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第一反应把背篓藏到身后,生怕被男人发现了自己好不容易抓来的野鸭子。
谁知地主崽子久久不说话,只是垂下眸子静静看着她,像是想从她身上找到什么痕迹。
姜瑶起初还算镇定,后来被他翻来覆去的打量吓得心脏慌慌跳,捏着背篓的两只手不知不觉收紧。
姜瑶暗暗回想,方才,方才她用空间偷偷收了两只野鸭子又放出来,但那还有一层背篓挡着呢。
任谁来了都不可能看见她利用空间抓野鸭子。
想到这里,姜瑶明显松了一口气,企图绕过谢云洲直接走人。
他是地主崽子,安稳起见,这年头还是离地主崽子远一些。
她可没有半点想和他结识的意思!
两人擦肩而过,地主崽子适时伸手,挡住了她的路。
姜瑶:?
什么意思啊大兄弟,搁这拦路呢?
姜瑶满头问号,瞅了瞅谢云洲面无表情的脸,大胆发问:“同志,您有事吗?”
“你就是姜瑶?”他嗓音清冷。
“啊?”
姜瑶挠了挠头,有些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还是诚恳地点点头,“是啊是啊,我就是姜瑶。”
得到确切答案,男人眉头皱起,又一次认真看向了姜瑶的脸。
姜瑶简直莫名其妙。
若不是谢云洲那张脸俊朗非凡,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澄澈清明,没有让人不舒服的意味。否则谁能容忍一个大男人站自己面前打量半晌。
姜瑶忍了忍,没忍住,“你老是看我干嘛呀?我脸上有东西吗?”
这句话出来,谢云洲像是终于回过了神,退后一步,指了指姜瑶头顶,语气淡定:
“抱歉,看到你头发上……落了一根鸭毛。”
姜瑶沉默了一下,默默把那根不该出现的鸭毛从脑袋上薅下来。
这,这该怎么解释鸭毛的来处呢?
姜瑶用力闭了闭眼,绞尽脑汁,企图蒙混过关。“我,我就是路过湖摊草丛,哪知道惊了一窝野鸭子,那鸭子七飞八跳的,给我脑袋上落一根鸭毛而已………”
话音落下,只见谢云洲勾着唇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想抓湖里的野鸭子?”
“……没!真没有!”
姜瑶矢口否认,偷偷藏到身后的背篓这一刻无比烫手。
她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这年代讲究公私分明,这片湖都是公家的财产,别说两只野鸭子,就是野生野长的芦苇丛那都是公家的东西。
芦苇收割了能编草席,草席能拿到城里的收购站卖钱,这笔钱就是前沟岔生产队的收入进项。
若是抓到一窝野鸭子,那更能卖钱了。
姜瑶急得直冒汗,又舍不得到手的鸭子飞了,一心想着怎么过去这一关。
这碍眼的地主崽子赶紧走啊!走啊!
拦着她的路干嘛呢?
谢云洲抬头望天,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漫不经心道:“我想起来一件事,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什么事?”姜瑶迷惑,一时搞不清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你初来乍到,恐怕不知道这些。”他开门见山,清清楚楚告诉她,“前些年,也就是六零年,前沟岔生产队有个女知青出事,失踪了。”
短短一句话就把姜瑶吓得脸色苍白,四肢发冷,“怎么、怎么就失踪了?”
“谁知道呢。”谢云洲低垂眼眸,饶有兴趣望着她强忍慌张一脸冷静的模样。
“当年这件事在前沟岔闹得沸沸扬扬。听说那时全公社都派人出去找了,漫山遍野都是火把,山上没有痕迹,便去附近的家家户户搜,就连各家的地窖都被人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
意识到他想说什么,姜瑶不寒而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勉强笑笑,嗓音颤抖:“这,这都是六零年的事儿啦,好端端的,你和我说、说这种事干什么?”
谢云洲抬起眸,看向了她清新脱俗的一张脸,眼神不言而喻。
姜瑶两只手紧了紧,“你别吓我啊,我不是吓大的。”
谢云洲轻笑,“今日我心情好,亲自示范教你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不等姜瑶反应,男人忽然靠近,一只大手扑面而来,毫不费力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拖着她倒进半人高的湖摊草丛中。
姜瑶毫无防备,意识到他掳着她滚到草丛深处,目眦尽裂,第一反应大喊求救,却发现自己已然发不出声音。
装着两只野鸭的背篓不知何时悄然落地,她奋力挣扎,两只手用力掰他的手腕,抬脚拼了命地踹他踢他,却不过徒劳无功。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差距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残忍。
风把密密草丛吹动摇晃。他拥着她在草叶中翻滚数圈,几乎是顷刻间抵达草丛深处。
从外头看,全然看不到草丛间拼命挣扎的人影。
谢云洲眉目冷冽,动作强势捂着她口鼻,压着她肩颈,满意地看到她眼眸通红悲愤落泪的模样。
他沉沉的目光在她眉眼间停留许久。
好一会儿,他忽然低笑一声,在她耳边轻声:“看到了吗?这半人高的密密草丛是多么好的犯罪地点,在这里,我能对你为所欲为。就算这时路边有人经过,你出不了声,又怎么求救呢?你逃不出男人的手掌心。”
至此,姜瑶绝望的心微微一提。
“须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只听谢云洲嗓音冰冷刺骨,一字一句警告她道,“你模样出众,下了乡,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和警惕。不过偶然见到湖摊草丛里有几只野鸭子,你想都不想就一个人钻进草丛,倘若有男人藏在这里正等着你投怀送抱呢?”
姜瑶:“。”
姜瑶总算明白了,她清清楚楚明白了他口中说的亲自示范是什么意思了。
她满心满眼的悲愤一瞬间消失不见,咬牙切齿用力瞪他。
谢云洲又笑了,屈指轻敲她的脑门,他低头靠近她耳边,低喃的嗓音不再那么冰冷,隐约透出一丝温柔的意味。
“记住了,以后在乡下尽量别落单。任何时候都要记得走大路,走中间,远离路边的庄稼地和密密草丛。远离一切对你而言有可能的潜在危险,懂吗。”
懂了!
这一次姜瑶切切实实刻骨铭心地懂了!
说罢,谢云洲垂眸和她眼神相对,他眸光里的情绪很是沉重复杂,似有喜悦,又有一丝迷惘困惑。
姜瑶看不懂。
他终于还是松手放开她。
姜瑶抓紧机会从他身下逃离,捂着衣领满身狼狈,踉跄爬了起来。
虽然知道他是好心提醒警告,但她受到的惊吓也是前所未有的,一颗心从上到下,堪比坐一趟刺激的过山车。
姜瑶喘着粗气,两只手捂住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想来想去,还是气得脑瓜子疼!
终究气不过,三两步来到谢云洲面前,抬脚就踹。
谢云洲没躲,任她踹一脚出了气,然后抄起不远处掉落在地上的背篓,捏了捏鸭鸭尚且温热的尸体。
“别动我鸭子!”姜瑶跳脚怒骂。
谢云洲轻笑一声,低头望着她怒气冲冲的眼眸,云淡风轻道:“忘记告诉你,你抓的鸭子不是野鸭子。”
姜瑶:“?”
谢云洲微笑,“这是我在乡下买的两只鸭子,花了巨款,两块八毛钱,准备带回家弄个烤鸭解解馋。”
姜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