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舒目光不善地盯了殷冉一会,殷冉被看的有点虚,眼神游移,“咳……看,月亮出来了,哈哈哈哈……”
可惜,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又升起来了”,不然白月舒可不管星星月亮的,手指往下一压,一个“多边形”物体往远处飞去,“叮当”一声结束一生的使命,提前进入最后归宿——垃圾桶。
殷冉摸摸鼻子,只好把它的壳也送了过去作伴,长叹一声:“败家啊,白,你再这样下去我只能提前回家继承家业了。”
“你现在为什么不回?”白月舒抓到重点,敏锐地问。
殷冉:“因为我开的小作坊还没倒闭……”
“实话。”
“好吧,”殷冉唉声叹气地说:“因为我嘛,一无是处,水土不服,没经验,上下都不服我这个靠脸混饭的,长得帅也不……哎呀,停停,别走那么快啊。”
白月舒目光像被西风漂流抚摸过,周遭空气仿佛都凝滞了,每次有人想纠缠不休他摆出这样的神情,顺利脱困率可以加个百分百,嗤道:“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他加快脚步,无忧熟悉的大楼已经出现在视野范围内,那么家也不远了。
殷冉听完却睁大眼睛,好像受了天大的冤枉一样难以接受,当即胆大包天居然一把揪住白月舒胳膊要跟他理论理论:“谁说我没有一句实话?我长得帅起码有什么错!”
“……”白月舒盯着那只手,凝成实质的目光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情。
殷冉迅速撒手:“打扰了。”
“月舒,”怂样忽然从脸上褪去,只留下一副大尾巴狼的笑,殷冉转眼又换了一副面孔,不愧是当初能与某人并称无忧双害的男人,眼里带着似乎洞穿人心的光,缓缓地说:“我发现了,你好像有些不放心的事哦小月亮。究竟在想些什么呢,让我猜猜——你不会在担心它会不会被坑吧?”殷冉把“无忧”两字省略带过,张大嘴巴:“啊,你认为那姓王的老狐狸是只会在文件上签名的老糊涂蛋吗?”
白月舒沉默了两秒,“那又怎样?”
殷冉了然:“所以你在想我。”
白月舒:“……”
他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被猜对了气的还是猜错了气的。
“雅姐跟我讲,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延年增长,估摸着到三十岁后,别人见面说‘你好’,你说‘你不好’了,哈哈……”殷冉自个儿说乐了,轻笑两声,白月舒无语又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干脆扭头闭麦了,也刚好错过了殷冉没多少笑意、眼皮微垂一瞬间郁色难挡的眼睛,不过在路人恰好往这边看了一眼的空当,迅速地把所有不符合他阳光正直青年人设的表情收拾好了,又是一副“刚和朋友开个玩笑”的表情。
他这次过来,特意找虞雅吃了顿饭,最后菜重新上了三次才散,说的自然都是关于白月舒的各种事,方方面面都有,有些甚至听上去还挺好笑的。什么姜组有次让他带训了一批优秀储备执行官,结果那些天之骄子们刚见面居然被一个他一个眼刀吓得打了个冷战,然而最后解队时那个队十人白月舒收了八本和他表白的情书,还剩一个意志……不坚定的,在半程就表白了,最后幸存了一个有对象的。
再比如,虞雅无奈又心软地表示,总是对那些无力支付无忧委托费又有着百千般心苦,苦苦上门哀求的人冷漠地表示“不要道德绑架我”的是白月舒,然而一转头,也是他让查这些苦衷背后的真实性,如果是真的,最后还是白月舒冷着张脸去替这些人申请无忧的善金,操作一波“自己帮忙委托自己去完成委托”。
再就是,白月舒总是这样给自个找事做,多长的假到他这里几乎只有一个结果——顶多睡完一觉,接着起来去训练,或者又开始任务了,仿佛有那么个闲着就犯的病,而且在新宇宙那个能让人意识离开身体休息的数据舱出来以前,白月舒睡眠质量差的几乎突破人类极限,为此去过去无忧旗下的顶级私人医院,真人专家出来给他诊断。虞雅说起白月舒回来和她黑着脸抱怨的事,还历历在目,说是这个睡眠医学的专家诊断完一脸凝重地建议他去神经内科看看,那个神经内科的让他去精神科的看看,精神科专家又让他试试心理咨询,然而心理咨询家沉默半响后,说,失眠这方面应该找睡眠专科的才对。白月舒悻悻地表示,他宁愿相信小白都不会去医院了。
虞雅和殷冉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没人能笑出来。记忆能被强行消除,可人心不能,残留的情感成为梦魇在作怪,也是主人潜意识里的一种反抗,不知道症结的医生当然没办法给出有效的治疗方案,皮球踢到最后还是研究室用“强效药”来“善后”。
在那个时候,白月舒才二十二岁,还是个从未真正独自面对过“残酷”的青涩青年。
想到这里,殷冉呼吸重了点,白月舒耳朵动了动,显然是听到了,一点都不好奇地缓缓转过眼珠,瞥了眼,殷冉看着,唇角勾起,语气肯定:“是了,别不好意思,你就是在关心我嘛,有什么可别扭的。”
白月舒:“……”知道别人别扭还说出来!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才不想直说!
“那不叫‘关心’,顶多是‘关注’ ,而且我关注的是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我,没别的意思。”他就差在脸上写五个大字——少自作多情。
殷冉毫不在意他的语气,点了点头:“嗯,承认了。”
“……”
殷冉笑眯眯说道:“至于我为什么会‘关注’你嘛——唉,我怎么也沾上你这个嘴硬的毛病了,算了……咳,当然是应为我想‘关注’就‘关注’了啊。”
“……”多么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