应该是任何罪过,这名字不好,我为你改个名字可好?”

“好,要改成什么?”

翌日,魏瓒便派人去给岑罪果办了照身贴,在侯府落了籍,岑罪果捧着新鲜出炉的照身贴帖,笑得酒窝深深,有了这个走在街上就再也不用害怕被当成流民抓走了,他在大盛的京都城中落了户,彻底地摆脱了奴籍。

他摩挲着那几个正楷小字,夫君:魏瓒 ,还有他的新名字:岑最果。

他的夫君说,他是最最好的小果子,再也不用背负着任何人的罪孽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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