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一点，研发部关闭了文职EGO装备领取入口，而负责承办此事的研发部文职Gamma91与Bata92正在最后一次检查核对图表信息与仓库余量，并最终在核验表上签上他们的名字。

最终的核验表一式三份，一份放在仓库留底备案，一份交给研发部Binah部长，一份交给安吉拉，由她替主管处理这些杂事。

而当Gamma91与Bata92带着表格来到研发部部长的办公室时，Binah正和Hokma坐在一起，聊天。

两位部长的脸上都带着笑，气氛却不是很融洽的样子，聊天的话题也令文职摸不着头脑。

从墓碑里打水……？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名文职习以为常地忽略了那些从部长嘴里说出来的怪话，抑制住了自己不该有的好奇心，只说了一句表格需要部长签字，便迅速缩回了头，从空气压抑的部长办公室里逃开，快乐地跑出研发部的地界，享受自己下班后的生活。

“很有趣，不是吗。”Binah拿起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核验表，随意扫了一眼，签字，笑着说。“像不像被彩蚴吸虫寄生的蜗牛，没了脑子却还兴高采烈地往高处爬。”

“真是独特的视角。”Hokma不置可否，绕过了有关虫子的话题。“需要我帮忙把这些带上去吗。”

“当然，感激不尽。”Binah说着客套的话，勾起的唇角牵动着眼下的泪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位坐在会客桌前年迈老人，拿着那张轻飘飘的纸递到他身前。“去吧，去看看那位自诩正义的懦夫又做了什么。”

Hokma没有与这位曾经被自己与老师摘取大脑、焚毁肉身的“调律者”争辩老师的理想，彬彬有礼地接过那张纸，起身离开了研发部。

研发部又只剩下了Binah一个人，拎着“水桶”，探寻那条漆黑的河。

……

时间谨慎地一步步向前，到了第二天。

那些对自身工作水平较有自信的二三级文职们吸取了昨日的教训，不再追求高风险高收益的异想体工作，反倒纷纷集中前往上层部门，用高频率优评分的低级工作弥补自己昨日的缺失。

以尼尔斯为例，他主动申请前往情报部轮值工作，截止至正午考验来临前便已经完成了四次评分优良的工作，得到了47个能源积分点数，甚至还额外获得了一份能够增加成功率与工作速度的“赤瞳”眼镜。

尼尔斯对此非常满意——加上昨天的18点积分，他已经赚够了换取护甲“不和”的所需，下午的工作可以不用那么拼了，只需要重点躲避黄昏考验和可能出逃的异想体，有空闲的时候再去随缘刷一下“焦化少女”那能加生命上限的火柴饰品。

尼尔斯悠闲走在弯弯绕绕的地下廊道里，与另一位同样来自中央本部的文职Bata57肩并着肩，彼此配合着检查刚经历过正午考验叨扰的公司设施，确认那些逆卡巴拉抑制装置都在稳定运行，收容单元们也无熔毁风险，不由得轻声哼起了颂歌。

“我们高唱……拨弄琴弦……蒙恩……荣光……”尼尔斯的轻声哼唱含混不清，Bata57起先也并不在意——在脑叶工作的文职总是这样，精神压力很大，总要时不时放松一下，做点什么舒缓紧绷的精神，吃点高油高糖的零食饮料、拉着同事聊天倒苦水、自言自语或是高唱好运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尼尔斯唱歌跑调跳舞抽风都行，只要别死别疯，让她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中央本部是联通公司各部门的关键枢纽，文职数量也是其余部门的两倍，被外派到其他部门轮岗值班的文职需要在每一轮逆流攀升后结成工作搭档，配合着进行工作，更高效地保障收容单元平稳运行，避免出现熔毁现象。

Bata57在尼尔斯并不美妙的歌声里继续着工作，直至听到了歌声中的某个关键词：“赞美主的……”

“……”她立刻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当即就是一个后撤步，抱着自己的笔记本护在心口处，手疾眼快地上报异常：“Alpha43疑出现异想体崇拜情况，请求……”

尼尔斯注意到了同事的警惕，连忙解释：“我很正常，只是心情不错才哼了这个歌。”

他没有特别喜欢的歌，平日里听歌全凭音乐软件随机播放，这首歌只是因为于那不断重复又缓步增强的旋律节奏很好记，所以才不留神唱了出来——这首歌的很多歌词尼尔斯都是含糊着哼了过去，能记住并清晰唱出来的只有这首歌的高频重复用词，比如：“赞美主”

Bata57根本不听尼尔斯的解释，只警惕地站在一旁。

昨天由主管发起的大规模文职制度权益改革影响到了文职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不仅工作范围得到了拓宽，通讯系统与与信息来源也得到了优化。

情报部、培训部与记录部联手优化了职员的工作软件系统。除新增的危险信息通报功能外，在收容区工作的文职可通过进入当日值班部门的工作群组，了解部门内值班职员的基础信息。

晨会刚结束，群组信息才刷新Bata57就点了进去，跳过那些自己早已熟记的员工移速与伤害属性信息，查询自己那些文职同事的个人资质与装备情况，大致根据这些讯息推断自己的同事们工作倾向……

然后Bata57便在点开某人的主页后陷入了沉默。

【尼尔斯（头像）】

【中央本部文职-工号Alpha43】

【职员综合评级：三级（三、二、三、一）】

【EGO装备情况：护甲忏悔、制式武器、饰品破晓】

【特殊备注：该文职已被“白夜”标记为“使徒”，“白夜”出逃后将████……】

一个被“白夜”标记的“使徒”，突然唱起了赞歌，赞美主的恩德……

巧合也好，乌龙也罢，总而言之Bata57不希望自己的工作搭档会是一个随时暴起变异、大杀四方的危险源。

走廊里的监控探头往这边扫了一眼，轻描淡写的，没有任何额外处理，Bata57便收到了一封处理回执，表示尼尔斯一切正常。

【“白夜”无出逃迹象，文职Alpha43一切正常，继续工作，无需警惕】

刚刚员工列怀特对“白夜”完成了一次结果为“优”的高质量工作，对此十分满意的“白夜”不仅慷慨地向全公司的职员们散播了祝福，为此地的所有生灵抹除了□□与精神上的疲惫，且还在列怀特的背上赐下了一羽染血的“失乐园”。

作为曾经的使徒，尼尔斯、玻璃渣等人对此的感应是大了些，但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牢牢掌握着设施每一处角落的主管对此并不在意，只随意动了动手指，命令安吉拉记下这条有关“白夜”与“使徒”的琐碎消息，便继续了自己的工作，开着二倍速安排员工。

……

而在主管的主监控之外，暂未开放收容的记录部与研发部，也有一群文职正在埋头苦干。

他们不似收容区的文职那样工作繁忙，只需要维持基础的部门运转，工作环境也更为安全牢固，但却并没有太多人沉溺于享受，不是在费神准备考试，便是在用心琢磨异想体的喜好。

工作公布的可选EGO兑换名录就那么多，他们既担忧自己抢不到安全又好用的无害低危异想体，又怕自己好不容易抢到工作后却没有护甲可兑换，愁的不行。

记录部的Hokma部长透过部门内的监控，清楚注意到了这一点。

优雅慈祥的老爷子微笑着，合扣上手中的怀表，轻轻发出一声叹息，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某位“调律者”的身影。

既然已经来了这里，那么她的一切便合该为老师所用，不应有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