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柒到茶馆二楼的包间,两个丫鬟在门外守着,流云陪着她进去。
“这茶馆倒是安静得很。”周柒往桌上一趴,丝毫没有方才在外时端庄持重的模样。
流云替她理了理粘在额头上的碎发,方才人多,自然就有些热,出了不少汗。
看着头发理好了她才放下手,言语间却还是有些抱怨,“老爷也真是,偏要你来接,也不知是什么大人物。”这是在为周柒抱不平了。
流云看着小小一个的,生起气来反倒让人心生怜惜,特别是现在小脸都被热红了,白玉似的脸上添了几丝红晕,表情似嗔似怪,弄得周柒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赶忙哄道:“不气不气不气,等我掌权了我铁定不干这种事情了,到时候都是别人来城门口接我。”
流云本也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瞧着周柒成这样一时心里的气顺不上来,过了这一下子便也好了,嗤笑道:“你要掌权到时还不知道要多久。”
“那倒未必,父亲说过等我成婚之后便将周家慢慢交到我手里。”周柒若有所思。
其实女子本很少继承家业的,周家几百年历史也不过才出了三位女家主,周柒这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实则算是她祖母去世前为她求来的,更何况这么些年周月笙并无其他子女,也绝不再娶,加上先前也算有过先例,周柒又聪慧,族中人也不再说什么。
“你这一时半会看来还成不了亲呢。”流云没好气道,话虽这么说,但在她心中怕是没有人配得上她的小姐。
周柒也没说话,只是想着三日前的一件事情,那日回到周府后她晚上想了又想,从白池南想到鸿胪寺卿家刚刚及笄的小姐,种种线索抽丝剥茧般慢慢清晰,霖城院子的突然造访,京城之中的次次接触,她想,若是裴珏有喜欢的女子,那大抵也就是她了,如若不是,那裴珏此人可真不是个君子。
她这样想着,微微出了神,却听守在门外的丫鬟隔着门说道:“小姐,有一位公子想要见您。”
周柒有些惊讶,她在京城本就没多少认识的人,更遑论男子了。
周柒给流云使了个眼色,而后流云走到门边,微微开了些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缝隙。
“原是表公子。”待看见来人后流云微微一笑,将门拉大了些。
周柒迎出来,惊喜道:“表哥!”周柒的母亲是徐家老夫人最小的女儿,徐及沅最小的姑姑。
徐及沅坦然走了进来,开玩笑道:“瞧你们这架势,莫不是以为我是哪家看上了我这表妹的公子?”
门外的侍女在京城中买的,不是从霖城带过来的,自然不识得这位表少爷。
“我就认识这么几个人,这两侍女都见过,你于她们来说是陌生人,我们警惕些也正常。”不管何时,私会外男终归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周柒的婚事被京城中许多人盯着,最初上门来说媒都扰得谢絮吟头疼,她本就怀着孕,又不好拂了这些夫人的面子,周柒和周云明见这样也不是办法,一合计,便说她的婚事由她爷爷做主,要她们烦她爷爷去,这些夫人哪里敢,这才消停下来。
但大人消停了,这些男儿们可没消停,今天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偶遇游湖,明天是少保家的公子借姐姐之口邀请看花,再过一天便是左督察御史家的小姐来邀周柒参加生日宴,实则她家中还有一位哥哥在等着呢。
一时间好不热闹,一月后,周柒便借着周槐的名义将这些人约了出来,说谁打架赢了便与谁去游玩。
这些公子本就是瞧着周柒样貌家世性情皆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也算不得什么非卿不娶,只想着难得有这样一个人,便想接触着看看,但他们也不是个傻的,在场的要么是朝廷权贵的子孙,要么是一些世家的公子,还有些或是与哪位皇室沾亲带故,或是富甲一方商行的少东家,总而言之,为了一个尚且称不上喜欢的女子得罪在场的这些人,不说家里人会对他们如何,他们自己都感觉荒谬。
这之后便没有人来烦周柒了,那日的事也未传出去,这些公子性情虽各不相同,但都出生极好,被家里人教养得很好,那日的事守口如瓶,因此周柒现在在京城夫人圈里还是那个温婉贤淑的存在。
“怎么?我妹妹这么受欢迎呢?”徐及沅揶揄道。
“别说我了,你来这儿干嘛呢?”周柒给徐及沅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
“没什么,刚从家中回来,刚巧方才见着青山了,一问便知你在这里。”栩城徐家自祖上便出了许多位名医,及至徐及沅这一代已是在漠北都有些名头了,周柒听他这样说不免动了几分心思。
“表哥,你这次来可有带什么人?姨母是否随你一同过来?”周柒可知道她的姨母可是与女子生产方面有些研究。
“姨母一月前去了南疆寻药去了,哪里回得来。”
“那还能是谁?莫非你找了雀翎谷的人?”雀翎谷的人看病向来随缘,看病只讲究一个缘分,若真是他们来也不怪周柒会惊讶。
徐及沅点点头,“想来这个时间她应当要到了,周家曾于她有恩,此为报恩,也为全了多年前的那段缘分。”
周柒一行人出来,正巧碰上青山来寻。
“小姐,那边有位女子与老爷信上描述极为相近,您过去看看。”