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辰时。”季怀鹤只当是他是睡太久忘了时日,便顺嘴答道。
“七月?…庚子年七月?”
“什么庚子年?是庚寅年。”
庚寅年?!十年前?自己离开云顶山两年之后?
他的脑子好像轰然炸开了,在季怀鹤隐含薄怒的眼神里,他猛地掀开被子扯过一旁桌面上的铜镜就开始细看起来。
万幸,镜子里的人还是英气逼人的眉目,除了脸色苍白些和印象里的没什么变化。
他假死离开云顶山之后便渐渐改变了自己的样貌,如今这副模样怎么也是离开十年后的样子了,这样看来他自己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有周遭的一切变了,那他为什么会这样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个本不该出现的时空里呢?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咬碎了内丹,接下来就该被混元珠吸干□□而亡才对啊?
混元珠?他现在这样好好的,那混元珠在哪呢?
想罢他运了灵力,却发现一点也无法施展,不过他能感受到混元珠的存在,还有一颗?似乎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东西说起来也熟悉,是季怀鹤的内丹。不过这内丹就差没有被自己炼化了,上面应该只有微薄的灵力附着,按理说是撑不了多久的,此时却稳稳地在体内流转,上面附着着熟悉的灵力。
想来是自己死前师兄把内丹给了自己,现在以前的师兄又给自己运了灵力。
这人?救了自己两次?
图什么啊?因为自己当初没杀他?
他脑子里涌现出无数个问题,只是都无人可问,唯一的答案都留在他死前了。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上天垂怜,或许他本就命不该绝,如今给了他再生的机会,他只要找到炼化混元珠的方法,前身的力量便可以全部夺回,天下也还是尚可取得的。
至于季怀鹤,看在救过自己的份上,如果他不和自己对着干的话,勉强封他个王宫侯爵做做也尚可。
不等他筹划完脑中的宏图大业,就被季怀鹤一把夺过了手里的镜子,那人不悦道:“你是谁?”
然而这一问却把他问得愣在了原地,本来想瞎编,然而调动了几下舌头,没吐出一个字来。
我是谁?
他呆呆地在心里重复了一下这个问题。
云顶之变后他改了容貌,按他觉得的帝君应该有的样子给自己改头换面,从先前那副丰神俊朗的少年相貌变成了如今的阴鹜模样,云时欢这个名字自然也是十几年不用了,很长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名字,所有人都叫他魔尊。
这个名字,
只有师兄…在床榻上的时候叫出过他那个名字。
想到这他忽然心虚,现在这个师兄应该是以前的师兄,自己自然不能贸然说出名字,于是脑子一转,一张嘴一开口就是胡说八道。
“本…我记不得了。你又是谁?我怎么晕倒了?这又是哪?你对我有什么企图!”一边说一边又是捂头西子捧心,又是护胸怕被非礼的模样,好不热闹。
季怀鹤疑心这人是彻底地疯了。
恐怕是茹毛饮血的日子过多了,忘了年月也不知善恶好坏了,自己分明好心搭救,到他嘴里就成了拐骗他了。
反了天了!
“装神弄鬼!”他昂起头,双手抱胸,一脸鄙夷。随后单刀直入道:“先告诉我你身体里的两颗内丹是怎么回事!”
这表情。云时欢心想,和他师兄十几岁的时候简直是一摸一样,他现在的样子怎么也是成年之后了,怎么一点长进没有。
然而这问题他既说不清楚也不敢说,于是继续装疯卖傻道:“什么内丹?你趁着我晕倒对我做什么了!”
季怀鹤眼看这人是一问三不知,一开口就要呛死人,一副神智不清神魂颠倒的模样,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于是便准备读一读他的灵海,找找线索。
云时欢自然不能让他得逞,秉持着魔尊理应让人猜不透心思的想法,他那灵海早就设了结界,而且是有封无解,连他自己也无法打开,季怀鹤自然扑了个空。
他盯着眼前这个没有来历没有姓名也看不到灵识的男人陷入了沉思,他心里隐隐有种受蒙骗的感觉,然而又无计可施,只得就姑且当他是失忆。
于是他把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和盘托出,顺便解答了之前那个是谁在哪的问题,指望着这人能记起些什么,然而这人好像失去了大脑一样,连谢也不道一句,反而问起云顶山的伙食,问罢似乎饶有兴致,也想上山修仙。
他又疑心这人是个乞丐。
随后他的一切怀疑都有了定论。
因为这人说,
“能不能让我拜你师尊为师,我想做你师兄。”
这人,是个泼皮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