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宿之不敢苟同。拂袖离去。
裴清恒也没叫人拦,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裴清恒正登基时,沈宿之没去。上朝也是全凭心情。
裴清恒也随他去了,他也了解沈宿之的性格,他当沈宿之是朋友,可以容忍他的性格。
只一年,裴清恒就坐稳了位置,这其中不乏多种偏执手段,沈宿之却是次次阻拦,他有些开始讨厌沈宿之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手段过于激进,他如今的模样,连自己也有些不认得了。
他每每想要冷静下来,孔景喆被一剑穿腹的画面就浮现在脑海。
他无法冷静,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不择手段让天下安定。
在他想继续北伐时,沈宿之又开口阻拦:
“北氏政权已经瓦解,已经掀不起波澜了,留下的都是百姓,你没必要赶尽杀绝。”
北氏是裴清恒的心结,关于北伐他听不进去任何建议,厉声道:
“北氏人人学武,谁也脱不了干系。”
沈宿之见他不再儒雅善良,反而变得凌厉无情,心中五味杂陈,他说:
“你若是赶尽杀绝,便也与他们别无二致了,北氏百姓是无辜的。”
裴清恒心中的厌恶之情达到了顶峰,笑道:
“沈国师你也为国奔劳多年,想必是脏袋糊涂了,他们一日不除尽,辰安国便一日不稳!”
“既然如此,我便许你退官还乡,怡享晚年吧。”
沈宿之愣了一下,叹了口气。
“裴清恒,你如今的模样,倒是让我不认识了。”
裴清恒坐在书案前,冷笑一声:
“我变了?”
“沈宿之,别总做老好人,北氏人无不无辜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他们会感激我的不杀之恩,可之后呢?他们会再次卷土重来,我在外征战多年,这些我不是没有给朝廷上报过。”
“你说我变了?是啊,在他们害死景喆的时候,我就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处处留情了。”
“北氏百姓无辜?天大的笑话!他们的军队全是百姓,哪怕是在田里种地的妇女都有可能随时拔出长剑杀我国人!”
“他们无辜?难道我的景喆就不无辜吗?!”
沈宿之看着他逐渐猩红的眼眶,其中的愤怒无法掩盖。
他暗暗叹息,同时也止不住地痛心,却不是因为裴清恒,而是一种莫名的,又似乎来自自己的情感。
罢了,这是人类自己的事,我就不再插手了,还惹人讨厌。
当年答应下山,真的只是舍不得那山间精灵吗?还是因为其他事情需要证明呢?
孔景喆的死,对他打击真的很大,若真如他所说,那就随他去吧。
“你所言这些我不爱听,我不杀你,可下次见面,就说不定了。”
沈宿之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拂袖离去。
裴清恒与他的距离,早就已经渐行渐远了。
……
从那之后,裴清恒赐了冬峰给沈宿之,罢去了他的官职。
最终还是下了北伐的命令。
三年,辰安国在裴清恒的治理下变得更加繁荣,百姓对他赞不绝口,称他是明君。
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了。
裴清恒也在百姓最爱戴拥护他之时,他因长期劳累和精神高度紧绷,死于心悸。
他这一世坦荡有为,终却不得圆满……
继任的皇帝也顺了裴清恒的遗愿,将一些有重大罪过的牢犯去做他的陪葬。
一生未娶,英年早逝,何等遗憾。
……
裴清恒的灵魂被带到了地府。
他向鬼差询问孔景喆的下落,却被告知,孔景喆一直在地府等他,他因灵魂残魄,无法投胎,再过三年,便会魂飞魄散。
裴清恒与孔景喆在地府相遇。
孔景喆却被其他鬼折磨得不成样子,拖着残破的灵魂,他看见裴清恒时,先是错愣,而后轻轻喊了一句:
“哥哥。”
裴清恒想上前抱住他,却是穿过他灵魂的虚影,扑了个空。
“景喆你怎么……”
他看着孔景喆,心中痛苦万分。
如今就是连他的衣角也抓不住了。
孔景喆笑了一下,那是一个充满了苦涩和无奈的笑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助,仿佛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和挫折。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