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门婚事还是被王家以裴璜的外祖父刚过世为由搪塞过去,此后王家为了给裴璜寻觅良人将京城中高门女子得罪了个遍,她们皆不愿意卷入别人的是非中,有些人即使开始时有些心思,但早在前几年便被他的冷淡打败,她们本也出生极好,自是心高气傲。更何况白池南早在京城之中便有贤名,女子之中属她最为出挑,旁人自是避其锋芒。
于是王家将目光打在了周柒身上,奈何周家不愿。
所幸未经多少磨难,有情人终究是走在了一起。
裴珏仗着周围人多,将裴瑜赶走自己站在了周柒身旁。
“二殿下可知他们是何时明白自己心意的?”周柒看着堂中的两人道,她为白池南欢喜,心情也好,便主动挑起了话头。
裴珏不知周柒是何时知道自己到了她身旁,他与她一直隔着一些距离,但还是听清楚了她的话。
鞭炮齐响,裴珏答道:“不知何时,总之是水到渠成罢了。”
“那你何时水到渠成呢?”周柒盯着他看,她从来都不是藏事的人,偶然听到的那番话终究还是入了心,翻滚了几下又寻着机会冒了出来。
裴珏有些意外,他以为她本不会提起这件事的,但既然提了,他也没什么好藏的,想着她的反应,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我猜想应当是快了。”
二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裴珏先移开了眼。
裴瑜被自家二哥撵走心里正郁闷着,转头却遇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周槐,也顾不得什么,冲上前直接便道:“周公子,你可还记得我?”
美人低目,眼含娇羞,她看了许多话本,编排了许多种见面的情况,做了许多心理建设,请教了包括裴珏在内的许多人,但面对周槐时,还是不由自主的羞怯。
周围人人都看热闹,一时也没有人注意这边,周槐还是微微退后一些,恭敬道:“参加公主殿下。”
裴瑜有些不高兴,皱了皱眉,“我与阿柒姐姐关系那么好,你也不必喊我公主了,就喊我阿瑜吧。”她大抵是忘了自己也是叫周槐为周公子,客气得很。
周槐轻轻摇了摇头,“于礼不合。”他是祁玉山上最好的学子,礼仪教导被他深记于心。
裴瑜叹了口气,小小的年纪故作老成之状,“不必时时刻刻都守礼的,不然你以后对你的妻子也如此吗?”她向来是别人退一步她便可以追上去,如今瞧着周槐比她还别扭,她也不怕什么了。
“妻子自是不同。”周槐说的支支吾吾,终究还是少年郎,脸慢慢红了。
裴瑜突然就来了兴致,心道二皇兄诚不我欺,主动一点果然有用。
“那你可看上了哪家女儿?”
周槐不赞同的皱了皱眉,但声音还是温和,他道:“公主殿下慎言,您年岁还小,我们不该讨论这些。”
他认真的盯着裴瑜,眼睛里是重重人影下清晰的裴瑜,嘴唇微微抿起,许是从未这样看过一个女子,耳朵有些微微的红。
周围是各方人的道贺声,盖住了这边两人的话,裴瑜第一次与周槐有那样久的对视,站在人群中,隐秘的心思在心里生根发芽。
君子有礼,待人有方。裴家人一旦认定一个人便改不了了,她皇爷爷是如此,父皇如此,哥哥如此,她大抵也是如此的。
裴瑜心里偷偷的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将人追到手,自然也就错过了周槐看向她眼睛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怀疑与了然。
东宫后院内,太子房中。
白池南坐在床上,盖头垂下来,入目之处便只有自己身下的这片小天地。
她坐得端庄,落落大方,但此刻她其实是紧张的,手指无意识的捏紧,脑子里一片空白。
听得“吱呀”一声,她直起了略微有些弯曲的背,心跳声大得好像快要将烛火震断。
“阿南。”裴璜听在她身前,慢慢挑开盖头,白池南也随着往上看,她难得穿得这样鲜艳,竟将这满屋的颜色都比了下去。
裴璜珍爱的扶上她的脸,眼里是化不开的情谊,他自小温和有礼,敬爱长辈,友爱兄弟姊妹,许多事情他可以妥协退让,唯独她,是他执着。其实那些年,不止是他陪着孤独无措的白池南,她也在陪着迷茫挣扎的他。
东宫的烛火摇摇晃晃了许久,将难得凉下去的夜晚添了一把火,平白生出几分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